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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虛夢

因為明日就是祭典,所以王城里的人幾乎都早早地休息了,只剩下了騎士團的人還在巡邏。

見到副團長諾輪,正在忙各自工作的騎士團成員們都不約而同地和她打招呼;諾輪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黑色的斗篷,朝著馬廄的方向走去。

“副團長,這個時間是要……?”

一位團員單純出于好奇才這樣提問:畢竟在這種時間還要出去,確實有些反常。

諾輪的眼神陰沉了幾分,揚起斗篷,輕嘆了一聲,沉默了片刻后回應道:

“關于那天‘野薔薇’的襲擊,我有很多在意地方,打算去觀察一下情況……不希望再波及到普通人了。”

“真是有勞您了……!能在您的領導下工作真是我的榮幸!”

諾輪擺了擺手,加快了腳步,騎上馬離開了。

“副團長一直都是這樣認真負責呢,”另一位團員走上前來,目送著諾輪離去的身影,“都這個時間了還在為平民著想……”

“是啊,她簡直就是女強人,不過她經常那樣奔波,我真的很擔心她會因此勞累過度倒下。”

幾位團員對著她深深鞠了一躬,就又打起精神,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中去。

……是嗎,為平民著想啊。

諾輪隱約聽到他們的對話,輕嘆一聲,戴上兜帽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真龍王國的夜晚并不冷——這里就算是臨近魔界中心的深淵吹來的風,因為有魔法的幫助,在這里也會給人感覺十分舒適,甚至能感受到充斥在空氣中的充盈的魔力。

諾輪逐漸遠離了繁華的王都中心,愈朝著王都外圍走,就愈發覺得荒涼。再往前,就是這里的貧民窟了。

她下了馬,確認旁邊沒人才兩步并作三步走進了一個破敗的木屋:門上能看到薔薇的圖案,但是因為磨損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只能隱約辨認出輪廓。

“你們到底在想什么?”

諾輪的怒喝給里面慶功宴那歡樂的氣氛潑了一盆冷水。所有人的笑聲和談論聲戛然而止,一個青年那搖晃著香檳的手臂懸在空中。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一齊把視線投到諾輪身上——瞎了一只眼的壯漢睜大那只唯一健全的眼睛,吞了吞唾沫,“老大?怎么突然這樣?”

“你問我?”

諾輪深吸一口氣,瞇起眼睛,眉頭微蹙,走到慶祝的人群中央,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桌上盛酒的玻璃杯猛烈地搖晃了一下,險些就被打翻。——她向來都是格外冷靜,從來不會把情緒宣泄出來的,但是這次卻一反常態: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卷入了這么多無辜的人,而且又在這個時間,我們之后要怎么辦?這次的襲擊是誰策劃的?”

眾人攤了攤手,把視線投在坐在一旁切烤餅的紫發龍族男青年身上:

他嘴角抽了抽“怎么了……不是老大說要這樣做的嗎?”

“開什么玩笑?”諾輪直接走到他面前,拎起他的衣角,迫使他與自己視線相交:“埃爾……我說的是‘給那些貴族一點顏色看看’,意思是讓你們做好明天襲擊王宮的準備,不是讓你去恐怖襲擊,這樣一來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這樣一來,大家還怎么信任我們?我們這樣不就變成殺人魔了?”

埃爾的眼神陰沉了許多,他也不回避諾輪那凜冽的視線,咬了咬嘴唇:他整理了一下語言,沉默了片刻才開口:

“但是……現在有比那種方式更好的反抗方式嗎?”

“什……?你是說要否認我們‘野薔薇’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嗎?”

“什么啊……老大,你搞錯了。”埃爾把諾輪的手推開,整理了一下衣領。“我是說,真的能反抗那種邪神嗎?那可是只會出現在神話傳說里的人物。說實話,聽到他的消息的時候……老大,你可能不知道哦。”

他停頓了一下,揉了揉自己那蓬松的紫色卷發。或許是不想看到諾輪接下來的表情,他把視線轉到了那些同為反抗組織的同志身上——他們也都垂下頭,避開了諾輪的視線。

“那再怎么說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傷亡——”

“那……你覺得要怎么對抗被他洗腦的國王和趨炎附勢的貴族、以及只要能生存,就愿意繼續選擇視而不見的大多數普通人呢……?那是我們現在能做到的,唯一的事情了。”

嗚、

諾輪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甘地握緊了拳頭——這次輪到她來回避同志們的視線了: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解決這些問題。

她的理想是推翻王朝,建立起人人平等的共和國家。

如果,阿赫里曼沒有出現的話——是否今天會變得不一樣了呢?或許同志們不會如此悲觀、他們也不會想到如此極端的反抗方式。

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原本的計劃是借祭典突入,但是如果阿赫里曼要出手,那么所有人都會死。

“倒不如說那些普通人才是我們最大的阻力。老大……大家,完全都不想戰斗呢。因為在故事里,是霍爾莫茲德聯合了不知多少神明才拼死封印起的邪神。如果你覺得……我們這些小角色,加上那些平民也能撼動那個人的話,那么,請你自己去吧。”

埃爾回到了座位上,看著那張烤餅發呆。“野薔薇”的所有成員,也都沉默著。空氣仿佛是凝固了起來,只能聽到大家的呼吸聲。

現在大家已經沒有心情慶祝今天對貴族那成功的下馬威了——他們的領導者似乎與他們變得合不來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諾輪終于開口了:

“……抱歉……我先冷靜一下吧。之后我們再商量以后的事情……”

她嘆了口氣,轉身逃似地離開了根據地:諾輪把門關上,倚在旁邊的墻壁上,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坐下來。

她仰望著那片人造天空,對星空伸出右手。

“請告訴我……霍爾莫茲德大人。這種情況下,應該怎么辦才好?”

應該放棄嗎?這有違背她的信條,她的夢里都是普通人安居樂業的樣子。

還能堅持嗎?想起同志的質問,她又不敢去設想那樣的未來:她的力量還是太過弱小。現在還想反抗的,或許只剩下她一人——但是一個人又能做到什么呢?

“這個時間居然會在這里嗎?”

一旁的影子動了動,匯聚出赫麥爾的身影;諾輪被嚇了一跳,匆忙站起來拔出佩劍,和他對峙了數秒——見他并沒有戰斗的意思,諾輪這才詫異地把劍收起來。她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如果站在這里的人不是赫麥爾,而是其他人的話,自己可能已經沒命了。

“抱歉,是我太大意了。”

“不過這種時間,會朝著這邊來的,除了小混混應該就只有我這種沒事做的人了。”

赫麥爾難得講出這種稍微有點幽默的話,但是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雖然諾輪并不擅長和他相處,但是既然沒有敵意,那她反而也沒那么大的壓力。

“你聽到了多少?”

“全部。其實你從王城那邊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跟著你了。”

諾輪一怔:自己居然被一個人跟蹤到現在,還完全沒察覺嗎?所幸眼前這位算是同伴而并非敵人。不然她可能早就沒命了。

“是嗎……那么你的結論是?”諾輪突然想到什么,突然無奈地輕笑了一下,有些自暴自棄:

“哈……這么說,是認為我可能是那個魔王嗎?怎么可能。當然如果你認為我有這樣的嫌疑的話,你殺了我也——”

赫麥爾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你冷靜一下,我又不會預知未來。”

“那……你的意思是?”

他看著諾輪那迫切渴望著回答的眼神,沉默了幾秒。依舊就像是一個機器一樣,毫無感情波動地、冷靜地給出了他一如既往的理性的回答:

“我了解你們的處境。但是很抱歉,我不是什么理想主義者,你(們)還是放棄吧。再這樣下去也會卷進更多無辜的人,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你也不想看到,還有平民莫名其妙地、再一次因為你那‘同志’的奇怪‘計劃’失去性命吧?”

“確實如此,但是我……”

“那種魔王動起真格來會直接摧毀一個國家。你現在還不如先冷靜下來,等待機會。沒有明確計劃的革命只能稱為送死——雖然你們在普通群眾中很受歡迎,但是群眾是保守又盲從的。頻繁的失敗、重復今天的那種襲擊只會讓他們對你們徹底失去信心。畢竟不是誰都是不死的,所以大多數人會因為還有一口飯吃就選擇繼續沉默。”

赫麥爾那就像是古井一般安靜又深邃沉穩的紅色眸子審視著諾輪,他揚起黑色的披風,隱匿在影子中。

“畢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去犧牲……對吧?”

他為諾輪留下了這個問題,魔力一瞬間就消失在了她的感知范圍之內。

她愣愣地看著赫麥爾剛剛在的地方,過去許久,才又打起了精神,臉上重新出現一如既往的堅毅神情。諾輪把右手放在胸口,握緊了拳頭,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回憶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

“謝謝你……赫麥爾。我已經知道我應該做什么了。”

夜空之下,她默念信仰的主神的名字,再次重復了那個誓言——

霍爾莫茲德大人,以您的名字起誓:

為了我深愛的土地,我最重要的同胞們,我一定要打倒魔王。

我再也不想看到王國的同胞們受苦,這次事件結束之后,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推動變革。

就算對手是邪神阿赫里曼,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守護我心愛的國家。

……

她騎上馬,踏上大路返回王都。銀河伴著她的腳步在緩慢地流動,仿佛擁有靈魂。

或許,王國的主神已經聽到了她的愿望,純潔的月光就像是輕紗一般,薄薄披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霍爾莫茲德為她的戰士們降下祝福一樣,她是否也有這份賜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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