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晚晚，你這是打算去哪兒啊”?早膳過后，小剪便準備出一些禮品放在大廳，一副要出門的打扮。莫。琬不由發問。

“去拜訪竹溪父母，這是應當的禮節。阿莫，你是打算一塊去嗎，還是自己出門溜達”，月晚風爽快回答。夏竹溪的父親是臨仙的城主，位高權重，自己身為后生，于情于理自己都應當登門拜訪一番。

“反正我也無事，就和你一起去好了”，莫琬換了身衣服，幾人剛出家門，夏竹溪安排來接的馬車已經到了。便乘上夏家的馬車悠然前行。

夏城主是一位儒雅如玉的中年男子，和煦地和月晚風莫琬說了會話，便有事離開了。到是夏夫人十分熱情，分外喜歡兩人，拉著月晚風和莫琬問東問西的。夏夫人雖早已不是碧玉年華，保養得卻十分好，音容笑貌都是佳人風貌。美目盈盈，風采依舊，風姿綽約。是個豪爽的性情，舉手投足皆見真性情。莫琬的母親和夏夫人的性情很像，因著莫琬的原因，莫夫人在家時，月晚風時常見到。是以月晚風和夏夫人相處起來倒也覺得很愉快。

夏竹溪兄妹也在一旁作陪，除此之外，另有一個美貌少女，美若高山冰雪，身似秀竹之姿，年紀看起來比夏竹漪稍長。經夏竹溪的介紹，原來是夏家長女夏竹漣。不同于夏竹漪的活波好動，夏竹漣是個清冷的性子，冷淡疏離。不多時，便借故離去。

“不知晚風是如何和溪兒結識的，這小子，無論怎樣問，都不說”，夏夫人似乎對月晚風和夏竹溪的過往很是感興趣。一邊熱情地和兩人聊天，一邊瞪了一眼夏竹溪，意思是，你小子不肯告訴我，那我就去問人家姑娘。

月晚風半真半假地應話，她總覺得，夏夫人似乎過于熱情了。還有夏竹漪和莫琬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夏竹溪無奈苦笑，自家娘親怕是想讓自己成親都快想瘋了。自己已過弱冠之年，卻未娶妻，平日里也沒關注過那家的姑娘。晚風雖說只是自己的朋友，到底是個姑娘，這到了家里，娘還不得挖地三尺地詢問晚風。

不過，這亂點鴛鴦譜他和晚風可都吃不消。在月晚風第三次遞眼色的時候，夏竹溪冒著頭皮尋了個緣由將月晚風叫了出去。留下小妹和莫琬陪自己娘親說話。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夏夫人這么熱情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下。還好本姑娘反應快”，月晚風半真半假地嗔怒。

“誰讓你是個姑娘呢”，夏竹溪唇邊綻出一抹迷人的微笑，風涼道?！耙莻€男兒，我娘肯定不會這么熱情”。

“你娘，在憂心你的婚事吧”，月晚風不是遲疑，而是肯定。

“是，娘親雖然不曾明面說過此事，可她心里一直記掛著這事”，夏竹溪臉上雖還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睛里卻一片沉寂。

“你，還記著她”，月晚風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日不曾忘卻”，夏竹溪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懷戀，“無論如何，我都記著她”。

深知好友脾性的月晚風知道再多的勸慰都是無用，只是悄然轉身離開。此刻，他的懷戀不需要任何人的參與，只要有他和她就已足夠。

月晚風從來方向感就不怎么樣，在莜何住了那么久，時不時還會走丟。從未來過的夏家，又有些大，加上之前和夏竹溪一起出來，壓根沒記路?，F下沒了引路人，根本找不著東南西北，走了幾圈，月晚風不得不承認，自己居然又迷路了。

既然都迷路了，月晚風也就不著急了，反正莫琬和夏竹溪久不見自己回去，肯定會派人來找的。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個路癡。月晚風閑適漫無目的地游蕩，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僻靜的竹林，向來鐘愛竹子的月晚風想也不想地便走了進去。

竹林里，十分清涼，一掃這夏日的暑氣，月晚風走了些許時候，隱隱約約傳來聲音，才發現這竹林里似乎有人。

走得近些，月晚風認出是夏家長女夏竹漣。背對著的夏竹漣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秀發用長長的碧綠發帶束起。腳踝和手上都掛了鈴鐺，一動起來，叮當作響。沒有伴樂，只有林間的涼風悠悠纏繞，竹葉微微搖曳，夏竹漣翩然起舞，身形靈動，仿佛清風入懷，蜻蜓點水，月下霜行。舞至興處，足尖輕點，掠上矮處的青竹，恍如乘風歸去。不同于月晚風素日見到的柔媚的舞姿，夏竹漣的舞雖是輕柔宛約，卻自帶凌然之氣，仿佛終年常綠的修竹。白衣飛揚，與漫漫竹林相得益彰。

一舞終了，月晚風不由出聲贊賞，“夏小姐舞技驚人，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聞得話音，夏竹漣立即看向來人。月晚風略覺尷尬，“一時不覺走到此處，冒然打擾夏小姐，晚風深感抱歉”。

夏竹漣看上去似乎并不驚訝，似是一早就知道了月晚風的存在。絲毫不見惱怒，反倒行了一禮“曾聽家兄提起，月姑娘琴音乃是一絕，不知竹漣能否聽得一曲”。

月晚風欣然應允，見不遠處的石臺上置有一琴，試了試手，便彈奏起來。是素日里常彈的曲子，悠揚婉轉。

夏竹漣閉目仔細聽著，似已沉浸其中，突然睜開盈盈雙眸，伴著琴聲，緩緩起舞。月晚風攸而琴音一轉，不復清風朗月之境已是滿天黃沙，疾風狂嘯，金戈鐵馬，兵刃相接，一派肅殺之像。

琴音驟變，夏竹漣絲毫不亂，一個轉身，舞姿便帶了蕭蕭冷冽，輕而易舉地合上了琴聲的變化。一琴一舞，配合得天衣無縫，莫不絕妙。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夏竹漣也停下了舞步。竹林小徑上，伴隨一陣鼓掌聲，走出幾個人。

原來來尋找月晚風的夏竹溪一行人。

“哥哥說得果然不錯，晚風姐姐琴技驚為天人”，夏竹漪臉上一片崇拜，迎面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

“姐姐的舞跳得好看，晚風姐姐的琴也彈得好”，在兩人面前，夏竹漪變成了一個小迷妹。從前自己崇拜姐姐的舞，現在又崇拜月晚風的琴技。

夏竹漣清淡笑了一下，并不多言，倒是轉身向月晚風說了幾句話。抱起琴淡淡向幾人微微一福翩然離去。月晚風本就贊賞她的舞姿?，F下更加欽佩夏竹漣，倒不是她自夸，天底下能合上她琴音的，沒有幾人。

“晚風，今日可算是棋逢對手”?夏竹溪笑問，月晚風的琴技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竹漣的舞技也是聞名臨仙的，他可是一直期待兩人能夠合作一番的，今日一見，果然十分驚艷。

“你這妹妹非池中物，性情沉穩，不急不躁。倒是很合我的意”，月晚風笑著回應。看得出來，心情十分的好，連笑容都比平日里明亮，明顯是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