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安狠狠瞪著陸晚霏，瞧那眼神是恨不得將她一掌拍死。

祝筠軒思忖片刻道，“清安兄，既然孩子們都有自己的主意，咱們做長輩的便成全他們吧。”

“七日后便是個吉日，要不——”說著，祝筠軒從袖中掏出一本帖子。

陸清安抬眼，如臨晴天霹靂。

合著祝筠軒這老匹夫早就準備好了下手。

祝筠軒將帖子遞給陸清安。

陸清安死活不肯接下這礙眼的東西。

“七日后是否太急了些？此事我還是要問一問老太太的意思才好。”陸清安嘴角一抽，身子本能往后靠了靠。

“父親，昨日事發突然，想來祖母也希望能盡早了結此事，免得夜長夢多。”陸晚霏又插話道。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陸清安氣得腦殼疼。

“真沒想到陸二姑娘竟是個如此有主見的。”祝筠軒不禁感慨道。

陸晚霏聽此一言，身子一斜，訕訕笑著。

祝暝笙這爹可真是奇怪，方才還怪自家兒子不知禮數，眼下又夸贊她有主見？

當真不是在埋汰人？

“咳咳，既然筠軒兄連吉日都挑好了，我還能說什么？”

“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祝暝笙他日若沾上吃喝嫖賭的惡習，怠慢了晚霏，我可不饒他。”陸清安扭過頭去悶哼一聲。

出了程家姑爺那潑皮后，陸清安有些后怕。

陸晚霏直直看著陸清安，神色復雜。

陸清安這是，在擔心她嗎？

她原以為不管自己他日嫁給何人，陸清安都只會不聞不問罷了。

“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會好好對待晚霏的。”祝暝笙沖著陸晚霏深情一笑，果斷保證道。

岳父？這小子改口倒是快的。

聽著還挺不適應。

陸清安點了點頭，咳嗽兩聲掩飾著尷尬。

祝暝笙徑直走到陸晚霏身側，柔聲道，“晚霏，你能答應嫁給我，真好。”

陸晚霏低頭看著衣角的繡紋，沒什么反應。

不知為何，前世死去時祝暝笙在她耳畔說的那句話突然在她腦海浮現。

“等你好了我們便成親，我祝暝笙今生只娶你陸晚霏一人為妻！”

旋即，陸晚霏感到心中一陣酸澀。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愛她，卻不懂她。

陸晚霏閉上雙眼，一滴淚濕潤了眼角。

談妥了親事，祝筠軒夫婦同陸清安又說了一會兒話，便帶著祝暝笙回府去了。

陸晚霜一醒來就聽到了這氣死人的消息，來不及梳洗，便奪門而出。

只見陸晚霏坐在院中的銀杏樹下，悠哉喝著茶。

“陸晚霏！”陸晚霜恨不得撲上去弄死陸晚霏。

“怎么了？”陸晚霏挑眉笑笑，好不得意。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陸晚霜咬牙問道。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陸晚霏并不搭理她。

“和祝暝笙的親事。你分明不喜歡他，卻還要答應嫁給他。”陸晚霜幽幽說著，頗有諷刺之意。

“就算我是故意的，那又如何？”陸晚霏笑得更歡了。

陸晚霜看著陸晚霏張揚的笑意，有些震驚，“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陸晚霏放下茶杯，起身對上陸晚霜的雙眸，波瀾不驚道，“被人搶了東西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你，你說什么......？”陸晚霜忍不住后退一步，顫抖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你不是喜歡祝暝笙嗎？我偏要嫁給他，你又能如何？”

“做妾嗎？”陸晚霏打量陸晚霜通身兩眼，嗤笑一聲。

她若沒記錯，前世陸晚霜可說了，自己做妾也無妨。

“陸晚霏，你怎敢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來！”陸晚霜眼底已然迸射著怒火，眼看著下一秒就要對陸晚霏動手了。

“比起你做的那些骯臟事，我這算得了什么。”

“你可別告訴我，李員外昨日出現在藏書樓附近是個意外。”陸晚霏白了陸晚霜一眼，面色如霜。

“我與祝暝笙的親事，說到底還是你一手促成的。”陸晚霏瞇著一雙桃花眼，分毫沒被陸晚霜給嚇到。

陸晚霜被嚇得沒了言語，眼中含著淚光聲嘶力竭道，“你不過是個沒人管、沒人愛的累贅，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我樂意。”陸晚霏淡淡說著，像是在談論今日吃什么這樣的小事。

“我與祝暝笙的親事不過是我今生送你的見面禮罷了，往后還有更多好東西。”

“你可千萬別急著妥協，不然多沒意思。”陸晚霏的言語如一把利刃，冰冷的刀面一下一下貼著陸晚霜的臉頰滑動，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

“你休想！”陸晚霜一把推開陸晚霏罵道。

她陸晚霜看上的東西，什么時候輪到別人占有了。

從前不能，往后也絕不可以！

說著，陸晚霜轉身快步出了云夢齋，想來是尋姜氏去了。

秋風颯颯而響，陸晚霏立于銀杏樹下，一席鵝黃羽衣與明黃的銀杏葉融為一體，烏發清揚，眼底笑意如花。

陸晚霜，你可別讓我失望。

陸晚霏攏了攏衣衫，轉身出了云夢齋。

大婚在即，待嫁的女子出門上街挑些頭面是再尋常不過之事。

因此，陸晚霏出入陸府也自由許多。

集萃軒是越城珠寶鋪子的老字號，凡是有些身家的貴女都會來此逛逛。

陸晚霏前腳才入內，后頭便響起一陣閑言碎語。

“這就是陸家的二姑娘？瞧著便是個狐媚的，難怪行事毫無規矩。”這是個嫉妒陸晚霏美貌的。

“誰說不是呢，聽說祝公子被迫要娶她過門。”這是個欽慕祝暝笙的。

“你這消息倒是快，陸家與祝家竟連親事都定下了？”這是個愛湊熱鬧的。

“我家就在陸家斜對街，守門的小廝說，大清早就瞧見祝家的上門去了。”那姑娘又回了一句。

幾個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陸二姑娘？”一記淺淺的聲音喚了陸晚霏。

她下意識抬眸，只見是蘇家大小姐蘇眠。

“蘇姑娘？”陸晚霏瞇眼打了個招呼。

蘇眠頷首淺笑，一如從前那般嫻靜又靈動。

“不知陸二姑娘可愿賞臉一起吃盞茶？”蘇眠問道。

“如此甚好。”陸晚霏放下手中翻看的頭面，大方答應。

與蘇眠接觸了幾回，她對這姑娘是越來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