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心志雖堅，人力卻猶有盡時，罷了，罷了……”

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從懸崖邊一躍而下，臉上充滿了悲戚與解脫，朝著那萬丈深淵急速墜下。

這時，一道青光一閃，將那小胖子下墜的身形止住。

那是一名面色干黃的中年道士，腳踏一柄青色小劍，右手提拉著那個小胖子。

“唉，縱有火相之身，但卻是沒有火之靈根，此子資質差矣……”中年道士搖頭嘆息。

這個小胖子的身體雖然給了他很大阻礙，可他卻還是堅持了整整四個時辰了，鞋子早已廢棄，手掌腳掌上也是血肉模糊，后面一階他已經攀不上去了，這也是他心志崩潰的緣由。

“心志之堅，可圈可點，雖資質差些，倒也勉強能做個丹童。”

……

秦凡不知這外界所發生的一切，可那聲悲戚慘烈的呼喊，卻是令他心神巨震，竟是腳下一個趔趄，踏在了側邊空曠之處。

此刻他雙手死死地攀著石階，大口喘著粗氣，大有幾分劫后余生之感。

“千萬不能放棄啊！”他狠狠咬住牙齒。

胸口處，一枚暗紅色的桃形玉石，正綻放出淡淡的光芒，一股暖意在胸口處散開，包裹住了他的心神。

這時他的眼前山路上出現了一個妙曼的身影，那身影令他感到無比的親切，只是臉龐有些模糊，讓他完全看不出她的模樣。

那道身影向他伸出了手來，秦凡頓時有了一種沖動，有了一種渴望，他想要投入那道身影的懷抱，他想要看看，那道身影究竟長著什么模樣。

氣血強大，天生神力，這樣的天賦讓他在四個多時辰的攀登過程里，始終未曾力竭，此刻雙手猛地一用力，整個人便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了石階之上。

隨著他重新落在了山道上，那道令他親切的身影，卻又一閃身，到了更遠的山路之上。

那道身影似夢似幻，似虛似實，但卻成為了秦凡此刻，唯一追逐的目標。

……

“這是哪個家族的小子？跑老夫這里來作甚？嘁，還用靈風術，真是給家族丟人！”

一口蓮池旁邊，一名身著青色道袍的鶴發老者躺坐在睡椅上，面前的空中漂浮著一片水幕，水幕上畫面閃動，正是那無數少年各自攀登大仙山的畫面。

“唉，這小胖子，心性倒是還行，就是資質太差了。”

“咦？這小姑娘，這不是星辰家族的星辰劍嗎？”

“唔，資質不錯啊，這個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誒？！”

老者突然坐直了身體，雙眼凝視水幕，畫面中，正是秦凡險些落下山崖的一幕。

“這小子心志似乎有些……倒是很符合標準……”

老者自言自語著，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右手一招，水幕頓時崩散，起身朝著池塘上的小橋走去。

六個時辰，正是給定所有攀登者的時間，在這半天的時間里，磨練的不僅僅是這些少年少女們的肉體，更是他們的心志。

唯有心志堅定者，才可有參與下一輪的資質測試，得到進入清越派的機會。

秦凡不斷追逐著那個身影，腳下的山路已經窄到了只能雙腳站攏的地步，前方仍舊看不到盡頭。

他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在一根望不到頂的柱子上攀爬，只是這根柱子并不光滑，總有些凹凹凸凸的著力點，讓他勉強能有著落點。

這時他已經拿出了他最為擅長的輕功身法，速度也提了上來，只是這樣做，消耗是之前的兩三倍，每過片刻，便要休息上一會兒。

他分不清那身影究竟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在這一刻，他只是需要一個目標罷了。

看不見的未來，那才是未來，可看不見的峰頂，卻是令人絕望無力的不歸路。

“時辰到！”

秦凡只覺腦海中有雷鳴炸響，整個人的眼前一陣發黑，腳下一空，一屁股重重地跌落在一片石地之上。

頓時，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心神一松，也不顧屁股疼不疼了，往后一仰就倒了下去。

四個身上道袍顏色各異的中年人，正站在這片青石鋪成的碩大廣場上，看著面前七橫八豎倒在地面上的幾十個少年少女，似乎在爭執著什么。

穿著一身青色道袍的鶴發老者，正悠哉悠哉地踱步而來，幾名中年人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不約而同的抱拳說道：“掌門師兄。”

“嗯，辛苦諸位師弟師妹了。”鶴發老者微微頷首。

這老者正是這清越派這一代的掌門人，也是整個門派里的最強者，名叫靈虛子。

若秦凡此刻還醒著，他就會發現，當日宣布大仙山再次開山收徒，出現在世人眼前的，也正是這位看上去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不知掌門師兄來此所為何事？”四名中年人之中唯一的那名婦人問道。

靈虛子瞥了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少年少女，正色回答道：“本座此番前來，便是要帶走一人。”

……

“唔~”

抻了一個懶腰，還有些睡意朦朧的秦凡坐起身來，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他一直追逐著一個妙曼的身影，他覺得那是自己的母親，可是無論他怎么去追逐，動用什么樣的手段，卻都是遙不可及。

摸著自己身上樣式樸素，材質卻十分貴重的錦被，一邊不斷打量著四周的場景，秦凡心中有些忐忑。

我應該還沒有通過吧？可是這洞府石室又是怎么回事？或許是讓我醒來之后自行離開？亦或者是……我通過了？

沒有攀到頂峰，在他看來，自己多半是沒有通過，只是不知道其他幾個同伴通過了沒有，心中暗嘆一聲，掀開被子走下床來。

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樸實無華，可是在這樸實的外表下，任何一件在外界都是很難用金錢衡量的寶貝。

比如他剛剛走下來的那張青玉大床，比如石壁上鑲嵌著的月白玉石，就連角落里正散發出絲絲青煙的小香爐，也是如此。

走出石室，便是一條并不算長的甬道，從這頭可以看到那頭的光亮。

“醒來了？”

當秦凡走出甬道，耳邊便傳來了滄桑的老者聲音。

“是您？！”當秦凡看清楚了那盤膝端坐在蒲團上的老者時，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喜。

能夠如此近距離地見到這位上仙，想必也是可以尋求一下指點的吧！

“你這小子今天的表現不錯。”靈虛子睜開了緊閉著的雙眼，看著擺出一副老實模樣的秦凡。

“多謝上仙前輩夸獎。”秦凡竊喜，但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心跳驟起。

“你的資質也還算是不錯，很有本座當年的風范，不知，可否有興趣成為本座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