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機,掃描二維碼。
在雜貨鋪大爺驚駭莫名的目光中,林夏操縱著白金之星,拎起一桶4.5升的礦泉水,奪門而出。
一路狂奔,片刻不敢停留。
幾十米的路程轉瞬而至,沒用多少時間,林夏已然沖到了老爺子家樓下的灌木叢附近。
可隨即,他的身形不由得一僵。
目光所及之處,灌木叢內側的草坪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人。
那是個年紀不算太大的青年男人,看上去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十歲,嘴唇上仍舊是一抹細密的絨毛。
與其說是社會人,還不如說,更像是個剛剛走出校門沒兩年的大學生。
他穿著一套做工考究的黑色禮服,就是那種后擺垂至地面的燕尾服,白襯衫的領口上綁著紅色的領結,頭上帶高腳帽,樣子仿佛出入于倫敦街頭的落魄紳士。
給人的感覺,明明表現得彬彬有禮,卻又無法言喻的詭異。
下意識地,林夏召喚白金之星,將目光落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
眸光不由得一滯。
憑借白金之星望遠鏡般精密的觀測能力,林夏可以清晰地看到——
這個身穿西服,頭戴禮帽的青年男人,頭頸之間,同樣長滿了細微而又密密麻麻地黑色紋絡。
在林夏的注視中,這個男人正緩緩地蹲下,伸出來一只蒼白瘦削的右手。
毫無顧忌地,輕輕拍打著宋老師的面頰。
口中喃喃,恍若夢囈。
而在林夏的視線中,這個男人接觸到宋老師面頰的右手,沾滿了從他頭頸上不斷滲透出來的魚腥液體。
就在接觸到的一瞬間,他的手變成了與宋老師一般無二的灰綠色。
蒼白嶙峋的手背上,突兀地長出了一層光滑黝黑的鱗片。
五指的縫隙中間,生出了膠狀的連接物,就像是鴨子腳上的蹼。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沖擊著林夏的瞳孔,令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裝著礦泉水的桶墜地,發出了“咚!”的一聲輕響。
“誰?”
戴高腳禮帽的男人頓時從地上站了起來,瞇起眼睛,目光森然。
林夏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勉強鎮定道:
“我是宋老師的鄰居,他好像身體不太舒服,我給他買了些水回來。”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將倒在地上的水桶重新拾了起來,雙手抱在懷中。
與此同時,林夏也在暗中戒備凝神。
一呼一吸之間,儼然用上了大須彌呼吸法的節奏。
眸中金色波紋如電,隱含不發。
白金之星則隱隱伏于背后,稍有不測,當即便可以回以雷霆一擊。
那個男人得雙眼似睜非睜,透過一條縫隙,打量了林夏片刻,似乎在思忖眼前人的話語是否可信。
隨即淡淡地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笑笑:
“謝謝……”
說著,用左手從西服上午的口袋里,取出一副折疊整齊地手帕。
不動聲色地擦了擦右手,又形容怪異地笑了笑:
“這里交給我就好。我叫宋喻明,宋喻誠是我哥哥。
我們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
林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宋喻明卻瞇著眼睛,左手搭在腰間,手掌外翻,右手斜斜地垂在地上。
身體微微后仰,兩條腿似彎似直,頭偏偏又探了過來,造型說不出的古怪奇異。
“小朋友,我似乎……聞到了很迷人的味道呢……”
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是偏偏又有些若有若無的尖銳,兩種似乎截然不同的音色糅合在一處,聽上去頗為刺耳。
林夏頓時感到腦海中陣陣的刺痛。
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如同針尖般戳到了他的后背上。
令人出于本能地心悸。
林夏頓時吞了吞口水,一種近乎變態的危險氣息毫不掩飾撲面而來。
那個男人不加掩飾地將頭湊了過來,鼻子不住地嗅著,臉上的興致盎然纖毫畢露。
拉扯了一下束緊的領結,清清喉嚨,宋喻明提高了聲音道:
“要不要跟我走?
你有無與倫比的才華,相信我,你的才能不應該像這樣一文不值地沉寂,而是應該像寶石一樣綻放出來。
來,跟我走吧,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能讓這個世界為你尖叫!”
這個人怕不是有神經病吧?
這樣想著,眼見這個疑似精神異常的男人正沖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來。
宋老師則被他毫不在意地拋在地上,全然不似他口中那副“兄弟感情很好”的模樣。
林夏眉頭一皺,毫不遲疑地一握拳,當機立斷地召喚出了替身白金之星。
紫色神靈般的替身驟然出現在林夏身后,雙拳置于林夏身前,如同撲殺獵物前的獵鷹般凝神戒備。
“來吧,跟我來……”
那個男人魔怔般地呢喃著,一步一頓向著林夏走來。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表面上也開始浮現出若隱若現的黃色光芒,顯然也已經動用了什么手段。
一步……
兩步……
三步……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然近在咫尺。
林夏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點點的懼意。
隨即,波紋流轉,便將這種惶恐的情緒一掃而空。
目光灼灼,盯在神態大異的宋喻明身上。
然而,就在戰斗隨時會爆發的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雄渾洪亮的聲音在林夏身后驟然響起:
“不許動!宋喻明,離那個孩子遠一點,你已經被捕了!
旁邊那個學生,慢慢退到我身后來。
這家伙是個陰險骯臟的邪教徒,肚子里指不定裝著多少鬼蜮伎倆,你們一個人千萬要小心。
慢慢退到我身后來,千萬別和這個卑鄙齷齪的狂信徒扯上關系。”
林夏聞言,眼睛眨了眨,操縱著白金之星擋在自己身前。
沉住氣,緩步向后退了過去。
退到那個發話的男人身旁的時候,按耐不住好奇心。
于是林夏斜著眼睛,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
說話的是個二十幾歲的男人,身材高大,但是相對常人而言,明顯的感覺有些消瘦,看得出,日子過得頗有些拮據。
一件舊風衣穿得破破爛爛,打扮得甚是不修邊幅,臉上長著稀疏的胡茬。
頭發不長不短,繚亂的黑色中長發拖在腦后,扎著個草草的辮子。
他左手拖住右臂,端舉在半空中,右手則全然包裹在巨大的金屬裝甲中,整條手臂都被銅黃色的裝甲所覆蓋。
肩膀上還豎著三根金屬管,不停地涌出熱氣騰騰的白色蒸汽。
只是不清楚,這是一件什么樣的武裝。
邪教徒宋喻明看著林夏逐步地退到了那個男人身后,但是沒有追擊,而是現在原地,不屑的啐了一口:
“呸!又是你們這些陰魂不散的便衣。”
他彎下腰,身體以一個極其夸張的幅度拱了起來,雙手垂在身前,伸出來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兩片嘴唇,桀桀怪笑道:
“來呀,來抓你家大爺我啊!咕嘿嘿嘿嘿嘿嘿嘿……”
“哼!”
穿著風衣的男人冷哼一聲:
“冥頑不靈,跟我到局子里說話吧!”
“砰!”
他右臂上的金屬拳頭激射而出,拖著長長地鏈條,在半空中驟然張開,變成了一只氣勢驚人的鋼鐵大手。
宋喻明似乎全無防備,被這一抓輕易地鎖住了軀干。
倏地,鋼鏈收緊。
看著被如同破舊娃娃一般的宋喻明被自己拽了過來,穿著風衣的男人不由得心中暗喜。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也握緊成拳,一層黃銅色的金屬裝甲覆于其上,充能在一瞬間完成,電光閃爍。
眼中輕視的光芒一閃而逝。
呵,這家伙哪有傳聞中的那么邪乎?
果然,是警隊的老東西們都太沒用了吧。
同事們都知道我有一手百發百中的機械飛爪,可是誰都不知道,我還藏了一記威力巨大的能量鐵拳,上頭能讓我執掌這件裝備,不是沒有道理的。
立功,只在今日!
等到制服了這家伙,我就能提大隊長了吧?
到了那時,我就馬上回老家和小芳求婚……
呵,該死的邪教徒,去見閻王爺吧!
……
快!
極快!
非常快!
機械飛爪上的鎖鏈發出陣陣機械鉸動的聲音,以一種無與倫比的速度拖著一動不動地宋喻明疾馳而來。
穿著風衣的男人一陣暗喜,左手握緊成拳,沉肩落肘,充能鐵拳只待一個勇猛無儔上勾拳悍然轟出。
結束了!
這樣想著,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對方的臉上。
那家伙……為什么一點都不慌張?
不,與其說他一點都不慌張,還不如說……那家伙,正在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像是盯住了落入網中的獵物!
該死!該死!該死!
在穿著風衣男子的視線中,宋喻明非但沒有顯露出驚懼的情緒,反而是在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之后,裂開嘴,挑釁般的猙獰地笑了一笑。
一股莫名的巨大危機感驟然加身。
不好!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機械飛爪自然拖著宋喻明到了近前,五指倏地松開,大片的白色蒸汽從他手臂上的金屬管道噴涌而出,遮蔽了在場眾人的視線。
與此同時,風衣男子的左拳猛然揮出,沖著記憶中的位置,湛藍電光劃出一道優美的藍色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