這個符號具體意味著什么？阿黛拉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個普通人如果擁有帶有這個符號的物品，說明他與邪神教有染。剛剛提到的真知會又是什么呢？結合胖大叔恐懼又期待的眼神，阿黛拉覺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一條巨蛇的蛇尾。

“遠古的力量終會蘇醒……”胖大叔舉著紋章，盯著阿黛拉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阿黛拉懵了，她不知道胖大叔在說什么，像是一句暗語。胖大叔見阿黛拉毫無回應，失望的將紋章攥在手心收了回去。

“你是邪神教徒？”阿黛拉不解的問道。

“不是……”胖大叔神情低落，突然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等等，你不是邪神教的人？”【筆者：邪神教徒從不會稱自己的同伙為“邪神教”，他們自稱“瓦拉盧卡的追隨者”】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是邪神教的人？”

“你，你剛剛的做派跟他們一模一樣，而且，這種級別的貨色……你是龍心學院的學生嗎？”

龍心學院，位于王都西部，隸屬于王國，全國最優秀的高等學府。

“不是，我從北方來。你剛剛說的真知會是什么？為什么你不是邪神教徒，卻擁有那個禁忌符號？”

胖大叔神情糾結，他看了看工作臺上那本千年前的札記，又看了看阿黛拉的臉，問道：

“你是舊神的信徒嗎？”

“不是。”

“嗯，你不像他們……那你知道你讓我修復的這本書，在教會眼里是禁書嗎？”

“嗯……算是知道。”阿黛拉其實并不清楚。

胖大叔有些欣慰，似乎是遇到了同類，放下了些許恐懼和警惕，說道：

“這個螺旋，名為維拉之眼，是真知會信奉的圖騰。真知會在大部分人眼里是邪神教的一個組織，但其實不是，我的師傅曾經是他們的一員，我也有幸參與過他們的集會。他們只信奉遠古的力量，不像邪神教的人，狂熱的崇拜魔神……”

“你之前為什么問我是不是真知會的人？”

“只是猜測……這本札記記錄的內容，只有真知會的人才會如視珍寶。”

阿黛拉來了興趣，這個名叫“真知會”的組織，或許比邪神教擁有更多關于項鏈的線索。遠古的力量究竟是什么，阿黛拉想要追查到底。

“關于這個組織，還有這個圖騰，你還知道多少，全部告訴我。”

“姑娘，恕我不能……我不能信任你。”胖大叔雖然害怕阿黛拉會傷害她，但是他心中也有不可打破的信念，從他堅定的眼神就能看出。

阿黛拉思忖片刻，從胸口掏出了白金項鏈，揭掉了上面偽裝的金紙，露出了下面的螺旋符號。這回，換胖大叔僵住了。

“神，神代遺物！？你為什么會有這個？！”

“這是我過世祖父的遺物，這本書也是，他或許是你們中的一員，我是來查清這一切的。”阿黛拉很自然的撒著謊。

胖大叔魂丟了似的，他咽了口口水，站起身，緩緩湊近。

“可以嗎？”指著項鏈。

“嗯。”阿黛拉摘下項鏈。

胖大叔如同朝圣一般雙手捧著，兩眼貪婪的挖掘著項鏈的每一個細節。當他確認這是一個神代遺物時，他雙手都在顫抖。最終，他把項鏈還給了阿黛拉，但是他仿佛還處在精神的“余震”中。

“這下能跟我說說了嗎？”

“嗯……也沒什么好說的，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據我所知真知會差不多已經消失了……”胖大叔神情落寞，用手指撩撥著手中的紋章。

“我師傅，大衛·林奇，真知會的長老，一年前被教會的人處以火刑。如果他還在，一定會告訴你更多，我只是他的助手……你祖父去世多久了？”

“嗯……三年了。”

“你祖父很幸運，再晚一年，就要遭罪了。魔神降世之后不久，真知會遭遇了滅頂之災，僅王都就處公開處死了三十多人，秘密處死的更數不勝數。我師傅替我扛下了所有罪名，但我依然被處以烙刑。”

說完，他撩開了自己的上衣，前胸后背，竟都是烙鐵燙出的疤痕，觸目驚心。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叫什么名字？”阿黛拉問道。

“謝爾曼，你呢？”

“簡。”阿黛拉又撒了謊。

“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簡小姐，我能看出來。你應該只有十五六歲吧，很抱歉之前還想蒙騙你，我現在過得實在是拮據，每天擔驚受怕……”

“看得出來。你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脅迫了嗎？那個‘笑面’是誰？”

“一個地頭蛇，他在東區有很大的勢力，最可怕的是，他上頭還有一個神秘的大人物，沒人知道是誰，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人是邪神教徒。”

“為什么？”

“笑面脅迫我到處搜刮禁忌書籍，有時候還有修復古籍的工作。他那樣腦子里只有女人和金錢的人，不可能會需要這些東西。”

“你為什么不反抗？”

“反抗？”胖大叔苦笑著，

“姑娘，你是外鄉人，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權勢滔天，更何況他還有個可能是龍宮貴族的靠山，我有什么能力反抗他，我只能怪自己太慘。干這行的全城除了大圖書館的書倌，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

他們聊了很久，阿黛拉大致了解謝爾曼的遭遇，同情之余，她感到十分欣喜。

首先，她不用考慮殺人的問題了，以眼前這個人的立場，他沒有動機將書中的內容泄露給教會或王國。

其次，阿黛拉根據謝爾曼的情報，發現了更多線索：笑面、邪神教、真知會、貴族中隱藏的邪神教、還有真知會被清洗時可能幸存的長老……阿黛拉仿佛在渾噩的泥土里摸到了真相的根須，錯綜復雜，卻千絲萬縷，聯系密切。

｛“姐姐，這個人我覺得很有用處，我們可以幫他一下，賣個人情，這樣王都里我們可以多一個線人。”｝阿黛拉在腦海同姐姐說道。

｛“你太容易信任一個人了，妹妹，你才認識他一個小時。脅迫永遠比賣人情有用。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吧，假期有一個月，我們在王都可以做很多事情。”｝

姐姐的心理防線比阿黛拉堅固的多，她一語點破阿黛拉想法中不成熟的地方。

｛“說的也是……那我們先觀察一陣子吧。”｝

“我可以幫你脫離現狀，謝爾曼先生，這會是一筆交易，對我們都有好處。你先把手頭的工作做完，我會給你比之前更豐厚的報酬，在那之后，我有事情要你做。”

謝爾曼以為阿黛拉接納了自己，沒想到她還是沒有放下之前的武力威懾和商人般的狡黠與懷疑。無奈之下，他也只能默默接受，轉頭開始未完成的書籍修復工作。

百無聊賴之余，阿黛拉為了及時獲取札記的內容，也搬來一張破桌子，從舊教材堆里翻出一本古龍國語字典，對照著開始解讀札記已修復頁的內容。

一千多年前塵封的歷史，透過斑駁腐朽的書頁，逐漸變得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