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圓歷1520年,東海,瑪爾亞島。
不知不覺,曜已然陪伴老人,在這座島上,度過了十六個春秋。
今天,就是曜出航的日子。
海岸邊,洶涌的浪潮不停沖刷拍打著巨巖,發出陣陣嘩嘩的聲響,老人站在巖石上,曜站在一艘簡易的木筏子里,正在做最后的告別。
“老頭子,真不跟我一起出海耍耍?”
“我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沒有承載我的船!”
老者話音剛落,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什么,雙目狠狠一瞪:
“臭小子,叫爺爺!”
沙包大的拳頭猛得一舉,在陽光下閃爍出森黑的光澤,無比凌厲地朝曜的腦門上砸去。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勁風,曜條件反射地腳跟一抬,最終卻強行止住了閃躲的本能。
“嗯?”
混濁的老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老人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動作。
“臭小子!為什么不躲?可憐老頭子嗎?”狠狠一甩胳膊,老人氣急敗壞。
迎著老人的怒瞪,少年并沒有開口解釋什么,只是微微一笑,注視著老人。
盯著少年的眼睛,老人心臟突地一揪,因為他分明從那澄澈的黑色眸子深處,讀出了濃濃的不舍,還有……
懷念!
“起來,還差三十個正拳!”
“笨蛋,指槍這么戳,手指不想要了嗎?”
“你這也敢叫鐵塊,分明就是豆腐塊!”
“不是靠耳朵聽,是去感受氣息!”
……
一瞬間,無數記憶,在老人的腦海中,如潮水急速翻涌,老眼中,霧氣開始劇烈蒸騰。
“唰!”
雙目狠狠一閉,老人猛然轉過了身:
“臭小子,趕緊滾蛋!沒當上海賊王,別回來見老頭子!”
望著老人落寞卻倔強的背影,曜忽得咧嘴一笑:
“哦!”
話落,抬腳朝岸邊重重一踏,木筏立刻向大海反向沖出數十米,借助湍急的海流飄向遠方。
……
瓦特羅海賊團,船長是懸賞“五百萬”貝里的瓦特羅,雖然看上去懸賞不高,但在這世界最弱的東海,已經算是雄霸一方的大海賊團,正在所轄的海域里晃悠,突然發現東北方遠處出現了一艘小木筏子。
“有沒有搞錯,用木筏在大海中航行,這是嫌命長嗎?”聽到手下匯報木筏子上有個年輕人,瓦特羅只覺得對方腦子肯定有病,本來不想搭理,但聽到年輕人打扮得像個野人,身邊又有一個大包裹后,他那只想攤尸的心思,不由又是活絡了起來。
“打扮得像野人,身邊卻有一個大包裹,難不成是海上遇難了的富家子,或者尋找到了寶藏的探險家?”找手下拿來望遠鏡瞅了瞅,見曜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瓦特爾立刻把他定位成了第一種人,目光在他身旁的大包裹上垂涎了十幾秒后,立刻下令把海賊船全速開過去。
曜在大海上隨波逐流地飄了兩天兩夜,正躺那兒打盹,突然感應到了異樣,翻身而起,果然見到遠處一艘海賊船急速駛來。
“這是打算打劫我?”曜左右看了眼,并沒有其他船,眼珠微微一轉,目光很快落到了自己身旁的包裹上,嘴角不禁挑起一抹玩味:“人性的貪婪,果然是最好的誘餌呀~”
頓了頓,雖然并不餓,卻故意打開了包裹,把里面裝著的獸肉全部暴露了出來。
瓦特羅一直用望遠鏡看著大包裹,見要主動把包裹打開,還以為他是識時務地想要獻上包裹保命,一邊在心里夸曜懂事的時候,一邊也在腦海里幻想出了無數種包裹被打開后,金光閃耀的美好畫面。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包裹打開,里面竟然全是一大坨一大坨以獸腿為主的熟肉。
而且,似乎怕他留存了半點獸肉是幌子、里面藏了珠寶的幻想,對方還把獸腿一坨坨拎了起來,在手臂上疊起了羅漢,任誰都能夠看出,只有肉,沒有珠寶和金錢。
這,無疑是把他大發橫財的夢,全盤擊碎,也是讓他在一瞬間,感到了一種被人戲耍的奇恥大辱,氣得他立刻命令手底下的嘍啰朝小木筏子開起了炮,一心想要把曜轟成肉醬不可。
“轟!”
大炮對準,引線點燃,不消幾秒,一發炮彈立刻從炮口飆射而出,勢大力沉。
但——
由于出手太急,方向有點跑偏,沒有能夠擊中曜的小木筏。
“嗯?!”
瓦特羅目光一寒,開炮的小嘍啰立刻嚇得一陣哆嗦,立刻戰戰兢兢保證剛才是失手,下次一定能成功。
然后麻溜換引線,炮彈上膛,瞄準,發射。
這一次,炮彈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果然徑直朝小木筏飛去,小嘍啰頓時松了一口氣,瓦特羅猙獰的笑意也掛上了嘴角。
但——
就在炮彈即將撞上小木筏時,炮彈竟然在半空之中,詭異得自爆了,驚起的氣浪,別說小木船,甚至連曜手臂上用獸腿高高疊起的羅漢都沒能吹翻,又一次做了無用功。
“炮彈絕對不可能凌空自爆,肯定是那個小子搞的鬼!”瓦特羅這時終于感到了不對勁,再看看曜竟然能夠在木筏隨波浮沉中,把獸腿羅漢疊得那么穩當,頓時意識到,這次恐怕是撞到鐵板了,當場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命人調轉船頭逃跑。
“好險,以后出門一定要看海圓歷!”調轉船頭后,瓦特羅這才松了口氣,坐在自己的寶座上,剛干了一杯酒壓壓驚,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句疑問:“今天是海圓歷什么時候?”
“今天是海圓歷1520年——”瓦特羅下意識回道,但話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可是船長,誰敢用這種口氣問自己問題,而且,這聲音,還特么那么年輕,年輕又陌生……
“啊!”
瓦特羅大叫一聲,直接從寶座上翻了下來,屁股尿流地躥出一陣,用背抵著船舷,這才敢抬起頭,果然看到曜正站在自己的寶座旁邊。
“臥槽,這小子怎么會跑船上來了?明明還隔了這么遠?!”
別說瓦特羅嚇了一跳,就是其他小嘍啰,這時發現了曜的身影,也是個個嚇得臉色慘白,直接從黑人問號臉變成了白人問號臉。
“別怕,我不是好人,只是想打死各位,或者,被各位打死~”
曜自顧自坐在瓦特羅的寶座上,突然心血來潮,翹起二郎腿,微笑說道,一句話落,直接嚇得瓦特羅當場尿了褲子,掉頭就從船上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