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將宋洵扶起，臉上掛著淡淡的愧疚，讓宋洵心疼萬分。

承寅虎直視著燿焰的雙眼，出聲問道：“前輩，能不能放她出來。”

面對承寅虎的提問，燿焰終于做出了回應：“我的規矩你不是不明白，你此番為我抓住了她，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個要求。”

承寅虎雙目緊閉，燿焰的意思，宋洵與寧心不懂，他卻是心知肚明。

漫長的沉默過后，承寅虎雙目一張，認真回道：“前輩，我想要一個機會，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

“你這是在賭！你要知道，你的肉身已死！我允許你再換一個請求！”燿焰對他的回答非常不滿，語氣中帶著明顯怒氣。

聽到兩者的對話，宋洵終于明白了承寅虎的代價，趕緊拉住了還要出口的他。

“阿善！夠了！”

“相信我！”

不理會燿焰不善的話語，承寅虎笑道：“非是在賭，印記是前輩送我的禮物，前輩的規矩，自然排在第一。”

“哈哈哈！”燿焰發出大笑，語氣不復此前震怒，對著承寅虎贊許道：“你的確讓我很滿意，你能放下第二條命的誘惑，證明你這段時間進步很多。”

語氣一頓，燿焰再次嚴肅問道：“我再問你一次，印記是我所贈，這一次我利用你抓出了程心，我不會將它收回。印記往后可能還會再救你一命。你確定，今天要用它，來換這人的命嗎？”

“前輩，你有你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她能不能活命，要看她合不合我承寅虎的規矩！”承寅虎用著同樣嚴肅的聲音回道。

“我的請求就是，請前輩讓我，親自報仇雪恨！”

“我，答應你了！”

圍繞著程心的龍火一下消散，虛弱的她頓時跌倒。承寅虎伸手攔住了想要上前的宋洵，他淡淡地道：“阿洵，你別當我在開玩笑！”

承寅虎是什么人，宋洵再清楚不過，當他擺出規矩的時候，可是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慢慢地走向程心，承寅虎腳下一踩，一聲脆響過后，程心緊緊抱住斷臂，讓旁觀的宋洵心下一顫。

眼見宋洵還是沒有反應，承寅虎對著程心另外一肢手臂，再次提出一腳。雙臂具斷的她緊緊咬住嘴唇，不發出半點聲響，程心不想再難為宋洵。

停止的淚水，再次流下，宋洵本以為請求承寅虎放她一馬，會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是，只要想到承寅虎因為她已經失去一條性命，此次再放過程心，那就是兩命換一命，對他來說，實在太過不公。如此一想，宋洵嘴唇微張，那一句話就此卡在了喉嚨中，完全無法吐露出來。

雙臂之后，就是雙腿，承寅虎將程心雙腿踩成數節，然而宋洵與她只是兩相對望，兩人都不曾發聲。

一把抓住程心脖子，將她提了起來。承寅虎對著宋洵淡淡地道：“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我……沒資格開口祈求你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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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壇濁酒下肚，白寅虎醉意初升，今日便是他移氣轉穴的突破之日。而每個大事之前，他都要喝上幾杯，無論是好酒還是壞酒，只要是酒就沒有問題。人在江湖，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功行一處，筋骨開始轟鳴。白寅虎漸漸感到一絲不對，今日這個酒雖然渾濁，卻比之平常喝的，要烈上很多。自詡海量的他，沒有理會酒意的上涌，更沒有逼出酒水的打算。

終于，最重要的時刻來臨了……

“兄長……”熟悉的聲音中，透露的是難以置信的語氣。白寅虎心神回籠，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白寅蝶，猩紅的血液中，顯現著兇手的樣貌，血液他平日已經看的麻木，今天卻發現這個顏色，是如此的刺眼。

“白寅虎！”

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刺入手掌，白寅虎看著掙扎著爬起來的羅業，與他擇人而噬的眼神對上，白寅虎抱有僥幸的問道：“阿業……這是誰干的……”

“我要殺了你！”

此時他剛剛突破，羅業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對手。但是直到羅業打斷他的四肢，將他狠狠按在墻上，白寅虎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字，沒有還過一招。

羅業的表情幾近扭曲，恨聲道：“你為什么不求我！為什么不求我饒了你！你知道的，只要你求我，我一定會放過你的……”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羅業哭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我，求求我放你一條生路吧……”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為什么……就是不肯開口。”

緊緊將羅業的腦袋按在自己懷中，不讓他看到自己流淌的淚水。白寅虎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就是無法說出那句話，他只知道這和所謂的尊嚴，毫無關系。

“我……沒資格開口祈求你的原諒……”

羅業狠狠拍了他兩下，對他低聲說道：

“你走慢點，在前面等著我！”

羅業說完，承寅虎終于做出了反擊，將他擊向自己天靈的手掌擋開，在羅業期待的眼神中，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日以后，白寅虎的人生進入了倒計時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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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資格開口祈求你的原諒……”

宋洵話音剛落，承寅虎扔下了程心，對著他就是一拳。

宋洵與程心一起倒在了地上，承寅虎怒道：“什么是有資格，什么是沒資格？這是我的命，夠不夠資格只有我能評判，我說你宋洵夠資格，那么你就夠資格！告訴我，你想我怎么做！”

宋洵緊緊握住程心的雙手，就是不肯求饒。承寅虎見狀，含有歉意的看向燿焰，隨后殺氣大發，對著程心心室挖去。

宋洵感受到了什么，就像之前擋在承寅虎身前一樣，雙手用力，將程心擁入懷中，為她擋下致命一擊。

但是，承寅虎掌力及身，宋洵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掌力好似微風拂過，宋洵知道，他只能擋下承寅虎的一雙肉掌，卻無法擋住對方的勁力。

“我求你！饒了她吧！”

目光與程心眼神交匯，在死亡的步步緊逼之下，宋洵終于下意識的，開始為程心求饒。

“嘭！”

程心與宋洵被承寅虎一拳擊飛，她溫熱的鮮血打濕了宋洵的頸脖，宋洵急忙探出真氣，查看起程心傷勢，最終還是松了一口氣。

“前輩，我選擇饒她一命！”承寅虎平復了心情，朝著燿焰平靜地道。

承寅虎心意已決，燿焰龍目中的火焰再次亮起，一團火焰逼開了宋洵，將程心重新卷起。

“程心，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現在罰你煉魂十年，你可有話要說。”

宋洵聽到燿焰的話，提起的心一下放下，與程心對視一眼，程心回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你殺我伙伴，斷我機緣；但是你因我而死，現在更是救我一命。我不知是該恨你還是感激你，我只知我應該對你說一聲謝謝……承兄，謝謝你給了我一次機會。”程心目光從燿焰那里移開，轉到了承寅虎身上，略帶復雜的說了一句。

看著樂觀的三人，承寅虎知道他們對煉魂十年無所了解。那永無休止的黑暗，內心躁動的欲望，受到沖刷的自我。十年后，程心不是成了圣人，就是成了死人。

朝著程心點了點頭，又對她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要是感到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想想現在的心情……”

承寅虎說完，火焰升起，將程心燒為飛灰，帶入了更深層的幻界。宋洵與寧心一樣，火光閃動之后，兩人已經消失在了這里。

三人走后，一位絕色佳人自火光中踏步而出，纖細的腳踝，挺拔的腿肚，豐盈的大腿，青色的血管，在紅潤的皮膚下若隱若現。火焰在身體上流轉，化為蔽體的華服，凸顯著傲人的身材。

“此前多有沖動，還請前輩原諒。”

燿焰的規矩，承寅虎非常明白，早在宋洵與程心進來之前，他們就已經見過。而承寅虎對燿焰的請求，自然是經過燿焰授意為之，否則他哪敢和這一位玩文字游戲？

至于燿焰為何對程心另眼相待，原因他也問過。燿焰給他的答案是，以天人高手對天人界的重要性而言，總是有一些特權的。而煉魂十年，是燿焰給她的最后機會，若程心可以堅持下來，自然無事，若她墜入了內心的黑暗，她也沒機會再出來了。

燿焰淡淡笑道：“我一直要求別人遵守我的規矩，我也沒有立場，讓別人放下自己的規矩。”

承寅虎之前，是真的想要殺了程心報仇，燿焰雖然不想程心死，卻也沒有以大義的名義，攔下承寅虎的行動。

“你最后，能真的放下，可是讓我吃驚的很。”

面對燿焰的贊賞，承寅虎一下想到了百羅，捫心自問，他沒有放下仇恨的勇氣。他饒程心一命，只是在燿焰和宋洵請求下的順水推舟而已。

江湖中人，皆存死罪，他對程心本來就沒什么恨意。

就在這時，承寅虎心下一震，回想起百羅瘋狂與絕望、仇恨與無奈交織的眼神，他終于知道，當年的百羅，是如做到后來居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