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專注的雙眸,子怡的心跳忽的漏了一拍,頰上閃出一抹淡淡的緋紅。
樞越拉住她的手,長長嘆道:“所以,我的大小姐,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嗎?”
“可是……”子怡不依不饒道:“我覺得你一點兒也不關心我……我問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你心里就不內疚嗎?”
“——我內疚啊,我非常內疚,我當時要是知道肯定會第一時間沖過去的。不知者無罪,你就別生氣了!”
“……”
兩人只顧著爭執,莫顏在一旁早就醒了,她是被他們吵醒的,奈何渾身酸疼動彈不得,嗓子又干又癢這才忍不住咳了兩聲。
子怡聽見急忙上前來,欣喜道:“顏姐姐,你終于醒啦?感覺怎么樣?”
“嗯……還好……我想喝點水……”莫顏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好,你等著,我馬上給你倒水。”
說話間樞越已經倒好水遞過來,子怡小心的扶莫顏起身喝了兩口。
“顏姐姐,你喝點水先休息。早上大夫開了藥,特別叮囑說等你醒了之后要先服藥再進食,這樣恢復的會快些。——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熬藥。”
她匆匆起身,臨走前還特地叮囑:“樞越,你先在這兒看著顏姐姐,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子怡欣喜的閃身出去了。
樞越輕撫衣擺在書案旁坐了下來,探頭與她道:“莫顏,我聽子怡所說昨日甚是兇險。你的膽子也真是大,那柳將軍可不是好惹的……”
“怎么……樞越將軍心里內疚嗎?……”莫顏虛弱一笑,將樞越的話堵了回去。
樞越忽的紅了臉,拿手撫了撫額際:“你呀,都傷成這樣了,好好休息,就別再笑我了。”
莫顏微微一笑,又閉上了眼睛。樞越以手撐頭也伏在書案邊睡著了,他出去跑了一天一夜實在是累壞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子怡坐在榻邊輕輕喚她,“顏姐姐,起來喝點藥吧……”
莫顏緩緩起身。
樞越聽到聲響,亦抬起頭來,看子怡回來了,打了個哈欠道:“子怡,你回來啦,你照顧莫顏,我先走了,我還有事要去找將軍。”
“誒?你等等……”
莫顏一口藥差點沒有嗆在喉中,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樞越不解的問道:“怎么啦?”
“不行……我覺得你不能去找魏將軍……”
“為什么不能?”
莫顏看看樞越,又看看一旁強忍著笑的子怡,緩緩道:“你……因為你……你的臉上寫滿了內疚……”
“——內疚?”
又是內疚!今天是跟這兩個字杠上了嗎?樞越尷尬的撓撓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嗎?我這么內疚嗎?你……都看出來了?”
“嗯嗯……”
莫顏忍著胸口的抽痛笑了笑,責怪的看向子怡:“我當然看出來了……那么大的內疚……”
“哈哈~~”
子怡在一旁再也忍不住,笑的碗里的藥都快要被她抖撒了。
樞越看著兩人,十分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這么好笑?擰著眉困惑道:“不是,你們都笑什么呀?內疚怎么啦?”
正在這時,魏東樓掀開帳簾走了進來,“——還沒到營帳就聽見你們說話了,什么事這么——”
看到樞越,他后半句話生生咽了下去,嘴里慢悠悠吐出了另外兩個字:“內!?疚!?”
樞越急忙抱拳施禮,“將軍。”
魏東樓則一臉嚴肅:“樞越!”
“臣在”
“我看你是知曉了昨晚的事情心里很內疚,但是也不必如此!好歹你也是我的副將,如此展露無遺,實在不妥。”
他冷了臉,在樞越臉旁比劃了一下。
“——啊!?”
樞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中連連抓狂。
“哈哈~~”
子怡已經笑的捂著肚子彎著腰,臉就要抽筋了,她笑喘著從懷里掏出一面小鏡子來,遞給樞越,“哈哈,樞越將軍你自己看,你是不是很內疚!?”
樞越一看,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額上黑墨的兩個大字還真是“內疚”啊!
不用說,肯定是剛才睡著的時候子怡這俏皮的臭丫頭干的,他又羞又惱瞪向子怡,子怡識趣急忙轉過身去坐在榻邊不再看他。
“好啦,還不快去擦了它。”
魏東樓忍著笑,和樞越一前一后出了營帳。
銀白的月光散落下來,兩個人在帳前負手而立。
“查的怎么樣?”
“回將軍,那塊布料,京中幾大布坊都沒有線索,倒是一個經常來往南岳的老掌柜認出布料上的花紋乃南岳特有。且,昭陵的探子昨日來報,查到公主數年前曾在天牢里偷天換日救出過一名死刑犯,就是南岳人。我連連跟了公主幾日,確實發現有一人曾暗地里和公主會面……”
魏東樓的衣袍迎風動了動。
樞越接言:“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南岳人應該就是公主私下豢養的暗衛,只是下山之日他為何行刺公主,臣實在不解………”
樞越言畢,看了一眼魏東樓。
魏東樓喃喃道,“他的目標不是公主……”
“啊?……”樞越愕然。
魏東樓看了他一眼,“你派人密切留意他的動向,有異常隨時向我報告。”
“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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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另一側,柳中元錦衣夜行,偷偷來到司馬青姍的營帳中。
她還沒睡,依然輕紗遮面,身上換了水藍絲軟的開襟裙,一條白色織錦帶束著芊芊楚腰,輕輕斜依在茶案前,手中握著白玉壺正不緊不慢的倒著茶水。
“說吧,深夜約我前來有何要事?”
他拿著手中的請柬,眼眉間帶著挑逗。
她卻笑而不語,慵懶的起身款動青蓮將手中的水杯遞給他。
這一雙白嫩的手如青蔥般竟和玉碗絲毫無分別,柳中元一把抓住,順勢將她拉入懷中,忽的正色道:“我與司馬靖打交道這么多年,怎么從未聽說他還有個妹妹?”
她索性環住他的脖頸,將茶杯遞到他唇邊幽幽的說:“那就勞煩柳將軍跟我說說,你們這些臭男人,誰還沒幾個妹妹。”
他警惕的將茶水移開:“不如你先老實的告訴我你是誰,不然這茶只怕品不出滋味。”
“將軍這是怕有毒嗎?”她莞爾一笑,撩起輕紗將茶水一飲而盡,惋惜道:“這可是上好的碧潭飄雪呢……”
“那你到底——”
她的玉手堵住了他的嘴,柳條般的腰肢貼上來,帶著一股魅惑的香氣,“茶我替將軍喝了,將軍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有幾個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