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兒愣了幾秒，直到葉謙臉上并沒有出現笑容，她才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這個玩笑，我一點也不喜歡。”

“你是覺得我不可能會知道，還是你覺得我不應該知道？”

“你怎么可能會知道？如果你會知道，你怎么會讓我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宓兒突然有些惱羞成怒，就是因為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才會如此痛苦。這樣的痛苦，宓兒絕不會希望和葉謙有關。

“確實，我們兄妹幾個現在的樣子，可能在別人眼里都不算是個人。”

“我寧愿相信，你也是無可奈何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隱藏自己。”

“你突然想見我是為了什么？”

葉謙有些不想繼續剛剛的話題。

“哥哥，我覺得我的時間不多了。”

“什么意思？”

“最近這陣子，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變化。不僅身體常常會覺得疲憊，而且也會有疼痛和寒冷的感覺。最近甚至還偶爾會有些咳嗽，但是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會病呢。”

葉謙站起來，快速走到宓兒的身旁，拉起了她瘦弱的手臂。

“你怎么會這么瘦？這手臂幾乎都沒有肉了，放佛一用力就會折斷。”

“反正，吃不吃東西感覺好像沒什么差別。我都忘了上一次吃東西是什么時候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之前的我，不會胖也不會瘦的，但是最近卻變成了這樣。”

葉謙默默地把手放在宓兒的脈搏上。大概是看到自己的哥哥一直緊簇著眉頭，一向感情波動不大的宓兒也有些不忍。

“哥哥...”

“你能不能安靜會兒。”

葉謙按著脈搏的手，換了一個地方，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來凝重。

“那你就不要回答我，聽我說就好。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這么多話了，你難道就不能好好聽聽？畢竟以后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機會了。”

“我又不是馬上要死了。”

“我可能馬上要...”

“你是不會死的...”

“好吧，那你就當我發牢騷吧，我也很久沒有對誰發牢騷了。”

葉謙這一次沒有接話，而是默默換了宓兒的另一只手。

“可能是最近突然對時間感到有些實感吧，原本花了幾百年才漸漸忘記的事情，最后才發現，其實根本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人是不是就是這樣？在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總會回想起這輩子最珍貴的事物。

遺忘最終會慢慢篩選對你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想起我了？”

“......”

“好吧。所以呢，如果時間剩下不多，你有什么想做的？”

“我想見他一面，即便要我付出僅剩的生命，我也想見他一面。”

“想要復活一個人談何容易？我終究不是神。”

“但是，也只有你有這個能力幫我實現這個愿望了。”

“如果我恢復到頂峰狀態的話，也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的我，單是維持現在的狀態，已經非常困難了。”

“我可以把我身上水的力量給你。”

“就那么想見他嗎？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

“你對曉兒，不也愿意付出自己的全部嗎？”

葉謙放開了握著宓兒手腕的手。

“你現在的狀態，如果再把水元素給我，那就真的命不長了。”

“我果然...”

“你只是身體太弱了，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哥哥...”

“至于你的請求，然后我想想吧。”

“在你沉睡的日子里，我能幫你做什么？”

葉謙站直了身子，靠著桌子旁邊似乎思考著什么。此時此刻，在宓兒的眼里，眼前背對著自己葉謙的背影真的有幾分當年可靠的樣子。

“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這是真心話。”

“你要有意識地調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要以為自己真的是不死之身。”

“我原本不就是不死...”

“你現在的狀態，誰也沒有資格輕易下判斷，所以你不需要這么悲觀。

至于我一旦繼續沉睡了，你唯一能做的無非是幫我找到我缺失的那部分力量。然后把葉謙和祈曉引導過去。”

“我身上...”

“我是不會吸收你身上的天賦的，之前葉謙和祈曉也來過你這里，之所以沒有啟動特殊空間的條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是，尋找其他水元素還是比較困難吧？”

“如果想要見到他，你現在要幫我找的是生命之源的力量。”

宓兒點點頭，表示明白葉謙的意思。

“唉...可惜祈夕，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我還以為稍加提醒，他也會有特殊能力被挖掘出來，結果搞了半天，到最后也只是個凡人。”

葉謙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祈夕，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家伙，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如果是以前，我反而會把他收到身邊慢慢培養。但是，現在你我的處境都不是很好的時機。”

“他已經知道我了我的秘密，所以這一次我才把他帶了進來。最近莫名地有很多人都找到這書店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的出現？”

宓兒有些擔心葉謙會不高興自己把這么重要的秘密告訴祈夕，畢竟他只是個外人。

“這些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不值得信任，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判斷。

畢竟，目前能傷害你的人，幾乎不存在。就連那個人也做不到。如果真的發生什么事情，你也可以完全控制住，我不并擔心。”

“你的沉睡是因為力量不足嗎？有什么辦法能讓你完全恢復原來的意識？”

“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吧。”

“葉謙原本就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真正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是你。至于，他的存在是不是對祈曉有什么特殊含義，我相信這終究只是暫時的，只有你的存在才會對曉兒來說是永恒的。”

“有時候把事情看得太透徹，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加殘酷的現實當中。我有時候不太喜歡你這種冷漠的性格。”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平凡樸實四個字給迷惑了。我們晉家，注定一生都無法做到，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如果你真心這么想，又何必勉強要和一個早就一千年前就已經魂飛魄散的人見上一面呢？

難道你不知道，魂飛魄散是無法輪回，也就是無法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嗎？

難道這，不也是一種執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