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是嗎，做得好啊游戲！”鳥語花香的小道上，雙六爺爺的笑聲打破了寂靜。此時游戲一行人正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偶遇了在醫院做完理療的雙六爺爺，便同路向游戲家走去，一邊討論昨天碰到御伽龍兒的事情：“那個孩子的創造倒確實很有意思呢。”

“是大家的功勞。”游戲溫柔道：“御伽今后也會繼續努力將他的游戲發揚光大的吧。”

“對，是大家！”城之內臭屁的接話：“特別是我的功勞！哈哈哈哈~~~”

“你？”本田調笑道：“你除了穿著狗狗裝叫了幾聲還有什么功勞？”

“喂！”城之內像泄了氣的皮球：“好吧好吧我就是那么一說嘛，游戲的恩情我可不會忘記的。”

“本田你也真是的，昨天因為這事氣成那個樣子，今天就拿來嘲諷城之內，真是搞不懂你們男生啊。”杏子扶額。

“那能一樣嘛，”本田嘿嘿一笑：“自己的兄弟當然只有自己才能嘲諷，是不是啊，克也狗狗~”

“你！”城之內頓時炸毛，正要和本田打鬧起來，雙六爺爺忙勸和道：“好啦好啦，剛才出門前武藤（指游戲的麻麻）燉上了牛肉，今天大家一起吃好吃的吧~”

“哇，太好了~！”兩人立刻不計前嫌勾肩搭背的歡呼起來，杏子則無奈的聳聳肩。

“咦？”游戲忽然發現前方道中站著一位金發蘿莉，她抱著一個棕色的小熊布偶站在金色的陽光里，微風吹動她短短的雙馬尾，湖綠色的眼睛認真地凝視著他們，仿佛就是在等他們過來似的。

而此時的艾兒只差被海洋般的文件活活淹死，自從當了這個社長助理，工資是翻了不少倍，只是社長各種挑戰她的極限，把她一個人當做十個人使，仿佛是要逼著她現出原形。每天本該由社長親自審閱的文件，統統要交給她先濾一遍，慢慢她也記住了標準，可以精準的篩掉不合格的部分，社長是輕松不少，只是累死了她這個下屬，要不是社長的美顏支撐，她每天都會想辭職八百遍。

“鈴鈴鈴鈴！”社長桌上的電話響起，艾兒立即如蒙大赦。除非重要情況，社長是禁止隨意呼叫的，一旦響起，就代表十有八九要出去辦事，終于可以松松筋骨了。

他簡單交流幾句，掛斷電話后果不其然地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道：“走吧，【巨神兵】的測試準備完畢了。”

艾兒激動萬分的把手上的文件隨意一歸納，正要跟著社長出門，卻眼尖的發現社長背部的衣擺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褶皺：“社長，等等，你背后的衣服不平整。”

社長聞言停步，她自然的伸出手，將那個皺褶扯平，瀨人目光微訝的回頭掃了她一眼，艾兒忽然覺得此舉貌似有些越界。

她尷尬道：“抱歉……”

“無事。”社長沒有再多話，大踏步走了出去。

決斗系統測試室。

社長徑直步入了一樓的決斗池，她則作為助理進入了二樓的操作室觀察記錄。本來每逢大事和熱鬧事從不缺席的圭平小鬼卻不在，看來是有其他要務在身，代替他站在控制臺前監管的是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紳士，一頭將將及肩的銀灰背頭打理的一絲不茍，顯得氣度不凡。

艾兒曾聽過人喊他“龍先生”，雖不知在公司到底是怎樣的職務，但似乎很有威望。即使不用勢力眼的方式去想，他也有種讓人第一眼見到就心生欽佩的威嚴氣質。艾兒雖然很皮，對長輩卻一向敬重，老老實實的鞠躬道：“瀧叔好！”

“哼！”龍叔卻不太樂意的樣子，避開她的目光語氣不善道：“既然韓助理來了，我就去照看其他的事務了，告辭。”

“啊……好吧，龍叔再見。”艾兒揮手告別，心里卻有些納悶，龍叔很不待見自己的樣子，可自己卻不知道到底哪里招惹了他。

“韓助理，程序自檢完畢，是否立刻啟動？”身著統一制服的操作員詢問道。實際上從有了艾麗莎和經過風間事件大辭職后，海馬公司對操作員的需求量和現有人員都減少了大半，但一些需要人工控制硬件的地方還是不可或缺。說到艾麗莎，她竟然也沒來圍觀，一下少了她和圭平兩大嘰嘰喳喳的小鬼，還真有點冷清的感覺。

艾兒掃了一眼下層，看到社長正好站上決斗臺擺好了牌組，便點頭道：“好，開始。”

操作員按下了按鈕：“投影程序啟動！”

投影程序？不該是決斗程序嗎？艾兒疑惑了不到一秒鐘，便得到了答案——在本該決斗機器人出現的位置打下了一束光，晶瑩的粒子效果旋轉組合，很快將艾麗莎顯影在其中。

艾兒汗，我就說她怎么不在，原來是親自下場了。

“我尊敬的主人，請設定決斗等級吧~”艾麗莎打了個響指。

“10級。”社長眼也不抬的回答：“你加載我的卡組數據吧。”

“艾麗莎收到~”她在虛空之中撥過，透明的數碼盤在她頭頂閃爍，最后停在了紅色的10，同時身后出現四十張牌的矩陣，被同時“蝕刻”出社長牌組的卡片，隨后化為星光組成她手臂上的虛擬決斗盤。

她歪頭一笑：“難度系數10，海馬瀨人卡組，準備完畢。”

此次決斗是【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威力實驗，并且為決斗盤的最終測試，社長的表情在倨傲之外更多了一抹慎重。他伸出手臂道：“立體影像投影機，發射！”

決斗盤應聲飛出幾只蝙蝠狀小型飛行器，自動降落在場地兩邊架設成投影系統，彩色的光芒閃動，程序正確運行。艾麗莎那邊則是墻壁內置的投影系統亮起光輝，她也一揮手，從牌組中抽出五張虛擬卡牌，呈橫排懸浮在她的面前。

“DUEL！來吧！”社長下令，同時系統顯示此次決斗艾麗莎先手。

艾麗莎抽卡道：“由我先攻！我以背側守備狀態召喚一只怪獸，回合結束。”

“我的回合。”社長掃了一眼新抽出的卡：“覆蓋一張卡，以攻擊狀態召喚【牛頭戰士】（攻1700/守900），對敵方怪獸發動攻擊，上吧，【牛頭戰士】！”

艾麗莎場上的蓋卡翻開，呈現出【電子壺】（攻900/守900，效果：翻開時將場上怪獸全部破壞，并從雙方卡組中抽5張卡，將4星以下的怪獸全部蓋在場上）的真身。

“【電子壺】，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抽到它了。”社長冷哼：“回合結束。”

“身為可愛又完美的AI，王道的運氣也是不可或缺！”艾麗莎驕傲地撩了一下頭發：“況且就算你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會給你放水哦~這次決斗，恐怕幾個回合內就能夠結束了。”

“哼，這股迷之自信倒真像某人。”社長勾唇：“但勝負可未必盡如你意。”

“那就來看看吧，主人和我誰更強！”艾麗莎將特殊效果抽到的兩只怪獸召喚至場中，瀨人面前也站起了五只怪獸的投影，場中怪獸瞬間大增，瀨人方占有著數量優勢。

但她慵懶的一擺手：“我的回合，將2只4星的怪獸作為祭品，召喚【青眼白龍】！”在【青眼白龍】的超高攻防數據面前，瀨人場上數量優勢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青眼白龍】……終于來了嗎。”社長凝重道：“按照新規則，召喚高級怪獸需要祭品，你使用【電子壺】作為鋪墊，很不錯的戰術。”

“多謝主人夸獎~”艾麗莎轉了個圈：“那么，結束回合吧。”

“警惕蓋卡而不發動攻擊嗎？倒是很知進退。”瀨人抽卡道：“將【獨眼巨人】作為祭品，召喚【龍殺者】（注：此處龍殺是動畫設定：攻2000/守2100，特殊效果：由守備變為攻擊表示時，可破壞場上一只龍族怪獸。即下回合才能產生效果，和實卡不同），呈守備表示！”

“逼我進攻嗎？哼哼哼~不會順著你的步調走的！”艾麗莎道“我覆蓋一張卡，將【龍之支配者】以攻擊表示召喚！只要這張卡在場上表側表示，龍族就不會成為魔法陷阱及怪獸效果的對象哦~”

“嘁！真是及時雨……”社長稍加思索，將一張卡覆蓋到場上，道：“我將場上怪獸調整為守備狀態，結束這回合。”

“我的回合！主人，接招吧！”艾麗莎閉著的眼睛笑的彎了起來：“使用魔法卡【喚龍笛】！

“【龍之支配者】表側表示時，可以將手牌中的龍族最多兩只召喚至場上！出來吧……”艾麗莎的場上亮起炫目的白光：“和我一樣忠實的仆人——【青眼白龍】！”

艾兒聞言笑倒，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啊，不過也對，艾麗莎和白龍本來就處于很相似的立場，都是社長忠實的手下。并且艾麗莎也真的沒有在夸大，剛剛開局就抽齊了白龍的連鎖，她確實有著王道的運氣。

“……再打開蓋牌，魔法卡【融合】！將三只【青眼白龍】融合成【青眼究極龍】吧！”究極龍圣潔莊嚴的身形自場中浮起，周身環繞著細長的雷電。艾麗莎露出燦爛的笑容：“怎么樣，主人，我這個AI，是不是青出于藍了呢！只是很可惜，按照新規則，進行融合的回合不能攻擊，那就再讓您茍延殘喘一下吧~”

“……”瀨人專注且慎重地凝視著場中的三頭巨龍，忽而低聲笑道：“太美了……”

“現在可不是花癡卡片的時候啊喂！”艾麗莎摔枕頭槽道：“我很沒有面子啊！”

社長瞬間恢復了肅穆，因為最信賴的卡片同時意味著是最棘手的敵人，當她在對面時，即使是身為實際主人的自己也感到了莫大的威懾，那回蕩在場中低沉的龍吼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龍類千年的威嚴，和那能將渺小人類輕易踏入泥濘的偉力。

在這重壓之中，瀨人的眼前浮現出游戲的背影。

他向著那身影默念：游戲……你與我對抗時一直都身處這種恐怖之中嗎？但你無論何時，都不畏懼這份恐怖而與我對抗……對，相信自己的卡，決斗者最大的敵人，那就是藏在自己心中的恐怖這一怪物。

但突然，在游戲的旁邊，又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背影，那是一個白發的女孩，她轉過身來露出陽光般的微笑。

如果游戲使我明白的，是決斗者面對強敵的勇氣和對卡片的信任，那么你……就讓我懂得了獲得力量的意義和決斗者擁有的最大的依靠，那就是身后的牽絆！

他發自內心的彎起嘴角，這一幕讓在二樓的艾兒本體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因為她第一次見到社長這樣不是冷笑不是嘲笑也不是饒有興趣，而是真正包含著幸福感的笑容！

“我將一切都賭在這張卡上……不，是我一定能夠用這張卡開拓未來！”瀨人朗聲道，將抽出的卡高高舉起，藍色的卡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將場上三只怪獸作為祭品獻上！！

“這就是我的最終兵器——————【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攻4000/守4000）！！”

他一揮手向巨神兵下達指令：“吸收場上2只怪獸的靈魂力量！”

“不得了了！”技術人員忽然驚呼，他面前的機臺迸出了電弧，滋滋作響：“攻擊數值上升超出了算法極限……”話音剛落，監測機器發出濃煙，宣布歇菜。

“什……”巨神兵熾灼的神拳在前，一直處于閉目狀態的艾麗莎都睜開了眼睛，她程序的世界中首次流淌過名為恐懼的字符串，神的氣勢令她這個虛擬的存在都感到了“生命可能受到威脅”的膽寒。

“糟了！”艾兒忽然想到一件要命的事，這個攻擊不能讓它發出去！！！她焦急地拍著玻璃大喊，可是監測室的隔音不錯加上社長正專注于決斗之中，她的聲音并沒能傳達到。艾兒轉而向身邊的操作員急吼：“快終止決斗！！”操作員立刻滿頭冷汗的啟動終止程序，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社長輕輕道：“原諒我，【青眼究極龍】……通過神之手，在這里安靜的沉睡吧……歐貝里斯克，神拳粉碎擊！！”

龐大的拳頭砸下，神的一擊帶著恐怖的風壓將究極龍轟成碎片，于此同時，墻壁上匯聚起數股刺眼的電流雜亂的流竄，所經之處的燈管盡數爆裂，電子設備也發出了細微的嗡鳴和噼啪聲，忽然間這個房間陷入了黑暗和絕對的靜寂，仿佛遙遠空間中的某個大機器的底噪消失了——海馬公司的主機和整體供電又又又停止了。

而各種部門尤其是美工和程序部發出了絕望的痛呼……顯然又有不知道多少人要加班了。

緊急供電隨即開始運轉，幾盞弱光標示燈打開，艾兒趕緊湊著光亮掂著社長的電腦從二樓跑下。她剛才想到的就是這種可能，本該承受這一擊的是決斗機器人而不是艾麗莎，所以原本公司并沒有受到影響，但艾麗莎和公司主機有著更密切的關系，盡管在這里的只是她的一個投影，但神的力量顯然屬于非科學的范疇，也不知道主機受到的損傷有多少。

社長將筆記本電腦的線路接進嵌在墻壁上的端口，屏幕上飛速滾過無數字符和窗口，他迅速修復著數據，供電很快恢復，室內沒有因神擊碎裂的燈盞都重新履行了使命，但社長的表情并無絲毫轉晴，反而越來越陰沉了。

“怎么了？”艾兒察覺事情并不簡單：“難道影響到了決斗城市的數據庫？”

“不……”社長道：“戰斗城市的計劃并沒有受到影響，依舊可以準時開幕。”

“那？”

“……你自己看吧。”社長深深皺眉，呼道：“艾麗莎。”

艾麗莎的投影裝置已經毀壞，因此是從社長的電腦中傳出了她的聲音，和先前的活潑截然不同，聲調機械而冷漠：“歡迎使用人工智能系統，代號艾麗莎，目前版本2.7.0.1。聲紋識別結果：海馬瀨人。社長，您好，您具有一級權限。請下達指令。”

“報告損壞情況。”

“指令已接受。程序提取中……10%……30%……70%……100%。已將主機損壞情況表格輸出到窗口。”電腦屏幕上果然彈出一個表格。

社長沒有看，道：“簡要語音匯報。”

“是。本次匯報分為硬件及軟件兩部分。其中硬件損害情況如下：主機內存NO.67號燒毀；硬盤Ω區故障；……；散熱器18至53號停轉；軟件損害情況如下：決斗資料實時備份程序故障；‘天鏡’信號中轉程序小范圍亂碼，現已修復；……；艾麗莎深層人格樹損壞。”

“嗯。關閉人工智能。”

“收到指令，艾麗莎人工智能系統即將進入休眠。”屏幕上的窗口關閉，社長合上了電腦。

艾兒不解：“深層人格樹損壞是指……”

“就是艾麗莎之前的性格不復存在了。”社長直截了當的說：“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只會接受特定指令和輸出數據的基礎AI。”

“那還能修復嗎？”

社長沉默了十數秒：“希望渺茫。”

“為什么？”艾兒腦袋嗡的一聲：“她不是你編寫的嗎？”

“嚴格來說，她是由我寫出的算法自行構建的人物，其中牽扯到無比龐大的隨機字段，實際上直到在引入【夢游艾麗莎】的外形數據前，這個算法已經持續運轉了三年，就算是只有0和1的二進制編碼，多年間也已經積累了浩如煙海的可能性，更何況……”社長苦笑了一下：“她是三進制的產物，她的智能程度是TREE（3）級別的偶然積累的奇跡。”（注：TREE（3），一種數學概念，具體含義可自行搜索）

“那……沒有一點備份嗎？”

“想要備份她的數據需要徹底停止海馬公司主機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做到，從艾麗莎覺醒至今，我們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艾兒回想過去，確實從五大佬背叛導致他們不得不進入游戲空間、風間事件使海馬公司陷入生化研究惡名到自己的復活再到今天，唯一有可能停機復制的時間就是戰斗城市的準備階段，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立刻投入新的幻象裝置研究確實是上上之選，無論是瀨人或是她都不可能選擇驟然中止公司的運轉。

艾兒不愿死心：“可是……數據量如此之大，應該占用很大的存儲量才對，但艾麗莎……”

“那是因為她自己清除了冗雜。那三年的運算中只有極小的部分是有效字段，組合起來構成了她的源碼，她只留下了這些而把無效的數據扔掉了，可即使如此我們也無法得知她到底留下了哪些。”

“那也就是說，”艾兒失落道：“就算我們再次用你的算法運算，也沒用了嗎？”

社長這次沒有回答，艾兒知道他是不想親口給艾麗莎判下死刑——那是他傾注多年心血構筑的奇跡，幫助他們渡過了許多難關，簡直無法把她當成一個東西來看待，在兩人心里她更像是一個沒有實體的人。

長久的緘默，艾兒更加懊惱為何沒有早點反應過來阻止意外的發生。

“……你不需要后悔。我們都有改變不了的事情。”瀨人突然道。

他仿佛讀到了艾兒內心的想法，伸手按住她的頭頂，注視著她金色的眼睛認真：“…………也許有一天你會從實招來為什么你對過多事情都抱有沒必要的愧疚，不過這次，我來解決。你去休息一下，吃些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