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同學們，你們應該都知道才對吧！”蓋烏斯用洪亮的聲音說，“雷瑟瑞，是個斷臂者！”

一瞬間，全場變得鴉雀無聲了。

安東尼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力，他所有的僥幸在這一刻都被蓋烏斯的審判之言給粉粹了，是的，雷瑟瑞是個斷臂的神，這一點，每個查爾頓的貴族都應該知道的，因為它的那驍勇善戰，有一部分是來自自己殘缺的身體。

“雷瑟瑞在還是凡人血軀的時候，因為打獵錯誤射殺了月神的坐騎萬靈神鹿，為了謝罪，他自斷右臂。即使是接受了神啟，成為了天神，他依舊拖著殘缺的身體?！鄙w烏斯慢悠悠地敘述，按照他原來的習慣，這種敘述就像是在傳教一般，莫名的威嚴。其實這幾句話原本是出自《救濟終焉》的段落，蓋烏斯只是嫻熟地講敘了一下而已。

在場的學生這下是徹底懂了蓋烏斯的意思。是的，雷瑟瑞自斷右臂，所以它放棄了自己的狩獵天能，不再使用弓箭，自然也不會使用雙持的戰斧。

那么，這幅被認為是謳歌雷瑟瑞的杰作自然就是個笑話。

安東尼徹底感覺絕望了，他沒有想到蓋烏斯，這個被自己無數次譏諷取笑的弱武之人，一回到圣馬洛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而且還是在梅莉紗的面前。一時之間，憎恨憤怒羞愧讓他難受得像是吃了蒼蠅一樣。

他強忍著想要痛扁蓋烏斯一頓的沖動，穿過人群，取下了自己的杰作，折了兩道后收進了口袋里。

“蓋烏斯，謝謝你的指點，我在美術和神學上的造詣確實不及你半分。”安東尼強迫著自己從容淡定，臉上擠出一個還算看得過去的笑容，“下節課是劍術課，你似乎落下了不少呢。我不介意下節課對你指點幾分，希望你別逃課?！?

說罷，他撥開人群，火燎火燎地離開了，。

曼斯和普托斯見狀也跟了上去。

哼，還算你有點腦子，知道不能在這么多人的面前當面挑釁，蓋烏斯心想。剛才他層層遞進的羞辱言語就是為了試試這安東尼的忍受程度，這也是蓋烏斯以前的常用手段，所以他用起來駕輕就熟。

原本以為如果安東尼忍不住動起手來，蓋烏斯又可以好好的對他“指點指點”，現在看起來，要待會兒在劍術課上指點那個自討苦吃的蠢貨了。對方肯定還以為自己還和原來一樣，要多好欺負就有多好欺負。

“你可真是一點沒變，一回圣馬洛就要張揚張揚你那狡猾的嘴皮子。”梅莉紗終于開口了，她看著蓋烏斯，臉上帶著和他一起時的一貫笑容。

“這叫伶俐好吧，我習慣了?！鄙w烏斯聳聳肩，回答道。就像平日里一樣，他和梅莉紗的交談直白又討巧。

“習慣？習慣了在言語上挖苦那個查理家的小少爺？習慣了在精神上壓迫那只可憐蟲？”梅莉紗笑得更燦爛了。每次只要她在場，幾乎總能看見安東尼被蓋烏斯用各種方式挖苦，有時是在宴會的桌席上，有時是在舞會的舞池里。

蓋烏斯笑道：“我向來不回錯過任何一個讓痛恨我的人丟臉的好機會，洛法家族的人有仇必報?！?

“聽到那可憐蟲說的了嗎？下節課是劍術課。”梅莉紗意味深長地說。

“那你倒不必擔心，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選擇逃走?，F在的話，我覺得安東尼要是放聰明點，最好待會兒不要惹怒我?！鄙w烏斯漫不經心地說著，視線從梅莉紗的身上轉移到了身后的學生們，他們正在陸續離開畫室，看來蓋烏斯的歸來確實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大事，也許是因為之前的自己也有過不少的離校前科。

“聽起來你在這段時間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呢?！泵防蚣喺f，“你之前不是無比痛恨打斗嗎？”

蓋烏斯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梅莉紗，有時候我會覺得無比的驚奇，為什么你總是能夠精準地猜測到我想要對你說的話呢？你讓我每次沐浴更衣的時候都會在想是不是你在哪里偷看?！?

“咳?！鄙w烏斯的調情話語很快就被一個他同樣很熟悉的聲音打斷。

是席安娜？她居然沒有和那些人一起離開。蓋烏斯馬上就確定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洛法，好久沒見，見到你真高興。”席安娜走了過來向蓋烏斯提裙行禮。

蓋烏斯只好中斷和梅莉紗的對話，但是，他只想馬上支開席安娜。在他的記憶，面前的曼妙成熟少女就是眾多受到過他臨幸的目標之一，所以，融合了之前記憶的他現在感覺很糟糕，甚至有些尷尬到不知道怎么回應對方。

“我也是，席安娜?！鄙w烏斯回復道，然后，他想到了方法。

“我和梅莉紗馬上要去上劍術課了，如果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下次有空再聊吧?！彼吡ψ屪约旱穆曇麸@得自然，就連神態也裝得平靜如水。

這確實是個完美無缺的理由，他們的確是要去參加貴族劍術課，而席安娜可并不會上這門只有貴族男生的課，除了梅莉紗之外。

“但.......”席安娜輕抿紅唇，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是很快她就放棄了，“好吧，那就祝你愉快?！?

蓋烏斯點點頭，目送著這個貴族中屬于中等階層家族的女孩離去，若有所思。

“呵呵。你婉拒別人的技能就和你找別人女孩調情的技能一樣的高超呢。蓋烏斯?！泵防蚣嗭@然沒有因為剛才席安娜的無禮打斷而介意，更沒有因為蓋烏斯的話語所動容。

她和蓋烏斯的對話就像兩個互相知道對方底細的共犯，沒有一絲的多情，也沒有一絲的介懷。

“你這畫的，是我嗎？”蓋烏斯沒有理會梅莉紗的話語，他又一次看了看面前的畫板。那上面的人物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紫色雙瞳。

“難道不像嗎？”梅莉紗反問。

“我還以為自己會比畫中更高大一點，你這畫的我，看上去弱不禁風?！?

梅莉紗聽后，撲哧一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你不是本來就這么弱不禁風嗎？洛法家的大少爺？”

對于梅莉紗的取笑，蓋烏斯也是無所謂地笑笑，坐到了她的旁邊。梅莉紗對于他來說，是和所有他見過的女孩都不同的。她是名女騎士，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手握刀劍，戴盔披甲了。而且，她現在是查爾頓最年輕的大騎士！

“梅莉紗·阿法利亞力量4.4體質5敏捷4.5。”蓋烏斯的眼前，浮現出了德爾塔給出的數據。

不得不說，梅莉紗的數據讓蓋烏斯真正的震驚了一番。大騎士的門檻本來就不低，一般騎士有很多因為無法激活生命種子而一生都是見習騎士巔峰。梅莉紗與自己的年紀相仿，卻是貨真價實的大騎士，這當然給了蓋烏斯不小的震撼。

看來自己果真要趕快加快修煉的速度了，這大騎士的門檻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要邁過去的。蓋烏斯暗想。

“梅莉紗，有空能陪我練練劍嗎？我想和你試試?！鄙w烏斯靜靜地說。

少女像是聽到了什么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般。她茫然地看著蓋烏斯，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是說，我陪你，練劍？”梅莉紗試探著問。

蓋烏斯點點頭，依舊面色平靜。

“關于這些天我的經歷，等今天處理完事情后，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細說。”見梅莉紗一臉懵懂的模樣，蓋烏斯向她解釋道。圣馬洛的人員太多，他可不想把自己糟糕的經歷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知道，而且，他也不想讓那些人知道自己現在的真正實力。

梅莉紗聽后微微點頭，這次她是真的感覺到了，自己面前這個少年應該是真的回歸了騎士之道。她看了一眼蓋烏斯腰間的佩劍，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那是泰蘭德的恩賜皇劍。

“走吧，就剩我們兩個人了。劍術課，應該要開始了。”蓋烏斯看到四周再無一人后說道。

“你確定現在的鎮定不是裝出來的？沒事的，待會兒他要是敢對你怎么樣，我可以教訓他。安東尼那只可憐蟲，在我面前是真的弱不禁風。”梅莉紗起身調侃道。

蓋烏斯也起身。他望著梅莉紗的白金色長發，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撥弄了一番。

梅莉紗也不反抗。如果是其他的什么人，她應該早就抽劍出去，三劍要了對方的小命，一劍砍手，一劍砍頭，一劍刺穿心臟。對于妄圖沾染她美麗的不潔之徒，她可是擁有足夠的實力叫對方小命不保。

“梅莉紗啊梅莉紗?！鄙w烏斯放下了少女帶著清香的長發，道，“我已經沒有必要去逃避自己了。我曾因為失手殺掉了自己漂亮卻可憐的女仆。那讓我一度陷入了瘋狂的自我否定當中，最后放棄了刀劍，放棄了自己本就應當掌握的力量。”

“現在，我回來了，我從本該墜入的深淵里回來了，我從本該遠渡的冥河里回來了。我，蓋烏斯·洛法，秘銀公爵的獨子，現在手握刀劍，全副武裝地歸來，就是想讓這些年來鄙夷嘲笑我的人好好看看，什么是洛法?！鄙w烏斯用低沉地聲音說著，牽起了梅莉紗的手。

梅莉紗無聲地笑笑，握緊蓋烏斯的手，牽著他離開了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