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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一斤仁義,賣你三兩道德

夜很靜,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

星光璀璨,適合與佳人夜踏,適合殺人,也適合被人殺。

他就像一個鬼魅,從天而降,出手極快,眨眼間便已經(jīng)從二人身后突刺到身前。

他還保持著一個橫刀的姿勢,左臂下垂,雙腿彎曲。

只是本應(yīng)該握刀的右臂已經(jīng)不知去向,胸口之間有一道深深的劍痕。

天空中飛來一只手,手里還握著一把漆黑的刀。

他帶著斗笠,眼神迷離卻無驚恐之色,他是殺手,殺手本來就該殺人或者被殺。

就在剛才,他還砍掉了一顆老虎的腦袋。

文太守哪怕在此時還心有余悸,剛才的那一幕兇險萬分。

官兵與山匪的決戰(zhàn)是在一個時辰之前,這并不是文太守的打算,他把進攻時刻定在寅時,正是人們睡的最沉的時候。

只是,他的面前破土而出了一只穿山甲,這名修煉百年的妖物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看到的不是鮮嫩的脖頸,而是一顆紫竹。

黑狐與一只豹精撕打做一團,青葉先生化為真身纏住了一只黑熊。

就在此時,虎嘯山林,一只一人高的花斑大老虎向著文太守撲來。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四位妖首的目標(biāo)很明確,就是他這位指揮官。

幾百人摸到了它們的腹地,它們怎會一無所知?對于他們而言,輕微的汗水就是香噴噴的人氣,輕盈的腳步就是咚咚的擂鼓。

紫衣、黑狐、青葉被三位妖物牽制,其余都是莽夫,這位山大王勢在必得。

它,一越便是十丈。

縱身一躍之后,它的腦后就多了一道刀痕。

那人從天而降,身形在空中翻轉(zhuǎn)一周,手中的刀就在它勃頸上劃出了一道深5寸,長一尺的豁口。

它蓄勢一撲,他在等它蓄勢一撲,就在它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文太守身上的時候,他冷靜出刀。

花斑虎瞬間失去了生機,自空中落下,塵土飛揚。

他身形極快,轉(zhuǎn)瞬之間就不見的身影,他是一名刺客,曾是一名書生。

他叫王直,十二歲的童生,十七歲的秀才,二十歲的舉人,二十四歲的進士。

他在豐縣做了一任縣令。

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他在辭任的時候卻只有三個包袱。

他忠貞不渝,剛正不阿,很快就受到了下屬的排擠,士紳的抵制。

三年的大考,他的政績是下下,由此憤然辭官。

他叫王直,二十七歲學(xué)刀,三十歲就成了豐縣周圈江湖的龍頭老大。

他快宜恩仇,殺貪官,斬惡霸,呼朋喚友,千金散去,只為一個義字。

后來,他的妻兒死了,死于仇殺,他提刀前去,卻發(fā)現(xiàn)天外有天。

他跪在曾經(jīng)的好友門前,卻發(fā)現(xiàn)無人幫他。

他找到了一任宗師,對方卻說,幫他可以,但他要先替他殺人。

他成了一名刺客,殺了十幾個人,那位宗師卻始終沒有幫他報仇。

最后一次,他要殺一名叫文正的太守。

他在一間包子鋪門口,帶著斗笠,手里拿著一把漆黑的刀,饑腸轆轆。

文太守迎面走來,買了一籠包子,留了一半,一半歸他。

他說:“你住在哪兒?我會還你的。”

“我住在陋巷,三間茅草屋!”

他在這名年輕太守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看到了仁義,真誠,信任。

他沒有去還包子,卻殺了另外幾波刺殺文太守的人。

四十歲,他大仇得報,還殺了一任宗師。

今天,他還了一條命。

后山的戰(zhàn)斗有些波瀾不驚,紫衣僅憑一個轉(zhuǎn)身就將其余三位妖首開膛破肚,其余匪寇大多放棄的抵抗,文城軍民只有七人受了輕傷,還有兩人是被自己人誤傷。這無疑是一場完勝。

清晨,朝陽從后山慢慢爬出了腦袋,照亮了一行疲憊的人。

幾百名山匪被一根繩子穿著,兩側(cè)是興奮的官兵和獵戶。

文城的城門洞開,城中最大的一座酒樓天不亮的時候就開始準(zhǔn)備酒宴,這桌酒席的東家是文城的商賈。

文太守并非食古不化,幾百名山匪被押入大牢后,剿匪的軍民便涌入了這座酒樓,酒喝了一千多斤,肉吃了幾十頭豬樣,山珍海味,玉盤珍饈。

文太守坐在正宴主位上,席間往來敬酒不斷,不過一會兒,就醉成了一灘爛泥。

洪七一行人清早就離了客戰(zhàn),搬進了徐府的別院。

昨夜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沒有了痕跡,房間也重新布置過,所有的一切都是此地?zé)熡陿枪苁露喙媚锏氖止P。

冬青并不是第一次與他們見面,上次送往京城的密保就是這位管事操持。

冬青的性情冷淡,做事麻利,只問了一聲:“棋姑娘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不必了,你們回吧。”

冬青帶著幾人告退。

洪七眼睛中有一團血絲,一夜未睡,他打量著一個茶杯。

每當(dāng)他思考猶豫不決的時候就會打量茶杯,仿佛能從這其中得到靈感。

黑狐與白靈已經(jīng)睡了,狐屬白日本來就喜歡睡覺,昨晚還折騰了一夜,更是疲憊到了極點,只是黑狐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嘴里嘟囔的都是一位刀客。

如神兵天降,殺人于無形。

曹小蠻也是一夜未睡,神態(tài)略顯疲憊,紫衣倒是睡不睡都無所謂。

“你要殺的最后一個人是文太守。”

“是。”

洪七與曹小蠻的對話有些冷膜,即便是紫衣也有些后背發(fā)涼。

“能不能留他一命?”

“他是殺了我爹的劊子手。”

曹大官之死,羅夫人是內(nèi)應(yīng),孫棋圣出賣了他的消息,血海林鴉用大陣困住了他,文太守最終斬下了曹大官的項上人頭。

“留他三個月,算是那個刀客死得其所。”洪七說完便轉(zhuǎn)身去睡,嘴里還嘟囔了一句:“眾叛親離,你爹也不是什么好人。”

曹小蠻拍了一下桌子,白靈和黑狐在睡夢中驚醒,她生氣了,說話卻還是很溫柔,無助的溫柔:“我們曹家上下幾百條人命,也不全是壞人。”

曹小蠻帶著哭腔跑了出去,紫衣追了上去,曹小蠻撲在紫衣懷里,失聲痛哭。

她本來就很喜歡笑,卻一直不敢哭,是因為找不到一個可以抱著哭的人。

黑狐和白靈沒心沒肺的睡著了。

徐府的遭遇和王直的死很快就傳到了文太守的耳中。

文太守坐在一顆桂花樹下,有些落寞:“要文某人的性命,柳先生何須誑我至此啊!洪少俠,定南侯,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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