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接下來準備去哪里?”劉璐猶豫著問出了這個問題。
“接下啦,我好好想想,該回家一趟了,去看一個人。”說著我轉頭看向了這個可愛的姑娘,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見,我的心里是非常希望她能夠陪我一起回家的,但是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對她來說并不一定好。
“我陪你回去。”果然劉璐這個小姑娘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并安排好了一切,似乎早就想到了這些,看到她的這些舉動,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更多的確是愧疚,對于這樣一個女孩,我該怎么償還她所給予我的感情?
四個小時之后,我回到了那個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再次回到這個小鎮,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有些許想念,些許惆悵,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見到張哥是在兩個小時之后,張哥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有點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會是數年前意氣風發,豪爽恣意的那個張哥,現在的張哥比以前老了太多。
六年的時間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看著張哥那干凈爽利的短發,其中有一半都已經變得斑白,雖然因為短發的原因顯現的不是很明顯,反而增加了一種歲月的滄桑,但是臉上的皺紋卻像是被刀刻上去的一樣再難抹平。
“來了。”張哥第一句話僅僅吐出了兩個字,但是這兩個字中卻夾雜了多少的情緒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真的很想念面前的這個男人,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卻比有血緣的更加親切。
“嗯,我回來了。”我用力的點著頭,聲音有些哽咽,其實今天來的時候我就做好了被張哥拒絕探視的準備。
“這些年混得不錯吧,有沒有好好學習?”張哥的眼睛也有些紅了。
“有,一直在認真學習,考上大學之后去當了兩年兵,才回到學校念書。”我簡單的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大致和張哥說了一下,沒有詳細的解釋。
“當兵好,當兵好啊。不錯,你小子算是出息了,不過以后還是得好好學習,要不然以后不好混,我現在在里面還要看書呢,也看新聞,國家這些年發展的很快,你可不能被那什么拉下,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叫,對了,叫時代的潮流。”張哥的談興很濃,照他以前的性格,根本不會和我說這么多的,或許年齡大了,很多的事也回隨之改變吧。
“這個小丫頭是誰?模樣長得挺俊的。”張哥的視線看向了劉璐。
“她...”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介紹劉璐了,畢竟我現在只剩下五天時間了,說她是我女朋友那一會該怎樣呢,我有心想跟這個女孩分手,孤身去尋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默默的過掉接下來的時間,但是心里卻十分的不舍,每每想到這里總會感到一種撕裂的痛苦。
“叔叔您好,我是他女朋友,我叫劉璐。”劉璐看到我那個樣子,直接白了我一眼,對著張哥說道。
“小丫頭不錯,不過這小子可不好管,你可得盯著他點。”張哥聽到劉璐的回答爽朗的笑了,笑的很開心,從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到一種滿足,這些年張哥也一直掛念著我吧。
“對了,你們兩個這是確定關系了?”張哥繼續問道,劉璐回頭看著我,我訕笑的撓了撓頭,用力的點了點,劉璐這才滿意,轉回頭對張哥說了聲“對。”
“那,你們兩個準備什么時候辦事啊?不過這喜酒我可能是吃不上了。”張哥略帶遺憾的說道,而劉璐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那么愣住了,過了幾秒之后她才意識到張哥說了什么,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就將小腦袋埋在胸口,小臉紅的像剛剛摘下的紅蘋果。
“咳咳,張哥,我這還在上大學,不著急。”我趕緊開口,算是緩和一下勤奮。
“行,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做主,現在不是以前了,倡導自由戀愛,什么門當戶對的也不重要,我也不操心你這事,操心也沒啥用。”張哥很隨意的擺了擺手,最后還不忘嘲諷自己一句,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他對這個并不在意。
相聚的時間總是那么短暫,很快探視的時間就到了,我帶著劉璐和張哥告別之后,一起離開了監獄,看著晚霞占據了整個天空,世界火紅的像是在慶祝一場盛大的儀式,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開始慢慢緊縮,握著劉璐的手也下意識的用了力氣。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可能是被我攥的有些疼,劉璐的眉頭微皺,卻沒有將手從我的手里抽出去,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擰了我一把,我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松開了手,但隨即我的手就被她抓住。
“沒什么,我們走吧。”我輕輕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拉著她一起在路上漫步,不過說實話,往常和劉璐一起走的時候并沒有覺得什么,但是今天我卻覺得這樣也是那么的美好,不經意的回過頭,看著我們兩個的影子在夕陽和旁邊店鋪燈光的照射下分出了許多個,然后交織在一起,我多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但是這一切都是妄想,我快死了。
回到賓館之后,我們在各自的房間準備休息,洗過澡,躺在床上,我卻沒有絲毫困意,是啊,誰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還會有心思睡覺,恨不得能夠將自己現在的每一秒鐘都掰成八瓣、十瓣、甚至更多,但是卻毫無辦法。將房間的燈關掉,手臂上那散發著藍色熒光的數字在黑夜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但是我卻沒有辦法興奮起來,一顆心反而隨著它的跳動沉入了越來越深的黑暗。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從外面傳來,將我從神游的狀態中拉回了現實,我將床頭燈打開,走向了房門。
“誰啊?”我站在門口,并沒有直接將門打開。
“是我,快開門啦。”門外傳來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頓時一松,伸手就將房門拉開,但就在房門打開的一刻,一道白色的影子瞬間從外面撲了進來,在部隊的訓練讓我有很好的反應和對危機的應對,但是剛剛那種狀態是我防備意識最低的時候,還沒等看清那道白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就感覺到懷中傳來了一陣柔軟的觸感,鼻間也聞到了一股洗發水的香味。
將再度緊繃的身體放松,我已經知道那道白色的影子是什么了,正是劉璐那個小姑娘,這么著急的撲了進來,如果不是我反應快,及時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可能她這一撲就不是撲倒我的懷里,而是直接撞到門上了。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黑色的發絲有些潮濕,顯然是剛洗過沒多久。
“怎么了,這個時間來找我做什么?”將她抱在懷里,鼻子嗅著她發絲間的味道,小聲的在她的耳邊說出了我的疑問。
“我一個人害怕,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她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小動物,不覺得讓人心生憐愛。輕輕的將她額前的發絲攏到一旁,這個情況下我該怎么拒絕她?沒法拒絕。
“好吧,我又沒說趕你出去。”輕輕的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心里卻嘆了口氣,聽到我的話,她原本可憐兮兮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十分燦爛,像一只小兔子一樣從我的懷里掙脫,徑直竄進了房間里,我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門關上。
“你呀,真是...”一邊感嘆著,我一邊將門關好回過頭,但是接著我就說不下去了,因為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在我的眼前是一種什么樣的景象?
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在向著床上跳躍,黑色的發絲在慣性的阻撓中在空中飄蕩,兩只玉足在燈光的照射下顯露出瑩白的光芒,身形轉動,白色的睡裙在我的眼中變成了古代宮廷的留仙裙,衣帶飄動中劃過了好看的弧度,勾勒出玉人的完美身姿,此刻我突然有種置身云端的感覺,眼前是一位出塵的仙女,正在為我表演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舞姿。
“傻子,你看什么呢?”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眼前的場景頓時像鏡面一樣碎裂,變成了點點光芒消散在空氣中。
“啊?”我有些愣神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劉璐已經坐在床上,靠著床頭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小腳丫從睡裙下露出交疊在一起。
“還傻站著干嘛,過來啊。”她笑著,美目彎彎的盯著我,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我愣愣的按照她的話來到了床上,坐在她的旁邊,傻傻的看著她,在我的注視下她那白皙的臉頰就像晚飯后的云朵,慢慢染上了誘人的紅色,氣氛也變得曖昧起來,空氣似乎變成了桃紅色。
“啪”房間的燈被劉璐關掉,周圍的一切都瞬間變得黑暗下來,原本有些曖昧的氣氛卻沒有散去,反而被黑色侵染的更加濃郁,那個可愛的姑娘在關上燈之后就像一只小地鼠,“滋溜”的一下鉆進了被子里面,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偷偷的打量著我,此時的我撓了撓頭,隨即也鉆進了被子,斜靠在床頭。
“我就是害怕一個人睡,你可不要多想。”細小的像是蚊子一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聽到這個話,我強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桀桀,小娘子,你都送上門來了,還以為自己能夠跑得掉?”我掐著嗓子怪笑著向著一旁的劉璐撲去,小姑娘瞬間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好啦,逗你玩的,出來吧,別悶壞了。”伸手在那個應該是劉璐腦袋的位置輕輕拍了拍,叫她出來,聽到我的話,她小心翼翼的將小腦袋露了出來,嘻嘻的笑了一聲就靠在了我的旁邊,我真的不想和懷里這個姑娘做些什么嗎?當然想,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我沒有辦法擔起責任,也不能給她更多的關愛,對于一個將死之人來說,我能夠給她的真的不多。
“陪我聊聊天吧,這樣就好。”感受著鼻尖傳來的香氣,那是一種混雜了少女體香的味道,懷中的玉人乖乖的像是一只小貓。
“嗯。”懷中的人兒應了一聲,聽不出是歡喜還是憂愁。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好好回答我。”我的語氣變得鄭重其事,因為接下來我要問的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關乎于我接下來這段時間的所有決定。
“唉,好吧。”劉璐嘆了口氣,似乎知道我想要問什么問題。
“你可以忘記我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臟在微微抽搐。
“我回答可以,你會相信嗎?”劉璐反問道,聽到她的話我只能無奈的苦笑,是啊,感情這種事哪有那么容易說忘就忘,想要將手臂抽回,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不讓我將手臂抽回來。
“你接下來不會是想說分手吧?”劉璐轉頭看向我,借著從窗簾中透進來的月光,能夠依稀的看到她的嘴巴嘟氣,柳眉擰在了一起,應該是生氣了。
“我的這個情況你也都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我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實在不想讓這個可愛的姑娘因為我受更多的傷害。
“那你是想我一個人在完全不知道你身體狀態的情況下盲目的擔心你?在另外一邊擔心你餓不餓,是不是自殺了,或者你是不是隱藏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你知道那樣我會多擔心你嗎?”女孩的聲音開始哽咽,讓我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好,確實,現在即使我們分開,她也不會忘記我,或許會更加的難過,她進房間時說的害怕,可能并不是害怕一個人睡覺,而是害怕我一個人呆著吧。
想到這里,我又是感動,又是難過,緊緊抱住懷中的可人,摸索著親上她的臉頰,將她的眼淚吸吮進嘴里,這是我喝過最美味的甘泉。
“好了,不哭,我不會和你分手的,我會愛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抬手為懷中的玉人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聽到我這句話,原本還在哽咽的姑娘仿佛長松了一口氣,將臉埋在我的胸口。房間中陷入了寂靜,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坐著,有些東西其實并不需要說出來,就像是我們現在一樣,所有的情感都在相互依偎中傳遞到彼此的心里。
“睡吧。”安撫著懷中的可人,我的意識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飄蕩著,想要尋找些什么,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找什么,見到了想要見的人,身邊也有一個我愛的也愛著我的人,似乎接下來的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