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青苑。
一只小小的紙鶴飛到窗前,微微伸手,紙鶴便停到手心上。致一認出這是靈術師常用的傳信紙鶴。清靈熟悉的聲音傳來“致一師兄,不日將到清城,恐要叨擾師兄一段時日了”。
致一微笑,“青若,將東邊的院子收拾妥當,將有客人來訪了”。
十二三歲的小童看起來比同齡人更加穩重,到底還是孩子心性。想起不久前來拜訪的年輕姑娘,小聲問道“師父,可是上次來的那個姑娘”。
致一點頭,揉揉徒兒的頭發“上次匆忙,忘了告訴你,晚風是我的師妹,依理,你當喚一聲師叔”。
單純的小徒弟更迷糊了,師父不是說過本門向來是一脈單傳嗎。不過有一個美麗師叔還是極高興的,也不追問,愉悅地去整理院子了。
傍晚時分,月晚風一行人終于來到青苑。
“青若見過師叔”,青若見是月晚風,乖巧的行師門禮。
“哎呀呀,那里來的小師侄,真是可愛”,月晚風還未答話,莫琬已經搶先伸手去逗青若。“哇嗚,手感真不錯,晚風要不要試試”。
青若可憐兮兮地望向自己師叔,這個漂亮姐姐好可怕,他快要招架不住了。
月晚風伸手將青若拉到自己身邊來,“當著我的面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莫琬悻悻地收回手,“我這不是看他可愛嗎”。
這么一鬧騰,主人家致一已經聽見說話聲,悠悠然走了出來。“師妹舟車勞頓,師兄我已經替你備好了住處,咦,這兩位是”?
月晚風知道致一說的是莫琬和小剪,逐一介紹。簡單認識后,幾人移步到廳堂。
“師兄什么時候收了個徒弟,上次都沒告訴我”,月晚風仔細打量,小師侄長得眉清目秀,估計以后會是個美男子。進退有度,性子沉穩,至于天分嘛,似乎十分聰慧。總而言之,月晚風覺得師兄這個徒弟是十分不錯的。
“你上回來去匆忙,師兄我不是忘了嗎”,致一隨口解釋。
月晚風向青若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師叔”?
月晚風自衣袖里拿出一個半個巴掌大的袋子,遞到青若手上,“這個是縮物袋,雖然看著小,你這滿屋的東西好不夠它裝的呢。帶在身上也方便,這個袋子就權當師叔的見面禮了”。
見師父點頭,青若開心地收下,“多謝師叔”。
“師妹也忒小氣,當年死活都不肯給師兄一個縮物袋”。想起往事,致一打趣“青若啊,你這師叔可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啊。難得今日還給你一份見面禮”。
月晚風橫了師兄一眼,“這么大人了,還記仇呢”。
師兄妹在一u你屏蔽。旁嘮家常,莫琬則忙著逗可買咯,。陪伴。。。,將比如。“”投個哦;票你旁邊剛剛v,潑R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莫琬停下來問道“晚晚,以前好像沒聽說過你還有師兄吧,你不是落山老人的單傳弟子嗎”?
聞言,青若也疑惑地抬頭。
兩位當事人相視一笑,致一正色道“因家師和晚風的師父是半生摯友,交情深厚。幼時師父曾送我至落山修習過一年,算是半個徒弟。因此我和晚風以師兄妹相稱”。
“是啊,那時來了致一師兄,一下就把師傅的關注分走了一半呢”,月晚風玩笑道。
“你還不是一樣,師父見了你以后,經常長吁短嘆,后悔沒先遇到你這個徒弟”,致一不客氣道。
“晚晚很有天分嗎”?莫琬迷糊問道。
“幸虧她主要修習的是靈術,道術不過是補充罷了,不然呢,現在那里還有我混飯吃的機會”,此話雖是挪移,卻是肯定了莫琬的說法。
莫琬和青若立即一臉崇拜。
“別聽他說,三分都說成十分真了”,月晚風擺擺手,實在受不了兩人的目光。
“是誰學了三個月就把我一年的功課給學會了”,致一涼涼道,想起師妹過人的天賦,致一還是有些“嫉妒”,后來好長一段時間,師父心心念念的都是師妹。
莫琬:“原來晚晚是扮豬吃老虎呢”!
青若:“原來師叔這么厲害”!
月晚風“……”。
青苑雖然不小,平日里只有致一和青若兩人,因此大部分房間都是空著的。這次月晚風等人的到來,特意將東邊的院子撥了出來,不大不小正好合適。
“說實話,你這師兄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莫琬取出茶具,開始煮茶。
茶香裊裊,一室氤氳。
“嗯”?
“道師嘛,一般都是正經古板的,留著山羊胡子,滿口都是虛妄之說”,莫琬一邊煮茶一邊回答,“而且,也沒有像你師兄那樣俊俏的道師”。
莫琬本以為月晚風會不高興,不料月晚風贊許道“阿莫這話說得不錯,師兄看起來確實不像道師。幸虧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風范”。
莫琬哭笑不得,心想,果真是師兄妹。
次日清晨。
月晚風提出要出城走走,致一需列朝會,無法陪同月晚風幾人。青若和小剪需留在青苑,月晚風便和莫琬一起出門。
七月,枳花明驛墻。
之前在臨仙也見過不少梔子花,不過清城的梔花之多,遠超莫琬所想。不知不覺中,兩人走到了一處山谷中,花枝搖曳,花香襲人,一片花的海洋。
“古人云桃花源,如今我看這梔花源也不逞多讓了”,莫琬摘下一朵梔子,插在月晚風頭上,襯得美若天仙。
月晚風自顧自找了棵樹,就地休息,臨近午時,驕陽似火。自縮物袋中取出干糧,看樣子,附近似乎也沒有人家。
“日頭大,當心中暑”。
莫琬笑嘻嘻地摘掉頭上的紗帽,“放心,這點日頭曬不傷我的”。
“趕明兒把你師兄和小師侄一起叫出來,多弄些梔子回去。反正你有縮物袋,多帶些回莜何也無妨”。
“我的莫女公子啊,在臨仙帶了那么多梔子,應該都夠你用到明年了吧”,月晚風頭疼道,照莫琬這個裝法,等到回莜何,不知要裝多少海量。
“那些只夠我自己,還要送人呢。除了泡茶,我還要弄一些來做香粉呢,這個味道,清香醇美,想來做成香粉也是不錯的”,莫琬粗粗說了下打算。
……
兩人愜意地過了一下午,日影西斜,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不過,當兩人第三次經過同一個地方的時候。兩人后知后覺的發現,似乎是迷路了。
“那個,晚晚,我們似乎迷路了”,莫琬試探道。
“嗯”,月晚風回答得簡明扼要,一點也不驚訝,自己和莫琬都是不認路的,不迷路才奇怪呢。
“哎,這可怎么辦,你師兄他們又不知道我們到這兒來了”,莫琬一碰上迷路,就容易失了分寸。
“別急”,月晚風早已想好對策,等紙鶴傳了信給師兄,自己就能判斷出方位,到時候施展靈術就可以回去了。
“對呀,我忘了晚晚你還會靈術”,莫琬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月晚風并不是普通人,自是有法子走出去的。當下穩下神,慢悠悠地跟在月晚風身后。
“阿莫”,久未聽見身后人說話,月晚風覺得奇怪,轉身一看,早已沒了人影。
月晚風連忙往回走,一面呼喊一面查看。
“我在這兒呢,晚晚”,莫琬有氣無力地做在一口枯井旁邊。枯井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又被青草遮蓋,看不出什么痕跡。莫琬一不小心就踩空掉了進去,摸索好久才爬上來。
“你怎么樣”?月晚風急急詢問。
“還好,就是好像把腳給扭傷了”,莫琬試著站起來,腳踝處傳來一陣疼痛。
月晚風檢查了一下,似乎有些嚴重。莫琬素日里是沒吃過苦頭的,這會兒疼得冷汗淋漓。
“要不我還是用靈術把我們傳回去吧”。
“不要”,莫琬干脆利落地拒絕,“萬一你又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更沒法回去了”。
月晚風很是苦惱,要是自己不這么路癡就好了。
天色漸晚,商議了下,月晚風只得先找出點止痛藥給莫琬敷上,攙扶著莫琬打算找個人家戶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城。
“需要幫忙嗎”?悅耳動聽的女聲傳來。月晚風和莫琬聞聲望去,是一位粗布青衫的年輕姑娘,清秀婉約,腰間佩戴了一支塤,擔憂地詢問。
“這位姑娘似乎受了傷,二位要是不嫌棄,可以先到寒舍休息一下,順便處理傷口”。年輕女子好心道。
月晚風和莫琬有些不放心,荒無人煙的地方冒出個姑娘來,總覺得有些古怪。
似是看出兩人的疑慮,女子出言解釋“我是這暮溪村的醫者,寒舍雖是偏僻了些,但是離此處很近。二位若是信得過我,不妨先留上一晚”。
月晚風發現女子身上背了個竹簍,里面都是些止血治跌打的草藥。再看女子雙眸澄凈,渾身一派純和,是個值得信的人。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月晚風福禮道謝。
年輕姑娘赫然道,“不用”,伸手從另一邊扶住莫琬。三人緩緩向西北方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