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到達學校的時間是十點五十分,張校長出去還沒回來。
他坐在張校長的辦公室里看報紙。
這報紙上凈胡說八道!竟然說有人造了一個“時光機器”,回到明朝去了!這是明顯違背自然規律的呀,怎么可能呢?
又有人販子被抓住了!才判了十年?要我說逮住應該就地正法!他奶奶的,這幫人根本不是人!
有作家批評魯迅過于偏執,是不理智的表現,簡直讓人笑掉大牙!魯迅的思想豈是爾等鼠輩所能理解的?
又有某著名影星爆出“丑聞”,涉嫌吸毒被抓!這些人真是燒得難受,好不容易沖出重圍走向巔峰了,偏偏要“彰顯個性”,走非同凡響的道路!那就走正道呀,干嘛去吸毒?
“花老板,挺滋潤呀……”張校長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了斜躺在沙發上的花容。
“嘿嘿,讓張校長見笑了……”花容一下子站了起來,速度之快,仿佛觸電。
“坐下吧……咱倆誰不知道誰呀……”
“嘿嘿……張校長對我恩重如山!我花容沒齒難忘!”
“行了吧,你!只要你把活給我干好,別讓我下不來臺就OK了!”
“這個請張校長大可放心!咱們的合作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辦事,我放心!”張校長起身要接水,花容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我來,張校長……”
“你小子就是討人喜歡……”
“嘿嘿……全憑張校長栽培……”
“你的嘴總是像抹了蜜……”張校長喝了一口水,拿起了一張紙。
“你先看一下這張圖紙……”
花容又是一個箭步沖上去雙手接過圖紙。
花容認真地看了一遍。這是一張關于學校最古老的教室的修繕圖紙。這間教室花容是非常熟悉的。據說它始建于五百年前,原來是當地一個大戶人家的祖宅,歷經風雨到了現在只剩下了這一間。曾經有人嫌它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而打算拆掉它,被當時還是一名老師的張校長攔了下來。張校長本來有機會離開這里到泰城任教,但他擔心自己走了之后這間房子會被人毀掉,于是拒絕了調令,這一待就是四十多年。
這間房子采用了中國傳統建筑的磚木結構,在磚墻中間豎著一根粗壯的方木,屋頂全部是木質材料,左右相叉,與下面的橫梁組成最穩定的三角形,木質材料的上面是泥巴燒制而成的小瓦,它們傾斜向上,一個壓著一個,兩行之間是反著鋪著的小瓦,瓦與瓦之間沒有任何粘接劑,干排而成。屋脊和八個屋檐上都蹲著猛獸,房頂的正中間卻是一只白鴿。房子的左右和后面的墻沒有特別的地方,磚縫勾了泥,顯得很利落;它的前墻是下了很大的工夫的:墻面沒用磚,只有六根粗壯的方木,方木與方木之間是一扇門和四個窗戶,門在中間,左右分別兩個窗戶。
這扇門做工講究,上半部分是花格,下半部分是雕著“忠厚傳家遠”字樣周邊刻了花瓣圖案的整塊木板,古銅色的油漆均勻的鋪在上面,發著鏡子般的光;窗戶也是花格狀的,與門的花格樣式風格完全相同;即是柱子又是門框的方木上,雕刻著騰空而起的巨龍,窗戶旁邊的柱子則雕刻著美麗的鳳凰,龍鳳呈祥,意境悠揚。
因為這間房子早已不再作為教室使用,所以花容只對它的外面了解,里面從來沒有進去過。
“這次修繕主要是針對里面?”花容看完圖紙,問張校長。
“嗯,主要是里面……里面比較復雜,不是特別熟悉的人是不允許進入的……”
“哦……”
“等到中午十二點整我帶你進去—-只管看,不許摸,不許說話,更不能拍照!”
“不許摸不許拍照我能理解,不許說話……”花容說了一半把剩下的咽了回去—-他看見張校長的臉變了顏色。
“你能記住并做到不?”
“能!”花容不敢猶?。
“那就好!—-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五,你喝點水,十五分鐘后咱進去……”
“得……好!”“得令”二字不夠莊重,花容改成了“好”字。
這十五分鐘顯得格外漫長。張校長換了一身寬松的衣服,脫下了西裝。
“我這身衣服合適不?”花容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藍色牛仔褲,黑色短衫。
“不合適你還能回去換?”
“嘿嘿……肯定來不及了……”
“那你還問這個干嘛?浪費吐沫!”
“嘿嘿……”
張校長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表:“還有三分鐘—-咱過去吧……”
“嗯……”花容跟在張校長后面,心里突然莫名的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
一會的功夫,他們就來到了房子的門前。
張校長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花容使勁點點頭。
準時十二點,張校長打開了房門的鎖,他輕輕地推開門,先邁左腳踏入門檻,回頭示意花容跟著做,花容趕緊照做,先邁左腳,再邁右腳。
他們進去后,張校長又輕輕地關上了門。
屋子里的光線有些暗——如果把窗戶換成現在的樣子,屋里就會立馬亮堂起來,花容心里想著,他伸手去碰張校長,伸到半路又縮了回來——差點忘了“不許說話”的“約定”。
在外面看起來不過七八米長的房子,怎么走起來感覺沒完沒了了呢?花容心里犯著嘀吐,又一次想伸手去碰張校長,伸到半路又縮了回來……
他們在昏暗的光線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除了灰色的墻面什么也沒有,腳下踏著的好像是磚鋪成的地面,但是又有些松軟。張校長在前面不緊不慢的走著,花容在后面東張西望的跟著。
這到底是去了哪里呢?花容心里的疑惑越來越重,可是他又不敢問張校長,只好用他的眼睛盡可能的尋找答案,可惜,無論他如何的努力去找,卻一直找不到可以說明此地的東西。
張校長的腳步突然快了起來,但是仍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花容緊跟其后,實在是忍不住了,他伸手拍了一下張校長,張校長一回頭,花容一看張校長的臉,嚇得“花容失色”,他大叫了一聲,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