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顏這么說著，可心里卻一陣酸澀。

她如今的身形已經支離破碎了，渾身上下只有這三魂六魄還是完整的，而如今的身形不過是用妖力強行掩飾的罷了。

一張開手，她恨不得立刻閉上眼睛。

她不過是一只普通的妖罷了，又哪里來的那么多的執念。一切所得都有應有的代價，她成為了高階妖，相應的就要失去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會離開我的。”

他們二人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攜手去了村長為他們準備的客房。

林溪顏道：“別擔心，線索總會有的。”

自進屋后，林溪顏就離他遠了些，像是刻意的與他保持距離似的。

慕時離壓下心里的疑惑，與她靠的近了些：“十年之久，即便那些人都已經放松了警惕，這件事又怎么是那么好查清了……”

“我現在倒是在想……”慕時離自嘲的笑道，“我現在著手調查云清客棧，究竟是為了你與虞初北，還是在替自己贖罪。”

林溪顏望著他，不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贖罪？贖什么罪？”

“若不是當年我實在是太弱，說不定可以……”

“可以從高階妖的手中救下虞初北？”林溪顏失笑，“高階妖哪里是那么好對付的？落單的高階妖倒是好些，京城優秀的除妖師眾多，總有幾個是出類拔萃的。”

“但這么多年來都沒有尋到那只妖的痕跡，我不相信除你之外沒有別人來調查這事，你未免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慕時離道：“可是……”

“什么可是？”林溪顏道，“當年絕不是你的過失，你又為何要自責這么久？若是非要說自責的人，那也應該是我……”

慕時離道：“我正抱怨著自己呢，你怎么先埋怨起來了？”

“那日高階妖發狂，我間接害的可能不只是你姐姐一人，我必須向他們道歉。”

只是道過歉后，又能改變什么呢？

慕時離繼續道：“店小二心悅姐姐很久，只是姐姐的心思不在兒女情長上面。而后，姐姐終于有了回應他的意思，卻出了這等事情，我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一支箭忽然從窗口射了進來。

林溪顏喊道：“什么人！”

可回應她的是一支又一支的箭，還紛紛都是淬了毒的。

這等手段……是顧文卿！

在他們二人聯手調查云清客棧沒多久時，顧文卿就來暗殺過他們一次，狼狽逃走時還落下了令牌，那上面刻著他的名字。

慕時離立刻布下了防御陣法，林溪顏思慮了一陣子，忽然轉身道：“你在這保護好自己，我去去就回。”

她一腳踏出了房門，迎面又是來了一支淬了毒的箭。

林溪顏喊道：“顧文卿，要打就光明正大的出來打，總是偷雞摸狗的暗算算什么？懦夫。”

可暗中的人并沒有理會她的話，依舊在暗中射著箭，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對面的人急了。

她一一躲過這些毒箭，并判斷著顧文卿的位置。這箭看似是從四面八方而來，不過是此人輕功了得，移動速度快罷了。

她暗自催動著妖力，不斷的鎖定目標，最終一擊而出。射箭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她聽見了男人咳血的聲音，想來是傷的不輕。

林溪顏將顧文卿拎了出來。

“之前你已經輸過一次了，這次怎么還來與我們作對？”林溪顏笑道，“可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所以來找我尋個痛快？”

顧文卿一邊抹了抹嘴角的鮮血，一邊一字一句的冷笑著，用著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你不敢殺我，又能把我如何呢？”

林溪顏心里忽然一冷，但面上并沒有多余的表情：“妖的骨子里本來就心硬血冷，你又怎知我不敢殺你？狂妄之言。”

顧文卿忽然仰頭大笑：“妖的本性是心硬血冷這的確不假，只是你敢保證在殺我之后，心態還能如初？還敢如此放心的陪伴在慕公子的身側？”

林溪顏的表情冷了下來。

顧文卿又道：“你不敢，你絕對不敢，我絕對不信你會親自斷送與他的緣分。”

林溪顏攥緊了拳頭，大笑道：“荒唐，你身為除妖師，竟然會聽信這等胡話。要你這么說來，豈不是所有的妖都不敢害人了？”

“那些都是忙著復仇的已經染上殺戮習性的妖，更有甚者早就迷失了本心。可您不同，您可是想過著常人生活的高階妖，您敢么？”

這話實實在在的充滿了嘲諷。

林溪顏見他心里十分明白，根本套不出什么話來。初見之時，他也是暗中放箭，卻沒如今知道的這樣多，更沒有現在坦然。

況且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除妖師罷了，為何會知道的這么多……

他又惡狠狠的喊道：“你們這些妖就是該死，終有一天，我定會將你們所有人通通殺掉，將你們碎尸萬段，永世不得超生！”

“除妖師的使命是除去在人間作惡的妖。”慕時離從屋內走了出來，手上正拿著一張保護符，“你卻將所有的妖一概而論，說他們都是該死的妖，未免太過勉強。”

“你懂什么？妖族血統分明就是惡毒的詛咒，他們重生歸來后頻頻害人，你卻如此幫著一只高階妖？”顧文卿怒極反笑，“若是按你所言，林溪顏也是血洗客棧的高階妖，殘害了無數人命，你身為除妖師為何不替天行道？”

慕時離回道：“因為她是無辜的。”

“無辜？這世上竟還有無辜的妖？”顧文卿道，“恐怕你早就被妖迷惑了吧？如今同她沆瀣一氣，真是除妖師中的敗類。”

顧文卿忽然脫離了林溪顏的桎梏，周邊法力高漲，即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極力咒？”慕時離掐滅了保護符，解釋道，“這符咒可以短時間內使符咒能力暴漲，他方才逃走也是用了這個，不過此咒代價極大，想來他最近不會出來興風作浪了。”

“他會不會與云清客棧的事有關聯？”林溪顏道，“既然線索斷了，那么就從他開始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