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圓的月亮掛在天際中央，周圍是外紫內紅的月暈，灰藍色的云彩一絲一絲隨著風從前面飄過。

墨色的海洋沖刷著海岸，只聽到一陣陣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在海浪聲的襯托下，夜晚則更加顯得無比沉寂。

突然，岸邊巖石處傳來一陣美妙的歌聲，清甜而誘惑。

“姐姐，你唱的真好聽！”

只見在一塊稍微平坦的巖石上坐著兩條美人魚。

一條是年輕美麗的海娜，烏黑的波浪卷發直到腰間，雪白的皮膚泛著銀色的珠光。

另外一條是胖胖的小美人魚海心，短短的羊毛卷發扎成了半丸子，胖乎乎的臉蛋，圓鼓鼓的小肚子，十分可愛。

小海心旁邊放了一堆蛤蜊，因為喜歡吃蛤蜊，大家也喜歡叫她小蛤蜊。

小海心熟練的打開蛤蜊，一邊吃一邊和姐姐講話，模樣呆萌。

海娜摸了摸小海心的頭，笑得很暖，但寵溺的眼神中卻透出一絲哀傷，比起哀傷或許此刻在海娜心里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責怪。

“看你無憂無慮的樣子，姐姐真的很開心，希望你能永遠這樣。”

“我只要有蛤蜊吃就會很開心。”

“如果姐姐不在你身邊了，你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知不知道。”

小海心歪著頭，用手抓起蛤蜊肉，仰起頭，一下子丟進嘴里，嚼的津津有味，邊吃邊問：“姐姐為什么會不在我身邊，你要去哪里？”

海娜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釋，她看向遠方，那里有星星點點的燈光，是自己向往的地方。

小海心順著海娜的視線望過去，記得姐姐和自己說過在那里住著人類。

“人魚爺爺和我說，等我長大了，就可以變成人類到岸上玩，那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還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

“岸上很危險。”

“我是美人魚，我很勇敢，我才不怕呢！”

海娜嘆了口氣，回想當初她和小海心一樣好奇。

其實人魚在18歲成年以后，每年生日那天尾巴是可以變成雙腿的，這一天人魚可以來到岸上，只要在第二天太陽升起尾巴變回來之前回到海里就可以了。

“如果人魚被人類抓到，也許會被吃掉。”

“人類好可怕！”小海心瞪大了眼睛接著問：“人類有很多壞蛋么？”

“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是壞蛋，但是我們不可以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人魚，也不可以一直留在岸上。”

“為什么，那要是我想永遠待在岸上呢？”

聽到小海心的想法，海娜覺得有點害怕。

海娜沉默了，因為她明白對于人魚來說永遠留在岸上意味著什么，那是多么奢侈多么危險的一件事情。

“你告訴姐姐，人魚最美的是什么？”

“尾巴嘍，我的尾巴好看么，其他姐姐都說我的尾巴全世界最好看。”說完小海心用尾巴拍了拍巖石。

海娜笑了笑，搖搖頭說：“不是尾巴。”

“那是眼睛？臉？頭發？人魚哪都挺好看的啊！”小海心滿臉寫滿了自信。

海娜忍不住捏了捏小海心肉嘟嘟的臉蛋，“小吃貨，人魚最美的是歌聲，是大海賜予我們的禮物。”

“可是我唱歌就沒姐姐好聽。”

海娜收起笑容，嚴肅的看著小海心，有些事情注定是無法隱瞞也是無法逃避的。

“你要記得姐姐今天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你想永遠離開大海，就要把聲音還給大海，然后你可以變成人類，尾巴會變成雙腿，但你再也沒辦法開口唱歌，也不能講話，你要找到真心愛你的人，然后你將永遠獲得人類的靈魂變成人類。”

“那要是找不到真心愛我的人怎么辦，還能回到海里嗎？”

海娜被問住了，因為當人魚不能變成真正的人類，注定只有一種結局。

“如果找不到，當你心愛的人和別人結婚的第一天，你會在日出時變成七彩的海水泡泡，然后永遠消失在大海中。”

海娜知道變成人類對人魚來說有多殘忍，但海心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自己也有選擇命運的權利，不管這樣的命運是好還是壞。

當然這些話也是海娜作為姐姐對妹妹最后的囑托。

小海心搖搖頭，表示聽得不是很明白，然后就只顧自己吃蛤蜊。突然小海心被噎到，咳個不停，海娜特別緊張，使勁拍小海心的背，小海心在海娜的手上吐出一顆淡紫色的珍珠。

海娜松了口氣：“都說叫你慢點吃。”

小海心拿起姐姐手上的珍珠，感嘆道：“好美的珍珠。”

海娜看著自己可愛的妹妹，心里非常難受，但腦海中那個人的身影怎么都無法抹去，為了那個人，她愿意放棄自由的大海，她愿意不再擁有美麗的歌聲，如果不能得到他的愛，整個生命都不再有意義，她寧愿變成海水泡沫，因為無盡的思念更加難以忍受。

當然在海娜的心底，她深信那個人也是愛自己的，因為她從未在任何人或者說是人魚的眼中見過那樣溫暖的目光。

“幫姐姐一件事好好不好？”

“嗯？”

“幫姐姐保管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

“是姐姐給你的禮物，你要記得姐姐永遠愛你，無論什么時候姐姐都在陪著你。”

海娜拿過小海心手上的珍珠，看著這顆淡紫色的珍珠，她有些遲疑，但是沒有什么可以動搖自己變成人類的決心。

海娜微微揚起頭，喉部閃現出光亮，光亮像螢火蟲一樣脫離她的身體慢慢升起，然后又慢慢的落在了那顆紫色的珍珠上，珍珠在她的手中變成了一條項鏈。

小海心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海娜把項鏈戴到了小海心的脖子上，親吻了她的額頭，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閉上雙眼，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

海娜轉身跳進了大海，她回過頭看著小海心，想要說什么，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她十分不舍，但自己愛上了人類，她只能離開。

海娜轉身向岸邊游去，她怕自己不忍離開，明天日出的時候人魚的尾巴就會變成雙腿。

小海心木木的呆在那里，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或者說是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她看著姐姐游走，覺的怪怪的，以為和以前一樣，姐姐很快就會回來，但是姐姐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