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忽然安靜,腦中一片空白。
她頜動雙唇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你......?”
魏東樓向她溫柔的伸出手,粲然一笑,道:“笨丫頭,我來接你......”
陽光照在他溫熱的掌心,時間定格在這一秒。
眼底倏忽閃過濕亮的淚光,莫顏努力睜大眼不讓眼淚滑下來,然而脆弱的淚花依然濡濕了睫毛。她素來是個堅強的女子,可一遇到他,為什么總是那么輕易的就被感動,總是那么輕易的就讓自己的心變的柔軟脆弱,而現在他對她的好恍如被針狠狠扎過,越是溫柔心底就越是刺痛和滾燙。
所以她放棄對他的尋找,她寧愿他永遠不再出現,永遠不要來找她。這樣她便不用想到父母的慘死,想到與他魏家的血海深仇。
想到這里,她本欲伸出的手頓了頓。這時,一旁的天琪拉了拉她的衣襟,抬頭好奇的問:“娘娘,他是誰啊?”
“娘娘?”
恍若隔世般,魏東樓被這個稱呼嚇了一跳!
娘娘?!
這孩子竟然喊她娘娘?!
他尷尬的站在那里,詫異的看向她身邊,這小人兒一雙大眼水靈靈忽閃閃,海藻般的頭發迎風微動,依偎在她身邊可愛的好像瓷娃娃,乍一看竟然還覺得與莫顏有幾分相似。
他心里掀起一陣風,這個毛孩子不過4、5歲的年紀, 4、5年前莫顏應該還在馬場?大腦飛速的旋轉,他緊張不安的搜羅著所有的信息,一臉的不解和訝異。
第一次見他這樣慌亂詫異又專注的樣子,哪還是以前什么事都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大將軍魏東樓。
莫顏忍俊,解釋道:“這孩子是我來昭陵之后認識的......”
“哦......”
魏東樓抬手撫了撫額,面上騰起一片詭異的淡粉色,平日里銳利似劍的眼神,此刻卻泛起一層粼粼異光,閃爍了一下躲避開來,攏手輕輕一咳后,復又板起面孔。
莫顏淡淡一笑,“天琪,你先去后院把包裹收拾一下,姨娘一會兒去找你!”
天琪應聲去了后院,前廊上只剩下魏東樓和莫顏兩人。
魏東樓向前一步,握了莫顏的肩膀,指尖春風化雨般在她額前柔柔一觸,“對不起,我來晚了……”
莫顏靜靜的看著他,心底柔腸百結。
“……”
他等了很久,她沒有說話。
“……”
深吸口氣,她淡淡一笑,問道:“......馬場的事,你查過了嗎?”
魏東樓心頭一緊,沉聲開口:“查過了,對方做的很干凈,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歐家這次只怕兇多吉少……”
“我有辦法。”
魏東樓不解的看著她,“這是一樁無頭公案,訊案司督辦這段時間派出多少人馬來回查也是毫無線索,你能有什么辦法?”
莫顏淺笑低頭,取出了腰間的天羅鞭遞給他,“這個,你認得吧?”
他眉峰略略一攏,卻并不驚詫,“天羅鞭。”
“是的……”莫顏點頭,“我聽聞天羅鞭是南岳皇室專供,所以通敵叛國的不是歐家,應該是我!”
魏東樓愣住,只覺有股寒意從背脊沁入腳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怒地狠狠瞪向莫顏,“笨丫頭,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
她卻紋絲不動,淡淡回道:“我知道……我孤身一人,通敵叛國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
仿佛被雷劈中!
魏東樓的手輕微顫抖了一下,緊張的抓著她的肩膀,“不行!不能這樣!你知道通敵叛國是什么罪過嗎?那是要處以極刑的!丫頭,你聽我說,王上已經下詔,命我同訊案司協同辦理這件案子,你相信我,我不會坐視不理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救他們!”
“什么辦法?如果你能想到辦法肯定一早就來找我了,對不對?你到現在才找我,阻止我,是因為根本就沒有什么好辦法!”莫顏眼中澄澈,心中明鏡一般。
“可是,那也不急于這一時,王上并沒有立即處置他們,說明王上還是有耐心要查明這案子的。”
“不行!王上沒有處置是因為現在兩國邦交和碩,王上不想因此主動惹了南岳,況且歐大人是朝中大臣,沒有證據不能隨意定罪。所以這一切只是時間問題,他們在牢里都已經上了重刑,不能再等了,歐家,我一定要救!”莫顏凝視他,黑如深潭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堅定和剛毅。
魏東樓忽然呆住,她看起來淡定寧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有種泰山崩于前而不變的氣勢。握著她肩膀的手從熾熱變得冰涼,呆呆地放開她,他深吸口氣,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緩慢地說:“為什么?為什么要做到這一步?”
“......因為......”她身子震了震,眼底隱約有絲暗淡的傷感,然而很快就消失不見,轉為他很陌生的淡漠,“因為......我喜歡子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畫面定格般——
空氣瞬間被冰凍......
寒光在冰凝的空氣中若隱若現!
魏東樓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我不相信!”
她強忍著顫抖,“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喜歡的一直是他,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我要救他,誰也阻攔不了。”
魏東樓面容忽然蒼白如紙,慌亂道:“一定要這樣救他嗎?為了他,你自己粉身碎骨也不管了嗎?”
“只要他安好,歐家安好,我無所謂……”莫顏的聲音很輕。
魏東樓胸口起伏了一下,咬了咬牙說:“好,說吧,你想怎么救?”
“我想過了,有天羅鞭為證我就是通敵叛國的人!歐家只是被誣陷的,所以王上治罪最多也是失職......”
“可就算是失職,丟失全部馬匹也是殺頭的大罪!”
“你說的對,就算抓到了真兇,失職之罪也難免嚴懲。但是——”莫顏話鋒一轉,“歐家還可以戴罪立功。我想了很多遍,馬場上下數百匹良駒,不可能憑空消失。如今兩國邦交和平,他司馬靖再厲害再有野心,再需要馬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運馬,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把馬兒都藏在了某處,分批離開。”
“這個我們也想過,可是馬場地方遼闊,根本無處可藏啊?”
“有一個地方不遠不近,也是你們不敢想的。”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