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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Part.02 「心懷傷感之人猶豫不決」

就在不久前,世玉沒有提前打招呼便不請自來,粗暴的再一次闖入她的生活。不僅如此,和他同時闖入的,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危機。

“曉晨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可靠啊,哪怕是事前的準備,我都想不到你竟然會和原來那樣,隨時準備好行李箱來應對突如其來的任務,我還以為你在退隱的時候就把那些習慣忘掉了,沒想到你一直蓄勢待發。”

世玉,話語的主人玩弄著手里的手機,用一副“雖然我是在夸你但是我總覺得你做的都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道。

“我說你啊……”她稍稍嘆了口氣,作為最不想聽到的話排行榜上的頭位,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愉快地接受這種恭維,“行李箱只是湊巧沒有清理掉而已,拿過來正好可以用的上罷了,這是最為一個實用主義者的常態好嗎?至于那些獵人的技巧和習慣,早就和我的獵人身份一起丟掉了。”

“是嗎?可是如果你當真把決心放下的話,那為什么我一提出邀請,你就立刻答應了呢?”世玉把腳翹到車前窗下的氣囊硬殼上,順手放下座椅靠背,整個人像在床上一樣躺倒下去。

“都說了是因為迫于好友的邀請盛情難卻啊。無論是活著的朋友,還是死了的朋友。”她反駁道,“任務無論怎么都是任務,但是朋友的邀請,不如說只是你們兩個人的邀請,我沒有辦法置之不理。”

“所以說,你心里還是惦記著何謹嘍?”

“我從來都沒有輕看他好嗎?即使何謹已經死了,但是記憶,就是你常說的,人在世間的記錄是不會消失的。對死者的懷念和尊重,肯定不會比對生者的思念來的輕。”

“以前的你可絕對不會承認何謹已經死了的事實。”世玉故意扯皮道,“可是你也不能確定何謹真的死了啊,水神那段時間,何謹的尸骨都已經找到了,我們都給他立好了墓碑刻好了悼詞,可是之后發生的那些離奇故事處處都有何謹的影子,甚至你還親眼目睹了何謹的戰斗。雖然都只是轉瞬即逝的瞬間,可是我們的確捕捉到了,那你還能說何謹已經死了嗎?”

“你對我說這些話,是想推翻我內心中給何謹下的死刑宣告嗎?很遺憾,雖然我是個很隨便的人,但是我的心可沒有隨隨便便讓一個人死而復生,他在我心里的記錄已經消失干凈了。”

“你剛才還說不會消失的。”

“因果關系嘛,只有先舍棄掉,才會想起懷念不是嗎?”曉晨聳了聳肩,“說起來,我也不是萬能的,這輛車上改裝過的蓄電池我一直沒有照顧過,可能已經沒電了。我記得你沒電是沒法操作電腦的啊,你不著急嗎?”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只能躲著網線背后的軟弱黑客了。”世玉把電子證件舉起來顯擺,“聯合國特異災害研究及應對部門特約調查員,這是我現在的身份,出外勤才是我的職責,信息支援那些后勤工作有奧托幫忙。”

“嘖嘖,士別五年刮目相看啊。”握住方向盤,她不再說話了,世玉也歪著頭看著窗外的風景默不作聲。

他略微有些苦悶,本來就因為長久沒有和曉晨共事,讓他的邀請特別突兀,這樣長時間的旅途中還找不到合適的聊天題材,著實讓空氣有些尷尬。畢竟即使名為世玉,也不會變成人如其名人見人愛的世間璞玉,能言善道是他望塵莫及的。

他偷偷的瞄曉晨的側臉,短發完全遮住了她的眼睛,只留下半張臉頰和緊抿的嘴唇,在陽光下皙白耀紅。

曉晨變了,他不得不承認。如果放在原來,多年的配合和生活,讓兩個人心有靈犀。但許久未見,曉晨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她剪了短發,學會了化妝,性格也開朗起來,從一個默不作聲的殺手完全蛻變成了一個陽光開朗的交際花——她失去了所有殺手的證明,殺氣,動作還有眼神。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成熟的男人和成熟的女人之間的交流已經不像青澀的年代那樣純潔質樸。

窗外的風景如同流光,太陽把綠樹濃蔭和白沙黃土映襯的有些刺眼。對著陽光奪目的窗外他突然問道:“曉晨你聽沒聽說過‘冥照’?”

“什么東西?”

“一種衍化能力,是萬修先生告訴我的,有些衍化能力只有死侍才能獲得和使用,和我們獵魔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東西。”

“是嗎?挺厲害的啊,看來我脫離組織這段時間歷史的進程又向前了一大步啊。”

“萬修先生的確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自從暗影會勢微之后,萬修先生接管了狩魔獵人體系的絕大部分事務,也給狩魔獵人帶來了全新的知識。”

“可事實上他還只是一個中介人,并不是獵人的管理者。”

“嘛,大家也存在一些疑心,一個解釋不清楚自己來歷的學者本來就得不到信任,他是偽裝成人類的荒神也說不定。雖然他的軍官背景多多少少帶來了信任感,但是獵人還是對他敬而遠之。”

“畢竟沒了組織,獵人們再一致對外也是各自為戰啊。”曉晨眼神一黯。

完蛋,怎么自己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呢。世玉暗自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己真是聊天鬼才,什么話都能扯到那件事上去。

一陣突如其來的慣性猛推世玉的后背,不受控制的身體坐了起來,曉晨猛踩了一腳剎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表情有些厭煩。

“累了,該換你開車了。”曉晨撇下一句,推開車門就要下車。

“唉?怎么突然生氣了?對不起啊曉晨,我不是故意說錯話的啊……”世玉慌張的向曉晨道歉。

“我說你啊,真是一點都沒變,總是讀不懂氣氛。”曉晨用略顯疲憊的語氣說道,“我哪有生你的氣,真的只是累了而已,你想的太多故意揣測才會讓別人原本挺好的心情變得奇怪起來好吧?”

“呃……”世玉尷尬的撓了撓頭,從抽屜里拿出兩罐咖啡,也下了車。

曉晨看了一下停留在十七點一刻的指針,對著天空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吐出一口濁氣,背靠在公路旁的防護欄上,火燒云的天空讓她的精神松懈了下來。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離開了外勤人員的黑客還能不能順利的單干,事實證明還是可以的,你學會了戰斗的技巧,一個人滿世界亂跑。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心里還挺沒底的,因為我害怕你已經歷練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曉晨喝著咖啡說道。無論過了多少年,她總是會在放松過后卸掉心里的防備,她也會在毫無防備的時候口無遮攔的說出心里的想法,“不過黑客無論怎么樣都還是個黑客,就像死宅再精通運動都還是個死宅,你還是讀不懂氣氛,還是不善言談,想想就好笑。應該說我想的太多了呢,還是對你期望太高了呢?”

“呃……”世玉支支吾吾了兩聲,聳了聳肩。

“所以啊,你還是別裝了比較好。”曉晨伸過手來揉了揉世玉的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五年以來第一次和我見面,肯定不能陰沉著臉。所以你就把你所有的情緒都收拾起來,以為老不正經的夸夸其談就可以掩蓋一切。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你的那些小心思可逃不過我的眼睛。”

“看來你都預料到了。”世玉嘆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

“姐我可是明察秋毫。”曉晨又狠狠蹂躪了一把世玉樸素的頭發,“就憑你能來找我這一點,我該猜不到嗎?不用裝了,雖然同居了兩年你還是完全不了解我,可是我對你已經摸的透透的了。”

“是嘛,那我就不裝了。何謹這次,可能真的遇上大麻煩了。”

“雖然從你緊鎖的眉毛和溢于言表的憂傷里,我能感覺到你沒有夸大其詞,但是很可惜,再大的麻煩,我也幫不上忙了。”曉晨打斷了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哪怕他真的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世玉問道,哪怕他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他還是要問,“為什么幫不上忙呢?明明你還有戰斗能力,還有衍化能力,甚至你的能力都沒有什么副作用……”

“我和何謹的觀念可不同,手握能力憑什么就應該做事?那是道德綁架。”曉晨毫不留情,曉晨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后放開手,“不過也不是因為這些原因,而是我的主觀原因。你也是知道的吧?我和何謹的能力強弱并非客觀因素決定的,而是我們對于自己的認同感決定的。我已經放棄了我獵人的身份,認同感完全為零的情況下,你懂的。”

“還是要回到那個問題上來啊。”世玉無語了,“老生常談,你為什么要放棄你獵人的身份呢?”

“對于你一個物質主義者來說,可能體會不到吧。”曉晨抬頭望天,“我成為獵人的原因,第一個是因為我的父母都被死侍所殺,這份仇恨讓我加入暗影會。沒成想天意弄人,在我一心為了復仇努力的時候,我的仇人死在別人手里。你知道嗎?把一輩子都獻給復仇,終于如愿以償的時候,那份空虛和憂傷,是一個人所無法承受的。”

世玉安靜的聽著曉晨的話,沒有打斷她。

“正好那段時間,不斷有行蹤指向已經被確認死亡的何謹。為了找到我那個生死未卜的哥哥,我繼續留在暗影會。一開始還很積極,可是花費了三年五年的時間去尋找一個肯定存在的人,卻怎么也抓不到他的身影,再熱烈的激情也總會怠惰。”

“所以兩個呆在暗影會的理由消失了,你就逃離了命懸一線的獵人生涯,安心過正常人的日子了?”世玉問道。

“如果我真的能下定決心,那倒好辦了。”曉晨矢口否認,“雖然看上去我的確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的心里依然沒有辦法下決心,去選擇是握住刀戰斗還是放下刀生活。何謹留給了我通往正常生活的門票,他是想讓我逃離獵人的命運,可是他又留下了他未完成的戰斗,我沒法放任不管。你們又說他留給了我他的意志,可是我至今沒有找到。”

曉晨低下了頭,眼神里充滿了沒落。

“我親眼看著我最在意的何謹在我的眼前被殺掉,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要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你、士其、明誠、大家。就算是我能力不夠真的失去了你們,我也不會像失去何謹時那樣后悔。

“但是何謹不希望我再被往事拖累,想讓我繼續前進。如果我不顧一切去尋找還有一線生機的何謹,的確如了我的愿,但是何謹會對我非常非常失望吧。所以我猶豫,保護朋友就要拿起武器,放下武器卻又等于放棄朋友。到最后,我既不認同身為獵人的我,也對身為平凡人的我敬而遠之了。”

“然后想著想著,就發現已經無法改變了。”世玉接著曉晨的話說了下去,“如果擁抱希望,就等于否定了自己曾經下定的決心,就會毀掉自己努力拼湊出的平凡現狀。所以你才無比抗拒著聽到何謹的消息,因為被別人告知了一個人的死亡,自己頂多是悲傷,但是已經被自己的內心判定了死亡的某個人再次在心里燃起希望火種的那一瞬間,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當作若無其事。最后就變成了一個既不能戰斗,也不能生活的界外人嗎?”

“可是有些東西,比如記憶,就是自己越想忘記,就越來越膨脹到自己無法忽視的啊。”世玉繼續說道,“為什么不找個更加輕松的理由讓自己舒心一些呢?說不定何謹只是不想再用自己的心思揣摩你的想法來給你留下什么了,所以他就留下了由你選擇的道路,給你打開了通往生活和戰斗的兩扇門,你只需要二選一就好。”

“你這是為了給自己行便利,歪曲了何謹的思想啊。”曉晨無情的批評了世玉,“既然何謹這么輕易就能改變的話,那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你想尋找的何謹和原來那個你心中的何謹已經不一樣了。你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他,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你憑什么可以預料到他的變化呢?我知道你一直在為了彌補曾經而做出改變,可是你所想要彌補的故人們,就沒有變化嗎?他們還是那個你所了解的人嗎?你想出來的彌補方法對他們來說真的合適嗎?”

“喂喂,我這可是在為了能讓你好受一點才這么說的,你這樣懟我,我很難過的。”世玉有些不爽,但又無可奈何。

“姐可不需要你開導,雖然心里迷茫,但是行動上可沒有迷茫過。”曉晨自信的表情很是囂張。

“所以你就毫不迷茫的在迷茫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咯?和我說這一大堆有的沒的…”世玉故意別過臉去。

“啊呀?小世玉生氣啦?原諒姐姐啦,就當我好心當成驢肝肺。”曉晨又揉了揉世玉的頭發,“不過你生氣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啊,嘻嘻。”

“沒生氣…”世玉小聲說道。

“你就,當作我是個膽小鬼吧。”曉晨用更小的聲音嘀咕道。

“嗯?”世玉沒有聽清。

“沒什么。”曉晨別過臉去,揚了揚下巴,“你看有人在練習沖浪。”

世玉順著曉晨目光的方向看過去,越過狹窄的沙灘,一望無際的海水映著火紅的夕陽,蕩漾的光華恍惚著雙眼,一個渺小的黑影在海面上掙扎,海浪把她拍打進海水里,她又頑強的探出頭,終于掙扎著抱住了用一根繩子系在腳上的沖浪板,趴在沖浪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樣子好不狼狽。

“初學者嗎?只是從水里游上岸都這么狼狽,看來水性也不是多好啊。”世玉像是在嘲笑,又像是感同身受的無奈。

“并不是啊。”世玉這個并不怎么運動的人肯定看不出其中的門道,曉晨半做解釋:“看她在細節上的熟練程度,已經遠超常人或者可以說是沖浪高手了,她的水性也是相當的好,被浪打了這么多次也沒有被水嗆到的跡象,或者說她已經對自己的失敗和海浪的打擊習以為常了。她表現的這么狼狽的原因其實是她太過慌張了,好像她在心里懼怕著海浪……不,應該是懼怕失敗吧。是因為發生了什么事嗎?”

“凡事有果必有因。”世玉不以為然,“其實說起運動,我挺不能理解的。人類為什么要運動呢?我不是說生命運動啦,是說體育運動,跑步,游泳,跳高,沖浪。人類的體能非常有限,比起貓狗甚至比起小鳥都不如,人類的強大在與智慧,我們的能力只有在使用工具的時候才能體現,汽車船艇飛機還有武器。那為什么要執著于超越肉體的極限呢?”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考慮意義才去做的吧,更多的時候,其實只是興趣使然,就會義無反顧的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吧?就像你想要尋找何謹,可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啊,她在看我們,我們好像被發現了。”世玉選擇性的無視了曉晨針對性的言論,而是瞇起眼睛試圖看清沖浪少女的手勢,“后…面…身后?”

曉晨回過頭來,才發現并不寬闊的道路對面,一群歡脫的山羊在牧羊人的帶領下朝他們走來,而他們把車停在了路中央自顧自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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