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恍來到了傍晚,柳白猿已經和眾人用完晚餐,洗漱干凈,夜行衣自然也交由家仆清洗,而自己則換上了一套黑白格花紋的男士浴衣。
柳白猿的房間位于家仆宿舍的一間空房間,房間里除了地上鋪設的榻榻米,以及釘在角落里的燭燈外,就只剩下潔白的墻壁,沒有別的裝飾品。
彌生和姐姐空條鈴音睡在正殿上的房間,而吉川和尚則因為緣簿未滿,打算在京戶城四處轉轉,晚上直接在外面露宿,雖然這樣的習慣大家并不理解,但也沒有阻攔。
“真夠快的,連床都給鋪好了。”拉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平整的地鋪,而地鋪旁還放著清洗干凈,不知何時晾干的夜行衣,連指虎也被平整地放在了一旁。
但柳白猿并沒有多高興,他這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
洗澡的時候忘了把野梨拿出來了。
“嗯?”就在柳白猿有些懊悔的時候,一聲稚嫩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那對座敷童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旁邊,其中的妹妹還舉著纖細的雙手,把野梨遞給柳白猿。
“哦,謝謝。”柳白猿說著,接過女童遞過來的野梨,但并沒有咬下,而是平穩地放在了床邊,說道:“果子我先不急著吃,之后我會留給需要的人,另外謝謝你們幫我找回來。”
而兩個童子也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
“所以……你們倆沒辦法說話,對嗎?”見對方沒有任何語言上的回應,柳白猿試探著追問道:“但是能聽懂我的話吧?”
兩童子點了點頭,示意柳白猿自己聽得懂,這也讓柳白猿放心不少,接下來只要給兩個孩子取好名字,那么之后的溝通也就沒有大礙了。
“名字的話……總不能像吉川和尚那樣,直接叫‘司馬東西’和‘慕容龍傲天’之類的玩意吧。”但這回柳白猿不出意外地開了小差,畢竟吉川當時做作而喜感的神態太洗腦了。
“這樣吧,以后就叫你波奇。”柳白猿猶豫再三后,指了指站在左邊的男童,報出了自己選的名字,只有又指向右邊的女童,說道:“那么你就叫……雪琪,可以嗎?”
“嗯!”而兩名童子也高興地點了點頭,激動地跑向柳白猿,張開雙臂抱著柳白猿的腰,把軟撲撲的臉蛋貼在柳白猿身上,與其說是在擁抱,更像是在撒嬌。
“天啊你們……你們太可愛了啊。”柳白猿也徹底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輕輕摟住這兩個手臂長度加起來,都環不住自己腰部的小可愛,連聲音也尖了不少,仿佛心都被融化了。
畢竟,誰不喜歡這對可愛又貼心的無口兄妹呢?
“打擾啦!”就在柳白猿陶醉在兩只小可愛的擁抱中時,房間的大門突然被拉開,只見身著粉色浴衣的空條鈴音,手握著托盤,端著兩杯溫熱的清酒走了進來。
見有人突然闖入,柳白猿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拼命想著該怎么解釋抱著自己的波奇和雪琪,可仔細一低頭才發現,這兩個小家伙早就沒了蹤影。
“額,在找什么嗎?”鈴音看著低頭發愣的柳白猿,關切地詢問起來,但這反而讓柳白猿更加焦急,畢竟自己又不能直接坦白,說自己在找座敷童子什么的,暴露他們的存在。
“找……找到了。”就在這時,柳白猿靈機一動,轉頭抓住了放在床邊的野梨,笑著看向滿臉疑惑的鈴音,說道:“一不小心忘了,難免的。”
“喝酒可不適合吃梨呢,小哥。”而鈴音也沒有多想,直接盤腿坐在柳白猿面前,將托盤放在榻榻米上,問道:“那么,晚飯感覺怎么樣?”
“肉類和水產都很充足,素食也相當到位,怪不得這些士兵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柳白猿剛回答完,鈴音已經把大杯里的清酒倒進了托盤上的一只小杯里,熱氣夾著酒香,從杯口竄上鼻尖。
“自從海上商路打通了以后,這些物資都可以進口了。”鈴音也說著,放下了大清酒杯,隨后抓起一只盛滿酒的小杯,將溫熱的清酒一飲而盡,說道:“你不喝酒嗎?”
“我更喜歡軟飲料和雞尾酒。”柳白猿苦笑著搖了搖頭,當然這并不是說他酒量不高,只是單純地不喜歡喝酒而已。
“真是的,不喝可是你的損失。”鈴音也不強求,往小杯里又倒了點溫酒,一飲而盡,舉手投足完全不像彌生那樣儒雅,活像個大老爺們。
“不騙你,我是真的不喜歡清酒,性子太溫和了。”柳白猿說著,突然身手蓋住了大清酒杯的杯口,問道:“你酒量不高,而且品酒還一口悶,根本是在壯膽,你在怕什么。”
“和彌生說的一樣,你直覺蠻準的呢。”見自己被拆穿,鈴音也沒有多生氣,說道:“聽彌生妹妹說,你是個厲害的角色,所以咱就想交個朋友,但怕你誤會成別的。”
“我覺得我想到別的東西也不算誤會,而且這不叫直覺,叫生活經驗。”柳白猿見對方的性子直爽,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問道:“那么,歲三閣下肯定在計劃統一升陽島吧?”
“還用說嗎,老爹現在兵力已經籌備充足,升陽島都統一了一半,剩下的大名也元氣大傷,沒理由不打下去。”隨著話匣子被打開,鈴音干脆不管禮數,直接抓起了大杯,說道:
“現在老爹唯一擔心的也就是鬼怪和刺客了,不過也都不是事情,畢竟你們明天也要去討伐‘齋藤’之里了,雖然是為了打海盜,但也能間接給其他忍者一個警告。”
“都是手段啊,這也是為什么我不打算效忠的原因。”柳白猿憂心忡忡地看著托盤上的酒,說實話,自己也想喝點酒了。
“看開點唄,反正到最后老爹一定是贏家,作為長女我也有義務繼承家業嘛。”鈴音的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但更像是苦笑,似乎她的“看開”也是另一種妥協。
“雖然我是不打算做什么家族繼承人,但我也不會反對你就是了。”柳白猿說著,抓起了另一只沒動過的大杯,卻發現沒過多久,另一杯酒已經沒有了溫度。
“還說你不喝清酒,聞到酒香忍不住了吧?”鈴音壞笑著,舉起右手豎起食指,緊接著食指上便出現了一束墨綠色的火苗,這是由靈氣聚集而成的靈火。
“等等,你也會陰陽術?”話音剛落,彌生便一甩手,把火苗精準無誤地漂浮在柳白猿手中的大杯的杯口上,清涼的酒水瞬間變得溫熱,將溫度透過酒杯傳遞到柳白猿手上。
“并不是,這個是天生就有的,據說我母親也會這個,但我和彌生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說道這里,鈴音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逝。
“抱歉聽到這個,老兄。”而柳白猿的話語,很快就把鈴音從沉默中拉了出來,只見柳白猿舉起了酒杯,溫柔地說道:“那么,想聽聽我這段時間的經歷嗎?”
“就等著你開口呢,不過先說好,不許趁我喝醉了耍流氓啊。”笑容再次浮現在了鈴音的臉上,不可否認,她交到了一個有趣的朋友。
寧靜的夜色之中,傳來了清脆的碰杯聲,和兩個迷途者的歡聲笑語。
可惜,女人很煩,絕不踩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