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綾澤一直到了下午才從昏迷中醒過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使勁地砸著自己的腦袋，可是除了嗡嗡作響以外他什么也想不起來，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好像一顆炸彈一樣在他腦子里炸了開，他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各種畫面四面八方地闖進他的腦海，腦袋漲得快要裂開了，他掙扎著跑到衛生間，一把抓到淋浴的開關開到了最大，他在水中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但是沖刷他的水流漸漸讓他好受了一些，他爬到浴缸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頭發遮擋住的雙眼已經布滿了血絲，脖子上血管里涌動的頻率慢慢地低了下來，他爬進了浴缸躺在了里面，閉著眼睛喘著粗氣。

忽然他睜開了左眼，右眼依舊閉著，睜開的左眼讓他感受到腦海里都是關于程綾澤的記憶，左眼一直睜著持續了一分鐘，然后他又閉上了左眼，右眼睜了開，一直睜著的右眼讓他感受到的都是陌生的記憶，陌生的長者，陌生的國外環境，陌生的朋友還有熟悉的學校環境，這些記憶應該就是來自夏鶴羽的。然后他就閉上了雙眼，眼珠子在下來來回快速地運動著，但是他的身體卻像爛泥一樣癱在了浴缸里面一動也不動，過了半小時他的右臂開始變得白皙且毛發旺盛，右腿變得纖細且腳變大了一碼，右耳朵變成了招風耳，而右眼珠也變成了淡棕色，這都是夏鶴羽的體貌特征。等到他的雙眼停止了快速轉動，他便慢慢地睜開了雙眼，血絲已經消失了，目光里柔和了很多，雖然依然沒神但是沒有了之前的慌張和恐懼，他微微地笑了笑便從浴缸里站了起來。

“呵，長得真是滑稽，這胳膊這腿，還有這耳朵，這耳朵藏都藏不起來，嘿這左眼眼角的這顆大痣。我看看這牙，啊，這牙沒怎么變。“程綾澤在鏡子里看到的模樣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但是他好像并沒有那么驚訝，接著他又撩開衣服，發現自己身體正中間出現了一道從鎖骨中間延伸到肚臍處的黑線，好像紋身一樣，摸了摸那個黑線好像是黑色鱗片一樣可以活動，程綾澤把衣服一甩對著鏡子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不是開心的笑聲，也不是無奈的笑聲，而是毫無感情的突如其來的空洞的笑聲，他在接受現狀，努力而毫不抗拒，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都用笑聲作為接受的回答，而未來還會發生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就要主動去爭取，之前的人生已經錯過了很多，如今的開始又付出了很多，往后的人生他只想得到很多，更多。

程綾澤洗漱完走出了衛生間，打電話給前臺讓服務員去給他買一套衣服和一雙鞋子，然后就躺在床上把早上送來的早餐都嘗了一遍，等到服務員把衣服和鞋子送來，他就仔仔細細地捯飭了一番，然后拿上手機意氣風發地往學校去了。程綾澤的答辯時間比夏鶴羽的晚，他看了時間表正好還剩七天，于是他準備去學校好好準備七天，正好試一試自己能不能通過這次答辯，絕處逢生。

到了學校教學樓前的時候，程綾澤正好遇到了屈桓習，雖然他現在腦子里知道他是夏鶴羽的導師，但是還是忍住沒有跟他打招呼，正準備跟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屈桓習卻叫住了他：“程綾澤。”

程綾澤站在了原地但是沒有回頭，屈桓習走回來走到他面前說道：“你是程綾澤吧？是夏鶴羽的同學？”

程綾澤看了屈桓習一眼便閃開了目光，他看著別處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夏鶴羽現在在哪嗎？我前兩天跟他家里人聯系，他們家里人也沒給我答復，可是夏鶴羽的答辯時間都過了。哎，真是不讓人省心。”屈桓習眉頭皺的很緊，他禿頂上的幾根頭發，顯得很是惋惜。

“我不知道他在哪，他不是去國外了嗎？我一直在學校準備答辯，不知道他的事情。”程綾澤低著頭回道。

“那我知道了，謝謝你了程同學。那我先走了，祝你答辯順利。”屈桓習輕輕拍了拍程綾澤的肩膀就匆匆走了，程綾澤轉身看了一眼屈桓習的背影，然后就繼續往課題組辦公室走去了。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的，他能感受到“自己”跟屈桓習之間的師生情誼，雖然很想跟他說話但是“自己”還是使勁克制住了。

接下來的七天，程綾澤只在學校和酒店之間出現，但是無論在哪里他都帶著自己的論文和答辯資料，他發現有了夏鶴羽的智商注入以后，他對于論文的認識有了很大的提升，修改起答辯PPT也是更加得心應手，甚至PPT越做越多，多到他最后不得不花了半天的時間刪了一部分。

“哈，果然博賽不是玩虛的，這個腦子直接從榆木變成了超算，就憑這個PPT明天我不過關都難。”程綾澤躺在床上看著電腦里面做好的PPT心里美滋滋的，他拿起電話叫了一大堆吃的，吃飽喝足以后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從酒店退了房，然后雄赳赳氣昂昂地奔向答辯現場了，在答辯候場的時候別人都在做最后的努力，但是他卻在一邊哼哼唧唧地唱著歌，完全不顧別人的眼光，等到他準備進答辯教室的時候，旁邊的同學都向他投來鄙夷的眼光，大家小聲議論著他一定過不了，可是程綾澤卻依舊大搖大擺地進了教室，還在門口朝著外面放了一個屁。

“各老師好，我今天的答辯陳訴就是這樣，在我之前提交的論文基礎上細化了一些，請各位老師提問。”程綾澤行云流水地把PPT給幾位老師展示了一遍，本來老師看了他交的論文已經基本上對他沒有什么興趣了，但是隨著他一點點展示自己的PPT，老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他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同學說的深度跟提交的論文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老師之間都在小聲議論，面面相覷。

“程同學，我有一個問題，你是如何對這個課題展開如此深度的調研的？”一位老師提出了問題。

程綾澤面帶微笑地答道：“老師，我參加了投資公司的項目，因為是實操的項目，所以我得到的體驗雖說還不夠深入和徹底，但是比在課本上學到的要有力度一些，我也在分析以后思考了很多，并且查了一些資料，最后才得出了現在的這些結論。”

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了什么，接下來其他的老師也問了幾個關于課題的相關問題，程綾澤都游刃有余地回答了出來，現場的老師都微笑著點了點頭。

“好的，程同學，今天的答辯就到這里了。”中間的那位老師結束了此處答辯，程綾澤可以感受到這次答辯應該沒什么問題了，他便給各位老師鞠了一躬說道：“謝謝各位老師，老師辛苦了，老師再見。”

走出答辯教室的程綾澤滿面春風，吹著口哨混存在著地往外走，旁邊的同學都不知道這種人整體在嘚瑟些什么：“你們說，他這種人，畢業都畢業不了，還在這人五人六的，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誰說不是呢，天天都不學習，還指望畢業呢，別理他，神經病一個。”

程綾澤雖然聽到了這些議論，但是他都不想理會他要等到十幾天后的結果出來，那時候再去打這些人的臉。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學校大門，剛準備往火車站去買票回老家，一把就被人拽上了一輛車，還沒說出話來就被堵上了嘴巴，頭上被套上了黑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