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很不好意思，此時已經日上三竿，基本上姑娘們太陽沒起就都醒了。

自己果真違反了常態。

若是在寺廟，已經被叫起來罰跪在菩薩面前思過了。

石楠只好不好意思的皺了皺臉，不自然的撓后腦勺。

柒菲夫人倒是曉得這小姑娘八成是以為自己在說道，其實自己不過是出于善意給她提個醒，以免他日引來他人的口舌，多生出些是非來。

“改日可得早起些，今日可不同于往日，晚上九王妃設了晚宴，府上的人都得去，你可準備好了去晚宴的衣裳了嗎？”

“我……”

石楠支支吾吾，什么衣裳嘛，都是九王爺的女人們費著心思搶奪眼球罷了。

與自己有何干系？

自己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墨鶴妹妹，還不是仗著墨鶴的顏面，不然還不知道有多慘，怎么也要跟著打扮換服？

石楠一回想，上回九王妃說的晚宴大概就是這次柒菲夫人所說的吧。

太子和太子妃會上門拜訪的臨歡之宴。

此次來訪必然又是一筆不菲的開支，面見太子必然是要莊重一些。

自己不曾見識過此等大場面，也不想摻和進來。

看著自己支支吾吾，柒菲夫人便知道石楠定然是沒有任何準備，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在自己那日家中命婦獻上一套上品衣裙，可以做備用，果真此刻能派上用場，也不費自己一片心思。

“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準備，好在呀，姐姐我這還有一套精致衣裙，剛好能上得臺面也適合你這十幾歲的女孩子來穿。”

柒菲夫人說罷走過來拉石楠進自己屋中，石楠不是很情愿，發牢騷道：“怎么連我都要去呀，我可不可以就乖乖呆在柒水謠哪兒也不去，石楠不懂朝堂禮數怎么好上前入宴。”

柒菲夫人聽石楠此等牢騷話，突然嚴肅起來，加重了拉手的力道，石楠感受的到自己說了錯話，肯定要被無情反駁了。

“說什么胡話，哪有人一出生便會那些禮數的！你只需跟著大家后面，人家拜時你跟著拜，人家起身時你跟著起身，好好吃一頓好的，時間過得極快，況且另外一面說來，全府上下都需隆重，此刻你躲在柒水謠像話嗎?到時候可不是我說哦，九王妃可第一個罰你。”

石楠被提了個醒，臨歡之宴慶祝的那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到來，未來的君主與未來的皇后娘娘。

此番做法會被列為對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殿下的大不敬，自己是庶民一個，不得任由自己的心意去胡鬧。

皇家禮數繁多，若是責罰下來，定然是株連九族，身邊有關系的全然一并被連累。

自己現在的名號掛著墨鶴大人的結拜妹子，自然是需要一起入宴的，要是定罪藐視皇家，那自己豈不是自己一個腦袋不夠砍還要連累了墨鶴一家子的人?

石楠不禁擦了把冷汗。

這么算來原是筆賠本的買賣，可不能不聽柒菲夫人的話，自個挖個坑埋了自個。

柒菲夫人看她乖乖的，從床上拿起全新的衣裙，說道：“換上吧，正好這大小身形也合適，沒什么不好的。”

石楠默默點了兩下頭，接過衣裙躲到屏風后面去換上。

換好出來時，柒菲夫人饒有興致的在她面前的梳妝臺上已經擺上了數盞胭脂，手上正在給唇筆上水潤毛。

“我已經換上了，確實合身，這件裙子也太好看了，雪青色的料子還是極為少見的呀，也是現在才見著。”石楠不得不佩服，這件輕如蟬翼的裙子顏色正點。

柒菲挽袖一笑：“是呢，這料子的顏色算是紫色之中染得極好的一塊，原是我母系氏族得來的，是富貴之人才得以穿戴，其實最貴的那塊就是裙擺之下這塊刺繡了，玉蘭蝴蝶花旁還有一只活靈活現的綠衣螞蚱，全然是大師一針一線而成。”

柒菲夫人在講述這件衣裙背后的做工流程，提起自己的母系氏族全程美妙面容帶著一絲自豪感，倒是跟石楠引出了自己的母系氏族來，柒菲的母系氏族算是富裕一方，于是有時命婦們獻上的東西也皆是貴重之物。

只不過柒菲素來不喜爭寵斗艷，一生簡樸，更是不戀身外這些奢華之物，因此也是位揮金如土的主兒。

接下來她耐不住自己躍躍欲試的性子，笑著讓石楠坐在鏡子前，并不許石楠亂動。

石楠自然也覺得有些個受寵若驚，依允乖乖正直了身子，任由柒菲夫人擺布。

說來柒菲雖已有過生養，但依舊像少女一般有趣。

“石楠妹妹你知道嗎?姐姐可是許久不曾替他人梳頭了。想當初還在自家府上跟姐妹們互相梳對方的頭發，編各式各樣的漂亮辮子。可是后來嫁人了，便日夜有人身前身后的伺候著，人也懶怠、日子也無趣。我還是很想念以往的日子。”柒菲眼里從未有過那一絲的憂傷，瞬間愁容。

一個與世無爭的女子何來憂傷，石楠雖有些詫異，但知道只不過只有身旁之人才曉得這抹滋味。

身前富貴奢靡無自由，身后屋空無人暖茶羹。

其實，即使在這里茶飯無憂，依舊能感覺得到柒菲夫人思念親人的心病。

石楠好生安慰柒菲夫人，愿她將自己當做妹妹看待，柒菲也心中有了一絲寬慰，幫石楠仔細地上了妝和發髻，時間一晃而過，柒菲命人端上好飯好菜兩人挨著坐用膳。

“奇怪，舒浣去哪了，一整天了都沒看見丫鬟們。”

石楠正覺得奇怪，柒菲夫人解釋道：“這不是趕上了臨歡之宴，九王妃是極為謹慎小心的，怕人手不夠哪些事情沒有做仔細而出了岔子，就把這些丫鬟們又全叫過去當差。”

“原來如此，那么說來，九王妃也是很厲害的，這樣的大場面一個人主持。”

石楠端飯發呆。

“正是呢，要不然說，九王妃有統領王府上上下下的本事。府上的夫人們大多不敢造次，除了金側妃仗著自己出身富貴別人些許是會不服氣些，常常找些茬子說道，時間久了大家也早已司空見慣罷了。”

柒菲夫人打心底看不慣持寵而嬌的妃子，不喜常常生出些事端的人。

兩人又說了幾通閑來的玩笑話。

吃完飯，老嬤嬤們上來收拾桌上的殘局。

外頭跪拜著一個穿著新鮮的老姑姑，扯著老嗓子慢悠悠道：“臨歡之宴即將開始，請夫人和楠姑娘一同入宴迎接太子、太子妃……”

于是石楠開始有些緊張和柒菲夫人同行跟著那個老姑姑引路去往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