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睜開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模糊。腦袋已經不疼了，就是暈。

他眨眨眼睛，四周的景物變清晰，他迷茫的雙眼終于找到了焦距。

艾倫的大腦袋，最先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艾倫有點疑惑，“你終于醒了，拉斐爾將軍是不是你刺殺的？”

畢竟，艾倫也是為數不多知道，杜威和鎏金是同一人的人。

這是一條送命題啊。

艾倫對于拉斐爾的恨意他知道，但是拉斐爾本身也沒有罪大惡極。

“不是。”杜威把眼睛重新閉上，“拉斐爾的傷，是圣殿的敵人動的手。我只是按照流程，帶他走清除污染。”

“什么？”艾倫的聲音有一點詫異，“你要是去慢了，是不是拉斐爾就沒救了？”

杜威的眼睛依舊閉著，他不知道該怎樣和艾倫解釋，當整個世界陷入黑暗之前，家國之恨和世界之敵應該怎樣選擇。所以杜威選擇了撒謊，“他本來就沒事。”

艾倫往后一坐，“那好吧。要是你去的再慢一點該多好。”

本身艾倫也不是濫殺無辜者。

但是艾倫對于拉斐爾的仇恨，已經達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杜威嘆了一口氣。當他坐在七號文明的地下大廳內時，他真切感受到了那種感覺。

若是一人沒有足夠的實力，就要承擔起厚重的象征意義，便會淪為傀儡，任人控制。

長久坐在那樣的位置上，虛假的榮耀會侵蝕心靈。

長期像籠中之鳥生活著，沒有自由，不能選擇，也會給人淤積大量的痛苦，這種痛苦也會慢慢侵蝕神志。

……

“過幾天，我們將會前往王都的郊區。”艾倫站在傭兵工會的大門邊。

杜威也清楚任務的流程。

“先去任務板那里領取任務。等到所有人集合起來，就可以出發了。”

傭兵工會的內部，這一屆傭兵工會的會長熱愛小動物，原本裝有的獸頭已經被拆下來，幾只毛茸茸的小貓在地上滾啊滾。

當杜威看清那些小動物時，不對，這不是貓！什么他熱愛小動物。

那些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分明就是山里一種野獸的幼崽。這種野獸成年后，十個普通人合力才能對抗一頭。

杜威到達時，那里已經有好幾個人到了。

隊長高大而強壯，“我們這一次的委托人，會先給我們付錢。”

先付錢再去，在通常情況里，意味著危險。

在等待了一段時間后。

一個貴婦人走進來，她的臉上鋪著厚重的脂粉，三個仆人拖著她的裙擺，她下意識去碰那些“貓崽子”，被她的仆從制止了，“這是一種非常兇猛的野獸幼崽。”

她立刻收回手指，不高興地悶哼一聲，把自己的手上上下下擦了三遍。

那幾個仆人立刻保持靜默。

這個貴婦拖動著長裙，扭動著走來。她把懷里一個小箱子放在柜臺上，“你們要把這個東西，運送到'死城區'那里去。”

隊伍里有一個人忍不住喊起來，“不是說好了，一共給我們一千金幣，你卻還要給我們加任務！”

那個貴婦人的仆從從后面站出來，“有膽子你們別傳出去，這場任務是先付錢，后讓你們出任務的，有這么好的事情嗎？”

這個貴婦人的手帕不停地繞著她的指尖，“我們弗萊明恩家族，一向都是講究信用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們也會承擔。”她扭過頭，“把錢抬上來！”

兩個仆人哼哧哼哧把一個箱子抬上來，“砰”放在柜臺上。

箱子用的是沉重的材料，箱子內壁也厚重。

其中一人打開蓋頭，露出里面金光閃閃的金幣。

這里不少人驚訝地捂住嘴。

“那么多錢，足夠買命了！”

“不知道是誰，出手如此闊氣。”

這個弗萊明恩家族的貴婦，洋洋得意地抬著下巴，趾高氣揚。

“上一次和弗萊明恩家族做生意的霍爾，現在已經死了。”杜威想著，“這次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艾倫那一夜，被達羅尼斯罩住，并沒有聽清霍爾和那個人的聊天內容。

那個貴婦身后一個人端正地站著，字正腔圓，“我們是最為公平，最為正義的。絕不會失信于人。”

聽起來還真是不錯，天花亂墜。只可惜，對杜威沒什么吸引力……

貴婦人甩甩她的手帕，“你們都聽到了吧。我把錢放在這里，你們愛要……不要！”

弗萊明恩？那就是那個邪惡家族的名字。下次應該告訴魔法協會的人。

她又扭了扭腰肢，拖著她的大裙擺離開了。

那些仆人不敢出聲，亦步亦趨地跟著她離開。

這支隊伍高大的隊長清清嗓子，“你們把錢分了，我們就走吧。”

杜威忍住自己的不適感，“這些錢不祥，不能帶走。”他把箱子的蓋子按住。

一個隊員忍不住喊出來，“隊長，為什么我們要那么著急！”

“我也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咽下一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在上個月，將軍把那片地區改名死城區，列為禁區。”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東西，開始嚼起來，“我們這些刀尖上舔血的，哪有不掉腦袋的！錢不拿也就罷了，活著回來就行。”

“進去是違規的，我們拒絕收錢只會和他們撇清關系。”

杜威把那個箱子按上，“我也有些話語權，這個箱子先寄存在這里，回來再收下。要是我們一個月不回來，就分給家屬。”

“好吧”。

……

這幾個人坐著馬車，行駛到城外。

他們繞開城門，去往那個無人的荒蕪之地。

這一條道路錯綜復雜，面對邊上茂密的草叢，誰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隊長的手里，抓著一個吊墜，“這是我家傳的護身符，傳聞能夠給人帶來幸運。”

他嘆了一口去，把它塞回去，“希望你們也可以安全回歸。”

行駛在街道上，四周是不可知的黑暗，詛咒仍然存在，那些陰影里的人還在蠢蠢欲動。

杜威的手里拿著一本書，他的手指上跳動著火苗。

當這輛馬車停下時，他覺得，這片街區和上次他來到時，有一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