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殿內，燈火通明，忽然刀光一閃，一抹白色身影直入殿內，殿內，北冥殤負手而立于床前望月，那抹白色的身影手拿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朝北冥殤刺去，刀鋒凌厲晃動了他的眼，北冥殤徒手接住那柄將要刺入他胸膛的長劍。

他望著北冥離，冷靜道：”若王弟需寡人這條，拿去便是，可在此之前，能否聽王兄說一句？“

”臣弟想聽聽，事到如今，王兄要如何解釋！“

劍刃滲血，北冥離冷著眼眸，毫無表情地望著北冥殤。

他放下緊握長劍的手，望著自己的胞弟，忽然放聲大笑，再望向北冥離，只見他拿著鋒利的長劍滿目怨恨地指向自己。

他苦笑道：”未曾想，你對她感情……竟會如此深……“

”當年，你將我支出皇城，趁我出征塞外時娶了她！而后因幻靈族一事你竟在文武百官前將她殺害，好在夭夭得以復生，只是事到如今，你唯有一死！“

那柄鋒利的劍離北冥殤又近了幾分，幾乎緊貼頸脖。

那雙漆黑的眼眸，再無溫潤，繼而代之的是……憤恨！

北冥殤向前一用力，那鋒利的劍刃便在頸部留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染紅了劍刃，他卻似渾然不知，嘴角邊泛著苦澀的笑容。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她再能愛我，但求我還能護她。“

道貌岸然！傷她害她的都是他，此刻竟和他說’但求能護她‘這般謬言！

北冥離冷笑道，語氣越發冷冽：”不知王兄的保護，是否就是繼續將她傷害？是否要等夭夭魂飛魄散，消散在著八荒四海間你才會罷休，才會停止你所謂對她的愛！！！“

北冥殤自知如今再說什么，都是徒勞。

他閉上眼，視死如歸道：”阿離，寡人欠你太多，這條命你要便拿去吧！這人族江山……還有夭夭……就托付于你了。“

說罷！他閉上眼。

”我忽然發現，就這么讓你死，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看著，你所珍愛的人一個個離你而去，然后你守著人族江山，獨自老去！我想，那肯定……會比殺了你還要痛苦！“

”當然，我若要殺了你，夭夭……會不高興的！“

”我……不想夭夭恨我。“

”從今日起，我與你北冥殤之間，再無兄弟情！此后，你做你的人族帝王，我做我的閑散王爺，若非要一戰，那陛下可得掂量一番，是否能與我為敵！“

北冥離手上，赫然拿著一塊血色的玉璽。

那塊血色的玉璽，不正是魅族丟失百年的至寶，象征魅族君王至尊地位的玉璽嗎？這玉璽怎會出現在北冥離的手上？

這五年，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究竟在暗地都做了些什么？

北冥殤發現，他查到北冥離的資料，太少！

從朝中的勢力，到江湖之上的幾大神秘組織，再到橫跨八荒四海的首富，竟都是眼前這位看似溫潤如玉，無心皇位的胞弟？

他查到之時，也是嚇了一跳。

可等他看到魅族至尊的血玉璽，他才真的被驚到了。

北冥離如今的勢力，足以動搖整個八荒四海，可他卻沒有這般做，難道他還有別的目的？

又或是，他做這些的目的，僅僅為了自保？

”當然魅族君主的身份可能還微不足道，但我想……陛下查到的資料，應該對我身份的了解更加詳細，如此我便不再多做介紹，也奉勸陛下莫要再插手我睿王府的一切事物，當然……也包括夭夭。“

自桃夭逝去，他便一直再籌備，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有足夠的能力能與北冥殤抗衡，去保護自己的摯愛。

如今，他做到了。

卻也暴露了自己手中所有的籌碼。

不過，能護她一時周全，足矣。

他收回利劍，瀟灑轉身，白色的身影從皇宮內一躍而出。

此后，他們之間，再無兄弟。

有的，僅剩仇怨！

翌日，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身著喪服，聽著小安子宣讀圣旨，才得知昨日薨逝的不是皇后，而是婉嬪，婉嬪在誕下長皇子后便薨逝了，陛下感念其生育長皇子有功，追封為皇后，加之謚號，謚曰孝懿婉皇后。

軍民男女皆素服三日。自聞訃日為始，在京禁屠宰四十九日，在外三日。停音樂祭祀百日，停嫁娶官一百日、軍民一月。

舉國同殤，悼念皇后薨逝。

八荒四海趕來道賀的君主只得改道返程，而此刻已身在皇城的白靈溪聞訊，連夜趕回幻靈族。

原本他此番前來，只為救白錦城。

一年之期已過多日，他久等不到白錦城的消息，這才秘密來了人族，哪曾想剛到人族，睿王的人便找到她，告訴他，白錦城性命垂危，請他入府救命。

此番為救白錦城，他要了北冥離黃金一百萬兩。

有了這筆錢，軍餉的費用可算籌齊了。

一切，只待這筆銀子到位。

利用白錦城，他逼不得以。

睿王府清漪園內

待我醒來，已日上三杠。

我想，既然北冥殤已昭告天下，我已然過世，那我自不需要再遵守與他的約定，如今只待我身體養好，便于阿離哥哥辭別，回幻靈族去。

過往的一切，就此過去吧！

經歷了那么多，北冥殤總算……將我忘了……如今和婉嬪幸福美滿，也不枉我來人族一趟。

只是……我的心……真的不會再痛了嗎？

我想，會的吧……

畢竟待我離開人族，回到幻靈族，一切都會回到以前。

天涯海角，鮮衣怒馬笑看江湖。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北冥離整日待在清漪園中，整日里我們吟詩作對，寫書繪畫，閑時煮茶論棋藝，彈琴論劍，賞花觀魚。

這日子，過的極快，轉眼又入夏了……

我的身子逐漸康復，面色紅潤有光，身材豐腴。

午后，我打算與北冥離辭行，等了半天也不見北冥離便打算外出尋他，可剛走出清漪園不久，便在假山旁聽到兩名侍女在小聲的討論。

我愕然地發現，原來此前過世的乃是婉嬪，而非我，婉嬪因生育長皇子北冥承胤有功被追封為皇后，所以那日的鼓才會按照皇后的規格敲響。

入夜，北冥離還如往日一般來到清漪園，陪我用膳。

我夾了一只蝦放到他的碗中，隨口問道：”阿離哥哥，現在人族的皇后是凌宸雪嗎？“

隨后我夾了一塊魚肉送入口中，然后眼眸清清地望著他。

儒雅謫仙的臉揚著溫潤的笑意，他望著我，認真地回道：”自然。“

”阿離哥哥，你說過，不會騙我的！對吧！“我放下碗筷，看著他。

他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猶豫，而后看著我，再次回答道：”自然！“

他回答的極為認真，若換作從前，我深信不疑。

只是，眼下我懷疑了！

我看到了他眼眸一閃而過的猶豫，顯然他真的有事隱瞞我，可經歷了那么多，只有他真心待我，每每受傷都是他救我，即便將那件事瞞著我，也是為了我，他應該是不像我再回到皇宮去吧！

只是北冥殤又怎么如此輕易放過呢！

即便真的愿意放過我，可我與他的約期未滿，若他因此與幻靈族開戰，那我先前所做的努力，豈不白費？

”阿離哥哥，婉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所以，我決定回宮，完成我與他的約定……“

說罷，我低頭猛地扒飯，企圖掩飾我內心深處的那點小九九……

可等了良久，我都沒有聽到北冥離說話。

抬頭，便看到那雙漆黑的眼眸。

漆黑透亮，清澈無暇。

為她，他謀劃五年只為有朝一日能護她周全。

可她，即便傷痕累累萬劫不復也要回到他的身邊……

一個輸，一個哭

愛情里，誰負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