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舉高。”就像是在無情的劊子手一樣，鈴音死死地盯著柳白猿，雙手穩穩地握著太刀，說道：“請你理解，這是父親大人的命令，我必須服從。”

“知道了，請溫柔點。”柳白猿也沒有轉過身，悠然自得地舉起了雙手，問道：“能和我說說你接到的命令嗎，歲三是不是要求你把我就地處決掉？”

“沒有什么命令，我只是遵從父親的意志。”鈴音頓了頓，說道：“我很清楚那份匿名委托是父親下的，而且有兩個傭兵也是他派的人，但是父親這么做是為了終結亂世，把手弄臟是難免的。”

“真的假的，一個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能夠終結亂世？”柳白猿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反正兩個殺手都拿下了，要不你干脆順水推舟，把我抓回京戶，怎么樣？”

“怎么，你還想和彌生約會不成？”鈴音雖然也在調侃，但聲音也有些顫抖，自己何嘗沒有質疑過，空條歲三那殺伐無度的作為呢？

“就當是吧，至少給我的后輩一個交代。”柳白猿話音剛落，鈴音緊跟著猛踩柳白猿的小腿后側，迫使柳白猿跪下，看來自己這下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命令就是命令，這是為了空條家的將來，我很抱歉。”鈴音的刀架在柳白猿的脖子上，靈火凝聚成的長槍漂浮在空中，直勾勾地對準柳白猿的腦殼。

“永別了閣下，來生有機會，再喝一杯吧。”鈴音話音剛落，突然有什么東西抱住了自己的雙腿，隨之而來的是孩童的哭聲，雪琪和波奇死死的抱著鈴音的腿，止不住地啜泣。

那是兩對被淚水灌滿了雙眼，那是兩個被戰爭摧殘的孩子，雖然是幼小的鬼怪，但他們也懼怕刀劍碰撞的火花與痛苦的慘叫，更懼怕那些可怕的尸體。

“醒醒吧，你只是為了空條家，而不是為了將來。”就在鈴音分心之時，柳白猿一躍而起，右手撐地穩住身體，雙腳向后猛蹬鈴音的胸口，將猝不及防的鈴音蹬倒在地，同時躲開四散的靈火長槍。

等鈴音急忙從水中爬起來時，那兩個座敷童子早已不見蹤影，柳白猿已經轉身站了起來，雙手反持合掌刀，手腕微彎，使刀背緊緊貼著小臂，納米裝甲也早已附著在全身上下。

“現在我們還有談的余地，拜托了。”柳白猿說著，面部的裝甲已經組裝到了下顎，可惜回敬柳白猿只是飛馳而來的靈火長槍。

“沒門！”不等柳白猿完全披上兵裝，鈴音再次握緊太刀，猛地刺向柳白猿的胸膛，柳白猿也提起合掌刀迎擊，可就在兵鐵相碰的一剎那，鈴音突然偏轉刀鋒，轉而砍向柳白猿的頭部。

而柳白猿的反應也不慢，在刀刃相碰的那一刻，自己就從對方刺擊的力道上猜出那是虛招，緊跟著微曲雙腿壓低身子，左手刀緊貼著小臂，硬生生架住這一擊。

不等鈴音有回手的機會，柳白猿立刻上前一步沖到鈴音面前，反持的右手刀正要劃開鈴音持刀的雙手，但只見鈴音突然猛地吸氣，嘴里呼出一串墨綠色的火舌，逼得柳白猿急忙后退。

見柳白猿被火舌逼退，鈴音抓住機會上前，對準柳白猿的小腿連刺數刀，柳白猿急忙后退躲開攻擊，抓住空檔抬起一腳，踩住刺過來的太刀刀背。

借著這個機會，柳白猿踩著刀背一躍而起，正要撲上去將鈴音按到在地，但一發靈火長槍已經在身邊凝聚成型，直勾勾地扎到了身上。

“不妙……”突如其來的靈火長槍就像一顆子彈，正中柳白猿舉刀時露出左肋，直接把柳白猿打飛到一米開外，雖然納米護甲沒有明顯的受損，但疼痛感依舊在身上蔓延。

“你應該知道的吧，靈氣可以通過特定的方式形成實體，這些靈火本身就是以具現化的靈氣作為燃料燃燒的，所以它們里面依舊存在實體的靈氣。”鈴音自信地走向柳白猿，說道：

“那些實驗和龍頭海盜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我們不這么做，就沒辦法一勞永逸地終結亂世，除了升陽島內的大名內斗，外界的勢力也隨時有可能入侵這片島嶼，我們需要力量。”

“說實話我也挺羨慕你的，至少你沒有必要去背負家族的將來，也不用為了江山大局去弄臟雙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選擇，空條家必須永遠結束這里的戰爭。”

“我很理解，但絕對不會認同。”柳白猿說著，捂住受傷的左肋，從冰冷的溪水中爬起，手中依然緊握著雙刀，聲音也嚴肅了起來，回應道：

“你的困境我也經歷過，我也有想過該怎么繼承祖傳的茶葉生意，怎么成為父母的驕傲，怎么才能走上那條人們所憧憬的康莊大道，我思考了好幾年，你猜猜我得出的結論是什么？”

“去他娘的康莊大道，人們憧憬又如何，我不想走，路再寬也沒用。”

等柳白猿說完話，罵完娘，空氣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各自的選擇也沒變，一個要殺人，另一個要救人。

看著鈴音雙手握刀，擺好了架勢，一團團靈火凝聚成長矛對準自己，柳白猿雖然無奈，但也不生氣，只是悵然若失地丟下了雙刀，低著頭跪在地上，就像是一名投降的士兵。

“我明白了。”見柳白猿跪下，鈴音也松了口氣，收起靈火走向柳白猿，準備將其斬首，至少這場戰斗在此終結，柳白猿看上去也選擇了妥協。

“你會明白的。”只聽柳白猿話音剛落，數道電流瞬間從柳白猿身上的裝甲中迸發出來，涌入四周的溪水中，而鈴音不知道的是，柳白猿把夜行衣穿在外面，只是為了掩藏那個紙人式神。

她看錯了，柳白猿永不妥協。

沒有任何防備的機會，電流順著溪水爬上了鈴音身上的鎧甲，在她的身體里來回亂竄，酥麻與疼痛迅速涌入體內，鈴音連句話都沒說，就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但很幸運，她還活著，寬闊的水道和柳白猿身上的納米裝甲，吸收了大部分的電流，因此鈴音并沒有大礙，但也足夠她昏睡一段時間了。

“保重了女士，接下來我可得動真格了。”柳白猿說著，扛起昏倒在地的鈴音，趟過冰冷而清澈的溪水，將她放在岸邊，雪琪和波奇也從樹后探出頭來，卻不敢接近。

“看樣子已經解決了。”莎沐也不知何時穿出密林，來到了柳白猿所處位置的對岸，隔著溪水看向對面，蹲下身安撫著兩個孩童的柳白猿，不由得苦笑起來。

他算是這群人里，最有人情味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