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大魔導師有所猜測，但是這猜測是否能否站住腳，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發射已經成功，元素海聯邦享受著首次將人造物體送入外太空的成就所帶來的政治紅利，道賀信如雪片一般傳來，整個聯邦議會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他們甚至擬定將這一日擬定為國際太空日，以紀念這一偉大成就。

然而在這令人欣喜的表面背后，則是讓所有相關人員都棘手的問題：

衛星無法回傳能夠正確讀取的有效數據。

地面小組正在緊張地更換備用接收系統，那不勒斯島的巨大信號接收器核心被更換，只不過所有人都明白，接收器出現問題導致數據錯誤的概率極低。

為了防止協議結構復雜，第一次天地間采用的是單純的數據鏈路報文，報文極其簡單，除去報文頭尾，便只有一位校驗位，由于現階段還無法支持復雜的駐留程序，這使得傳輸而來的數據只是最原始的數據包。

原本報文頭尾使用的是控制字符，每一個報文的長度固定，并且每一個報文長度剛好占據紙帶一行，如果打印的過程中增加報文符號打印，會打印出非常整齊的輸出結果。

但現在，無論他們怎么調整，報文的數據始終是亂碼。

不一會兒，更換接收器的工作完成，指揮中心開始了新的一次測試，然而不出大多人所料，此次測試依舊無法解決問題。

卡門大魔導師望著卷紙計算機，沉吟了一陣，開口說道：“關閉魔法感應儀和可見光分析儀，將宇宙射線探測儀對準地面。”

“對準地面？”查爾斯愣了一下。

戴爾卻很快了解了其中的緣由，他皺著眉頭看向卡門大魔導師，“教授，您懷疑是數據傳輸混亂？”

“不只是數據傳輸混亂。”卡門大魔導師搖搖頭，卻沒有多說，他不能把不負責任的猜測說出來，因為這種猜測甚至只是因為當初其他人隨口提過一次。

尋常的姿態控制對燃料的消耗有限，僅僅需要維持平衡即可，但是多次旋轉作業，不僅僅需要增加控制器出力進行旋轉，還需要調整方向后進行制動，畢竟在沒有旋轉摩擦力的太空，如果不制動的話，飛行器就一直旋轉下去了。

這樣就會消耗更多的燃料，極大地減少了衛星的壽命。

然而此時卻不得不這樣做。

所有的作業執行完成，衛星關閉了其他的探測儀器，唯獨將不應該對準地面的宇宙射線探測儀對準了地面。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剛剛調整完，衛星便飛出了接收區域，進入了盲區。

控制中心里的人面面相覷。

卡門大魔導師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等吧。”

。。。

控制中心里的氣氛十分壓抑，這讓所有人都感覺這一個時辰過得十分緩慢，收到反饋的相關組開始重新檢查符文陣設計與符文計算機參數，嘗試在其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這并不容易。

一直以來，外太空環境究竟如何完全是依靠猜想和物理學推測，然而這個世界的物理學發展極其緩慢，有限的推算完全來自于魔法外圍研究，但眾所周知的是，這里的魔法性質出不了魔法圈。

這不是第一個離開大氣層的飛行器，確是第一個進行外太空研究的飛行器，然而這個研究卻幾乎折戟沉沙。

這讓所有人不自覺生出一絲挫敗感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逐漸進入傍晚，原本計劃收工后的慶祝酒宴早已取消，幾乎所有人的緊張地駐守在工作崗位，不敢松懈。

直到“滴”的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同時喚醒，目光注視控制臺。

清脆的打字聲將紙帶送出紙帶機，上面打印著衛星從地球另一面收集而來的緩存數據，數據量不大，因為儀器所探測的高能射線在面向地球的時候并不會收集太多，絕大多數射線都會被地球吸收，只留下少部分被反射至儀器的采集面。

戴爾不管紙帶還未打印完，直接將紙帶末端拉到面前，開始核對數據。

逐漸的，他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數據正確率大幅度上升。”戴爾抬起頭來說了句，然后低下頭繼續核對數據。

周圍人聽聞，臉上也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怎么回事？”有研究員開始疑惑。

沒人解釋，不過卡門大魔導師似乎猜測得到了證實一般，緊張地表情略微放松，抬起頭環視了一周，看著所有人說到：“儀器組，通訊組，姿態控制，地面組組長來開會，其他人請在各自崗位待命，可能我們需要忙一陣了。”

人群逐漸散去，卡門大魔導師帶著各組的負責人進入了會議室。

各自落座后，各組負責人有的面面相覷，有的緊縮眉頭，幾位負責人低下頭小聲交流著各自的猜想。

直到卡門大魔導師落座，討論聲逐漸消失。

“現在，我有個猜想，但是這個猜想還需要做幾次實驗才能確定，所以現在希望各組配合進行測試”，卡門大魔導師緩緩說到，“另外，我們衛星的預期壽命可能會大打折扣，請各位有這個心里準備。”

“是什么原因？”其中一人問道。

“宇宙輻射，或者說是高能射線干擾。”卡門大魔導師緩緩道出猜想。

“不對啊，我們的儀器是有射線屏蔽法陣的。”負責儀器的組長皺著眉頭說到。

“所以這只是一個猜測”，卡門大魔導師示意他稍安勿躁，“雖然剛才的測試指向了這個結果，但是我們需要更多的測試才能最終確定。”

儀器組長似乎還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只是點點頭。

“現在，我們進行第二輪測試”，卡門大魔導師站了起來，在會議室的黑板上一邊說，一邊書寫。

“一，輪流開啟各個儀器進行測試；二，分別收集衛星飛行在白日半球和夜晚半球的數據，尤其是要每一個儀器的數據；三，調整衛星姿態，充分收集各個位置的數據，嘗試找到讓收集數據正確率最大的姿態。”

“我們的儀器并沒有設計多重收集方式，依靠調整衛星姿態來調整。。。可以嗎？”儀器組的組長有些疑惑。

姿態控制組的查爾斯卻說到，“通過改變天球暴露面大小來改變獲取數據其實是可以的，但問題在于，獲取到數據以后的處理程式需要重新設計。”

卡門大魔導師轉過身來，點點頭，“不光我們的數據處理需要重新設計，我們的地面控制也需要重新設計，如果猜想被證實，我們就只能通過控制流程編程，遠程控制儀器進行開關機，劃定數據空窗期和有效期，只收集有效數據。”

一位研究員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們的燃料可能支撐不了很久。”

卡門大魔導師深深地嘆了口氣，“盡最大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