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時候靜下那顆蠢蠢欲動躁動不安的心，重新踏上生活打拼的征程了。

找工作也是需要形象的，頭發已長得很長，我又不會拾掇，所以看起來有些邋遢，更顯落魄。

我得去理個發，重新煥發青春的朝氣與帥氣的光芒。

水龍頭里冒出來的水還是溫的，還帶著些劣質洗發水的香味。

“帥鍋，水溫還闊以不？”穿著小腳褲豆豆鞋的小哥托尼老師一邊暴力地抓著我的頭發，一邊問。

“還行。”我說。

“洗完頭，給你掏個耳朵吧？”托尼老師又說，“我技術可好了。”

“不需要了。”我說，“你可以選擇給我摳個鼻子修剪下鼻毛。”

“這個……本店沒有這項服務誒。不然，你辦張卡吧！今天辦卡有優惠哦！剪頭發還送洗發水。”

“沒錢。”

“……”

我剛洗過頭。現在托尼老師正在為我擦頭發，擦完之后，他問我：“請問你是要普通的理發師，還是總監，還是首席呢？普通三十，總監五十，首席九十九。”

“都一樣。”我說，“來個普通的吧！總得給新人一點機會的嘛！”

“好的。”他有些不情愿，但還是將一塊白布蓋在我身上，然后拿出了剪子。

“我要的是普通的！”我見他胸前別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首席”兩個金字。

托尼老師將胸口的牌子一摘，丟到桌上：“好了，現在我就是普通的。”

我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著托尼老師拔刀——剪刀。

他果然是這店里的名剪，不但耳朵掏得很干凈，頭發也剪得很利索。

理發界的人都知道托尼老師叫作“閃電剪”，他的剪刀若不是快如閃電，我也不會慕名前來。

“咔咔咔嚓！”我看見我青春的長發隨風飄落。店里面放著激動人心的DJ歌。

“咔咔咔嚓。”

“剪完，謝謝三十塊。”

托尼老師輕撫著剪刀，剪刀上閃著寒光，他輕輕地吹了吹，最后幾縷頭發飄落。

我忽然覺得頭頂有點涼，對鏡一照，果然禿了一塊，像大草原上的一小塊沙地，顯得那么不和諧。

“啊——實在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托尼老師捂著嘴，我不知道他是在愧疚還是在偷笑。

“可是這就是普通理發師的水平，剃得不太帥，也是正常的。”托尼老師說，“這樣吧！送你一頂帽子，你要是覺得發型不滿意，這幾天就戴著帽子出門吧！等頭發長長了，記得來找我們的首席親自給你理一理。”說著他拿出一頂鴨舌帽，綠綠的很是刺眼。

滿地頭發再被西風舞起時，我的人已消失在殘霞外，消失在西風里。只剩下托尼鼻青臉腫、奄奄一息地躺在理發店里，躺在震耳欲聾熱熱鬧鬧的DJ音樂中。

現在的我并不想惹事，不然，我非砸了他的理發店不可。

人倒霉起來，真的喝口涼水都塞牙，最近實在諸事不順，連理個發，都能剃禿了一塊。

我只能真的戴個帽子出門。

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