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1>將軍
- 我親愛的AB社長
- 紙莎草書
- 11130字
- 2019-06-26 01:54:00
“給我兩分鐘!我去取回我的通訊裝置!”藍櫻一到地面便迅速的跑開,我們稍緩腳步等她趕回,但沒想到的是,她卻帶回一個可怕的消息。
“你們被通緝了!”藍櫻語氣非常嚴峻:“我聯絡警部得知,風間把針孔攝像頭拍攝的畫面公開了出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SH-1事件的失蹤原液就在公司地下層,而你們作為藏匿研究生化武器的最大嫌疑人,已經被列入了追捕名單……”
社長的臉色更加難看,這種關頭被通緝也就意味著行動將受到最大的阻礙,放到平時或許可以去慢慢解釋和證實,但是接下來的兩小時,我們絕對不可以落入任何人的手中。
“我已經命令我手下的武裝小組不參與追捕,而是加入救援行動中,在地面鋪設氣囊并用速降繩在外墻架設救生網,全力防止被控制的員工發生意外。”藍櫻深吸一口氣:“只是我必須留下指揮行動了……你們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她的左肩的彈孔因為劇烈運動又開始流血,臉色煞白,看得出體力也到了極限。
我們都想勸她去醫院,但所有人都知道在當前情形下多說無用,只能莊重的點點頭,轉身拐進密集的巷間。
多虧是在城市的中心地帶,建筑的密度極高,低層的居民樓間滿是曲折的小路,在專業的特工護航和社長的敏銳洞察力的雙重加持下,我們險象環生地躲過了無數波的搜查,漸漸接近了包圍圈的邊緣。
目前我們處在一個狹小的十字巷口,右側小巷中站著一位背對著我們的金察,我們悄無聲息的從他身后溜過,但前方道路竟然被各式各樣的廢舊家具堵死,若想攀爬過去必然會發出聲響,引起金察的注意。
怎么辦……思索間,另外兩個腳步聲從左側的小巷傳來,還帶著幾句寒暄:“……你說海馬瀨人到底是不是犯人?”“我感覺不像,那可是全心發展游戲事業的人,而且你沒看到他對軍火多厭惡嗎。”“說不準!想想大屏幕里那人說的,剛三郎不也是裝作一副對生化武器不敢興趣的樣子!依我看,又是一個障眼法!”“……我還是覺得他不像壞人……無論如何一個高中生研究生化武器也太……”“哎呀想這么多干什么,我們的責任就是抓人,到底怎樣總得查了才知道。”“說的也對……”
我心中暗暗叫苦,好死不死,來的兩個人偏偏還是金察,能來個路人幫我們引開一下注意也好啊……
玖蘭悄聲道:“你們躲好,我去試一試。”
我和社長聞言屏息隱身在一個破舊的儲藏柜后方,玖蘭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裝,擺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清咳一聲向巷外走去。
咳嗽聲引起金察的注意,喝問道:“什么人!”
“放松放松。”玖蘭舉了下雙手示意自己無敵意,隨后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薄冊展開:“我是懷特·安,FBI聯邦調查員,這是我的證件。”
“啊,懷特探員,你好。”警官確認過證件后敬禮致意道:“不知遠道而來有何貴干?”
玖蘭沖海馬公司的方向努努嘴:“喏,還不是為了海馬公司的生化案。這件事國際上非常重視,各方都有暗中安排人手的。”
“顯然如此,非常理解。”金察們表示認同這個做法,又隨意寒暄了幾句,遺憾道:“……見到真的特工挺榮幸的,只是我們還有工作在身,先走了。”說著就往我和社長藏身的巷子拐來。
玖蘭連忙攔道:“啊,那條巷子啊,剛才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異常。”
兩位警官面露尷尬:“啊,懷特小姐,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我們的巡查路線都是定好的……請讓一讓……”
玖蘭暗道糟糕,如果再阻攔就顯得太過刻意,只得裝作不經意的和原地待命的金察閑扯,用余光觀察著這邊動靜的同時握緊拳頭,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我手心直冒冷汗,社長仿佛還感覺不夠刺激,無聲的遞過來一把手槍。
我嚇了一跳,驚恐的沖社長連連搖頭,金察可是無辜的,怎么能用槍啊!
社長黑線的低聲道:“麻醉槍。”
我恍然大悟,悄然接過,聽著臨近的腳步聲握緊了槍柄。可是難道真的要襲警??這可是大罪啊……我雖然暴力狂可是并不想當壞人啊……我欲哭無淚的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金察已經近在咫尺,只能現在了——我和社長對了下眼色,正要同時站起攻擊,兩只詭異的手卻從身后的墻壁伸出,扣在我倆的肩膀上,強行把我們拖進了墻里……
那邊玖蘭神經緊繃了半天,卻遲遲不見動靜,只見兩個金察游蕩著從小巷間走了過去,卻什么反應也無。她大感詫異的靠近一看,原地哪還有兩人的身影,只有墻根處一棵枯萎的葡萄藤在風中微微的搖曳。
我還沒反應過來,社長就飛速將我按在地下同時反身開槍,來人連忙閃躲,子彈擦著他的銀發劃過,若水大驚之下竟然發出了一聲極其古色古香的嘆詞:“嗚呼!!別激動是我!!!”
“若水?”我大喜:“你怎么在這里?”
“我怎么不能在這里,”若水不滿的一指:“忘記啦?這是我家門口!”難怪那個葡萄藤那么眼熟……
“啊,”我連忙向社長介紹:“這是肖若水,和我同為美工部員工。”
社長頷首,若水靦腆(?)道:“社長好!”
“怎么這會你倒害羞起來了……”我著急道:“閑話不說了,若水你有什么交通工具嗎?能藏人的那種!”
“交通工具?”若水瞟了瞟墻角插著“仙人指路”旗子的小三輪,我嘴角抽了一下,他隨即笑道:“逗你的,跟我來。”
他帶我們來到后院,拐過幾道隔墻后,院落中央的合歡樹下蓋著布的車狀物很是顯眼,他掀開罩子,陳舊的AE86赫然出現在眼前。
“你……你是開豆腐店的嗎……”我無語。
“豆腐店?”若水不解:“不是啊,我爸以前經常開著這輛車出去擺算命攤子……但是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他說著打開車門坐進去,試了試引擎:“好像還行,上車吧,去哪?”
“童實野醫院!”我們迅速坐穩,若水一踩油門,車發出一聲轟鳴,從后門沖了出去,出門的一剎那猶如穿過水幕,場景無縫切換回了日本的郊外。
“會魔法就是好……”
“老祖宗傳下來的結界而已……魔法說不上會,就會點遁地之類保命的。”若水說著從后視鏡看了看我的面相,笑道:“哦?被通緝了?”
我一臉霉相:“在你這就是省事,解釋都不用了……”
只有對超自然不感冒的社長格格不入的坐在那里,一句話不說,冷冷抿著嘴唇看著窗外的景色。
我知道社長心里焦急的恨不得飛過去,便道:“若水能再快一點嗎?”
若水苦笑:“不行了,再快容易拋錨…………你們趴下!前面有檢查站!”
我們聞言立即俯身臥倒在座椅間的狹縫中,但是兩個將近成年的人顯然是難以隱藏的,若水又向后瞄了一眼,做了個手勢道:“真實迷障!”
周邊的空氣發生奇妙的折射,還變的有些霧氣蒙蒙,是若水躲避我和玖蘭跟蹤時用過的咒法。
因為檢查的關系,前方出現了輕微的堵車,五分鐘后,金察扣響了若水的車窗。
若水配合的搖下車窗讓他們檢視,我大氣不敢出的看著金察的視線在車內掃來掃去,生怕他們會伸手過來檢查,所幸若水這輛車實在是太過低調,金察毫無疑心的打開后備箱看了一眼就揮手放行了。
若水開出一段路后才解除了咒術:“前方應該還有三四個檢查站,到時候如法炮制。”
果然如他所言,我們用同樣的方法混過了三個站點,最后一個檢查的人卻是藍櫻,和若水對視的剎那兩個人都愣了一下,藍櫻意味深長的看了后座一下,對若水道:“若能聯系到他們,告訴他們我已經包扎過了,絕不會因傷放棄逮捕罪人,另外趁公司尚未有人員傷亡,趕快自首刑罰從寬。”
若水點點頭,搖上車窗繼續前進,我內心無比感激藍櫻,因為她這句話其實是對我們說的,讓我們不要擔心她,并且告訴我們公司人員都很安全。
很快車停在醫院門前,若水先進去探了一下,才揮手示意我們下車。
醫院雖然不久前還戒備森嚴,但金察都被調走后已恢復了醫院特有的安靜……可是海馬公司的一舉一動說是牽動整個城市的命運也不為過,這個醫院竟然沒有受到一點點的影響,這讓今天的安靜中夾雜了一點詭秘。
而且有點安靜過頭了……好像根本就沒人存在一樣。
我們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舉步向深處跑去,這才看到醫院中不是沒有人,他們都閉眼倒在地上,每人身上都有槍傷的血跡,我臉色煞白的伸手一試鼻息,卻十分和緩,只是睡著了。
社長蹲下檢查了一下血跡,雖看起來嚇人,但是衣服根本就沒有破掉,只是染上了假血:“弗里嘉子彈,和我們的麻醉彈是同期的兩種型號,只是我們的是無痕的。”
同期……也就是使用的還是海馬公司的武器……這個鍋看來是讓海馬公司背定了,不過好在還有些良心沒有用實彈,這讓我們對圭平的境遇也稍微放心下來。
我們沖向電梯,溪藍的病房在四樓,社長飛速按下了4層按鍵,但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電梯不升反降,向著-1樓行去。
我瞬間汗毛直豎:“醫院的樓下,一般,一般都是太平間吧??”
“是的……”若水肯定道。
太平間里有人在呼叫電梯??
我下意識的往社長身后躲了躲,社長不屑的向前站定,將手槍上趟,一副神擋殺神的模樣。
然而門外的人還是我們所沒想到的人,所謂無巧不成書吧,我感覺可能這一輩子的巧合都在今天被我碰上了,先是藍櫻夏暖,后是若水,再然后就是面前這兩人……
正是我們找的圭平和溪藍!
兩人手拉著手,毛發上都結出了寒霜,凍得瑟瑟發抖,雙眼發紅,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圭平立刻掉淚,眼淚的熱度在臉上的冰碴中劃出一條深色的痕跡,他“哇”的撲到社長臂彎里,另一邊溪藍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露出放松的表情,下一秒就昏迷在我的懷里。
這,這什么情況?她身上冰涼的幾乎沒有溫度,我只能懵比的緊緊抱住她,試圖把自己的體溫傳給她。
原來圭平在經過貝卡斯的綁架事件后,警惕性高了許多。他在病房陪著溪藍的時候也在看著哥哥比賽的直播,當風間戴上白花,信號突然中斷的那一刻,他雖然聽不到風間的話,但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比賽的名義主辦人是貝卡斯,如果沒有意外,結束后怎么會沒有主辦方致辭呢?
隨后金察的撤離時的潦草話語更讓圭平確認了心中所想,但他只是一個孩子,并沒有把握可以帶著溪藍逃出重圍,因此他看到一排黑色轎車出現在醫院門外的公路盡頭時,立刻和溪藍一起乘上電梯,下到了常人根本不可能去的太平間,并以極大的勇氣和毅力兩人一起擠在冷柜中躲藏,這才躲過了風間黨的搜索,直到他們撤離。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我由衷感嘆,此前對于圭平的印象,多半是又乖又皮又兄控的正太,偶爾嘴巴有點熊孩子,如今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到他身上有一種和社長一模一樣的氣質,能想常人不敢想之事,做常人不能做之操作,并且對于迷信邪說有絕對的藐視,只是平常很內斂。這次圭平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仿佛一瞬間長大了許多。
我們不敢久留,立刻從醫院回到車上,但是為了方便真實迷障的啟用,我社長圭平溪藍四人還是只能坐在后排,車廂頓時顯得非常擁擠。
“那么接下來去哪?”若水問道。
“先原路返回吧。”
“那些人是誰?”圭平詢問道:“還是為了鑰匙嗎?”
“海馬公司舊敵的殘黨……”具體只能等之后慢慢解釋了,我微笑著揉揉圭平的頭發:“他們來是為了抓溪藍的。你做的很好,成功保護了溪藍姐姐。”
圭平驕傲的一拍胸脯:“那當然!不看我是誰的弟弟!……可是為什么要抓她呢?”
“應該是想趁金察不在徹底排除‘女皇克制體’的威脅。”
圭平疑惑地睜大眼睛:“那是什么?”
社長簡要的解釋:“公司的員工被病毒控制了,但需要藉由代號為‘女皇’的特殊體質者才能生效,而溪藍有克制‘女皇’的能力。”
“只是我們還不知道具體怎么做……”我為難的看看懷中的溪藍:“雖然直接返回公司附近最好,但是她現在的狀態……”
“沒關系,我去。”我的體溫起了效果,溪藍緩緩醒轉,睜開眼道:“我只有一個問題,‘女皇’是櫻嗎?”
我艱難的點頭承認。
“我知道了。”她疲累的閉上眼睛,嘴角卻浮現了一絲釋然的笑容。
我看不透也猜不通她的心理活動,不明白這種釋然緣何而起,但是直到我們在她的要求和若水的掩護下登上海馬公司對面的高樓樓頂,她神情中的那抹奇異的信心都并未消退。
這棟樓的高度和海馬公司完全無法相比,但已經是周邊除了海馬公司最高的建筑了,高度正和直升機盤旋的平面接近。
我們先靜靜地觀察了一會,直升機在前方繞了許多圈,我們都清楚的看到了月野的側臉,但她閉著眼睛,似乎十分痛苦,看來充當‘女皇’會讓她的大腦承受不小的負載。
溪藍忽然道:“你們先離遠一點吧。”她拒絕了我們攙扶的要求:“櫻是我的朋友,只有我們兩人會更容易交流一點。”
我們于是在門洞中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溪藍重傷初愈,走的十分緩慢,她慢慢走到了樓的邊緣,等到直升機靠近,向著直升機的方向用全身力氣高喊:“櫻——————!!!!!!!!!!!!!!”
月野櫻終于聽到了這聲呼喚,她倏地睜開眼睛坐直,于此同時,直升機懸停在了原處。
當看清喊住自己的真是溪藍的時刻,櫻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驚惶的喊道:“溪藍……你怎么會……你不能來這里!!”
“因為我相信你呀。”溪藍嘆口氣。
“什么意思……?”月野櫻無法理解她的話語,只是重復:“……你……你快走!!”
“你不會害我的……”溪藍仰起頭:“我本來一直很想不通,直到剛才我知道了我竟然是‘女皇克制者’。”
“快走,我不想聽!”月野捂住耳朵。
溪藍溫柔的笑:“我這樣麻煩的存在,如果是別人來處理,一定不會讓我活下去,于是你主動接下來這個任務,只是打暈了我,保證計劃實施時我不在現場就行了。你雖然表面上傷害了我,其實卻給了我最大的保護。包括現在,你不停地催我走,也是害怕我露面被人暗算吧?”
月野默不作聲。從她接受了‘女皇’身份那天開始,她就決心要把惡人扮演到底,即使背上謀害十幾年好友的罪名也在所不惜,但溪藍不費吹灰之力的拆穿了她的偏袒,這份信任是她拼命狠下的心無法承受的利劍。
“小學的時候我們跳樓梯玩,從越來越高的階梯上往下跳,另一個人接著。跳到5格的時候我就害怕了,怎么說都不跳,但你咯咯笑著就跳到我懷里啦。”溪藍將頭上的繃帶拆下了兩圈,充當發帶將散亂的頭發束成精干的丸子頭:“現在我想說,我敢跳了,我相信你能接住我的。”
這時我們才明白她到底為什么要支開我們,并不是為了容易交流,她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這么做,用生命做賭注,換她的朋友浪子回頭。
月野的臉色變得煞白,瘋狂的喊叫著讓駕駛員接近溪藍。
駕駛員猶豫道:“可是她一旦進入三米范圍……”
月野一把掏出手槍對著他的后腦:“我說!靠!近!她!!!!!”
“不要!”我們高喊著從門后沖出,但距離太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溪藍從邊緣躍出。
她腳步虛弱,穿著粗布病號服,扎著世界上最難看的繃帶丸子頭,背影卻英姿颯爽的難以直視。
有沒有一個人你可以用生命去相信?
時間近乎凝滯的一秒鐘——
一聲撞擊的悶響,溪藍準確的砸到了月野身上,她張開雙臂,深深地擁抱了櫻,輕輕撫著她粉色的長發:“吶,你看,我做到了……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有什么事,不要自己煩心好嗎?如果難過的話,在我懷里哭吧。做‘女皇’很辛苦吧?我們休息一下好嗎?”
櫻愣愣的看著她許久,她已經失去了暗戀了許多年的摯愛,而剛剛她差點又永遠失去了自小的摯友。
一旦成為‘女皇’,就不再是一個良善之人,并且對大腦的壓力之大很有可能會使她落得成為植物人的下場。但是風間的報酬卻是,如果成功,他將利用這病毒的變體消除海馬瀨人的記憶,并把他們兩人送到天涯海角,這樣她就永遠得到了他。這樣的誘惑下,即使是成為植物人,她也愿意冒險。
但是……假如溪藍的生命是她一時貪婪和背叛良知的代價,這是她付不起的。
當病毒激活的時候,‘女皇克制體’不能夠處在‘女皇’周圍的三米之內,否則‘女皇’的指令就會失效,病毒回歸休眠狀態。在計劃成功與溪藍的生命之間,她選擇了后者。
與此同時,公司內部。
“嗷嗷嗷嗷——………………咦??”某員工迷惑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椅子腿:“我這是在干嘛……”
“……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聽到那奇怪的聲音頭忽然一痛,就沒有意識了……”
“玻璃怎么都碎了?”
各種鈍器噼里啪啦墜地的聲音,各式各樣的疑問,還有不巧正處于樓層邊緣的員工,因為恢復意識的一時失衡跌落的慘叫,不過因為藍櫻提前布置好的安全網,全都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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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快就找到了克制者嗎……”風間看著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海馬公司的監控影像,員工們都漸漸恢復了意識:“不過我的目的本來也不是無辜者。”
“安德魯,你的任務完成了,我的雇傭到此結束了。”風間拍拍手,墻邊靠著的一位黑色夾克的男子站直了身,正是曾在斯特拉公司外狙擊藍櫻的狙擊手。他沉默的點點頭,提起腳邊的提琴盒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
“還有你……”風間微笑看向另一邊墻角處的不起眼男子:“我隱藏的最深的棋子,混亂停息了,你也該回去了,否則會引起懷疑的。別忘了答應過我的,在計劃徹底完畢之前,你不可以私自動手。”
那人道:“也就是說如果你失敗了,我可以隨心行事?”
“是。但是我提醒你,事情的解決方法不止有仇恨。”
“這句話你給自己說吧。”那人拉低帽檐,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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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社長是個瘋子,他身邊的人只能也是瘋子。
就比如敢躲冷柜的圭平,敢跳海撈卡的我,敢開全球直播大言不慚的貝卡斯,甚至是眼前這位看似文文弱弱,但果斷大膽到令人咂舌的溪藍。
真是沒有一個正常人,一個個都帶著一股子瘋勁。
月野和溪藍互相扶持著從直升機下來后,駕駛員立刻猛拉操縱桿,逃也似的飛向了遠方。
櫻摘下了頭套式的防風鏡,瀑布般的櫻色頭發傾瀉,在風中飄舞,我從沒見過這么美的頭發,真的如盛放的櫻花樹。
櫻沒有看我,而是直接看向社長,問道:“海馬瀨人,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月野櫻。”社長的面色毫無波瀾,冷道:“我……風間在哪里?”
我直覺社長本來想說的肯定是“我沒時間和你廢話”,但竟然在最后時刻硬吞了回去。
“這點……無可奉告。”櫻慘笑一下,直直的盯著他:“你就沒有其他想問的?”
“沒有了。”社長說沒有了,那就是真的沒有了,甚至根本就想抬腳直接走人,能站在這里真的已經是最大的風度。
櫻把目光挪到了我身上,假如目光有實質,我恐怕已經成了篩子。她沉默的逼視著我,湛藍的眼睛像星空一樣,我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為什么?”櫻說,看得出她終于憋不住了,輸也要輸個明白:“我喜歡你那么多年,注視你那么多年,我哪里不如她?為什么不選我?”
這句話結結實實扎進我的心底,喜歡你注視你那么多年……曾經我的暗戀比你更無望,當在另一個世界看著他的時候……我又何嘗不想不擇手段的接近他,幻想出千百計策萬般籌謀,但是真的到了身邊才明白……喜歡真的是非常無厘頭的事情,一切都是突然,都是偶然,又都是自然而然,一切費盡心機的計劃都是白扯。
雖然……雖然對著社長說命運這種東西很奇怪,但也許真的就是天意吧。
一路過來太自然了,根本沒有想過為什么,這一刻我比她更好奇社長的回答。
“因為是她。”社長只說了四個字。
因為是她……?
我和月野都疑惑萬分,這句話太短,可解釋的含義卻又太多,是說是因為正巧是我陪在他身邊?還是一種非我不可的告白?還是這句話并沒有說完?
我暗暗的揣摩著,社長竟然許久不見的臉色微紅,清咳一聲輕輕在我頭頂上劈了一手刀:“走。”
我不敢在櫻的目光中久留,扭頭跑進門洞,圭平嬉笑著跟在我身后,若水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月野,說了句:“愛是給予,不是占有。”便走入了陰影。
此時距離三個小時的時限還剩一個小時,剛才在樓頂上時,我們已經通過被炸掉的幕墻看到了員工都恢復了正常,生命危險應該已經解除,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要找到風間的所在位置。
我們四個擠在后排座椅上看著社長在筆記本上打開的童實野地圖,社長先是用我們壓根看不懂的程序噼里啪啦了一陣,地圖上亮起了幾百個紅點。
“這是?”
“都是風間使用的電腦的虛假位置。”社長嘴角一勾:“有意思。”
他又操作了幾下,地圖頓時去除幾片區域。
“這又是?”
“排除法,這是公共設施區域。”
“哦!”我閉眼一想:“風間有重疾,也應該不會離醫院很遠。”
社長點頭,刪除掉唯一沒有大型醫院的西城區。
若水沉吟一下道:“這一塊似乎是女校?”再減一塊。
我和若水七嘴八舌的左一言右一語,卻都是小型區域,實則沒什么進展。
社長轉而調出了不久前風間的演講錄像,我們仔細的看著,也大約明白了風間所謂的仇恨是什么,也明白了為什么他說社長其實對他有恩,但關于我對他有恩在哪還是未知。
突然圭平眼尖的指著屏幕喊道:“看這個!”
我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是在他揮袖的一剎那,一截透明的細管在右下角一閃而過。
“這是……輸液管?”我說出自己的推斷。
“我看也像!”若水撫須狀:“且我觀這風間生氣微薄,猶似殘燭,恐怕已經病重到隨時會嗝屁了。”
我瞪他一眼:“你不早說!”
若水悻悻:“那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是住在醫院的吧?”
社長立刻刪除掉醫院除外的區域,紅點立刻縮減到幾十之數,但可惜的是卻幾個一團,均勻分布在整個城區,在一小時內想要挨個查找是絕不可能的。
“那你會不會追蹤術?通過物品感應人的位置的那種?”我試探道。
“會是會,但是哪有物品啊?”
社長扭開了臉道:“U盤。”放到平常社長絕對會說“我海馬瀨人絕不受邪門歪道的擺布”,但公司的安危排在首位,又或者是跟我一起見多不怪了,竟然邊傲嬌邊給出了答案。
“啊啊!”我一錘手心:“海馬公司的電腦是被直接用移動設備連接主機入侵的,程式只能出自風間手筆,U盤必然是他親自交給月野的。那上面肯定有他的氣息!社長社長,那U盤在哪里?”
“我書房的抽屜。”
若水皺眉:“我沒記錯的話海馬莊園應該是在西南角?但是風間又不可能在西區,恐怕時間來不及。”
我大大咧咧一拍他肩膀:“你不是會遁地嗎少年!”
“我!”若水黑線:“很折壽的好吧!”
“呃那就不……”
若水一扶額:“算了算了,幾年而已,就當是為我母親大人贖罪了。我摘面具本來也是為了這個的……”他說著抽出一張黃符,吹氣點燃,整個人就瞬時消失在空氣中。
“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圭平小鬼頭一蹦三尺高:“這這這這是魔法???”
“淡定。”我以老前輩的姿態道,其實內心也是激動的一比。
三分鐘后,若水刷的出現在駕駛座上,額頭上滲出汗珠,手中緊緊握住U盤,感應道:“在東北角,果然,用車去取是來不及的。”
距離死線僅剩42分鐘,好在我們現在正在海馬公司附近也就是市中央,距離那里也就是20分鐘車程。
確定了方向就好說了,若水啟動86向東北方開去,社長則繼續著篩選,東北方向的醫院有四家,顯然也是不能一一搜查的,他略一思索,強行駭入了醫院的患者資料庫,不出所料的找不到風間的名字,他轉而檢索重癥患者,然而每院都有著數位重癥住院的人。
我猶豫道:“我見到過風間咳血,他有可能是呼吸系統疾病。”
社長再次精確了檢索范圍,只有三位患者分別位于第二第四醫院中。
風間必然在這其中!
接下來就是與時間賽跑的過程,當我們四人推開最后一扇寫著“楚玄”的病房門,對著坐在純白色被褥中的風間說出:“將軍。”的時候,時限剛好到了最后一刻。
“坐。”風間笑瞇瞇的招呼我們坐在門邊放好的椅子上,不多不少,正好四把。
我們都想過在見到罪魁禍首的一瞬間把他踢翻在地或者一記勾拳,但真正見到身上幾乎扎滿了呼吸管的現實中的風間,我們的怒意就都像是打到了棉花,怎么也使不上力氣。這時我才知道他為何穿著寬松的古裝,因為正常的時裝根本無法掩飾這些插管的痕跡。
“馬上把員工們的病毒解除。”社長開門見山。
“沒有的事。”
社長怒道:“你說什……”
“別急嘛別急嘛!”風間竟然削了個蘋果遞給社長,社長冷漠的逼視著他,他無奈的收回了蘋果咬了一口:“我是說病毒會死人是沒有的事,騙你們的啦。我手里的只有最初版的原液,效果和海馬公司地下那批差得遠。三個小時病毒就會被人體分解為無害物質了,就算沒有克制體也會自動恢復正常的。”風間冷笑:“至于那批近完成版,恐怕感染三十分鐘就成活死人了。”
“那你!?”我也是無語了:“你抽風啊???”
“不這么說你們怎么會不惜跑到地下層,甚至拿火箭炮轟了墻跑出來。海馬瀨人,我還真挺佩服你的腦洞的。”風間聳聳肩:“其實我只需要那一段錄像而已。”
他看向若水,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這位就是圣女之子吧?久仰。”
“不敢。”若水漠然道:“我對你們可沒什么好感。”
我心里一驚,他竟然能把若水的身世調查明白,這讓我忽然有種他知道我是穿越者的感覺。
我生怕他突然砸一句“這位就是穿越者韓艾兒吧”給我,連忙發問道:“風間……其實我總覺得你并不是真的想復仇……”
“無論想不想我都已經盡我全力去做了……只是我本來想把艾兒你排除出這件事之外的。”風間閉眼道:“你明白吧,從那錄像公開的剎那我的責任就完結了。”
但是那本日記簡直就是送情報一樣的……我猶豫著問不問,風間又道:“相比于詢問,我感覺你們更應該聽聽這個。”他艱難的從床頭的抽屜中拿出一只焦黑的錄音筆。
“這是地獄來的請柬。”風間苦笑著:“做好準備。”
他按下播放鍵,無比尖利刺耳的嘶嚎回蕩在病房中:“剛三郎背叛了!!!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其間還夾雜火焰燃燒的爆裂聲,正是藍櫻曾在午夜的辦公室聽過的嘶喊。
“發出這聲音的人,是我父親。”風間沉沉的說道。
我們都沉默了,靜靜聽他說下去:“十年前的SH-1事件我相信你們都了解了,那件事之后,由于海馬公司的檢具和國際的施壓,安布雷拉垮臺,當然這一切其實都是剛三郎和我的父親算計好的。但是——這件事還有后續。”
“你們不奇怪為什么這么多參與者,竟然沒有一個人泄露風聲嗎?”風間面如寒霜:“因為他們都死在了七年前的飛彈實驗中。沒錯……那場實驗看似是意外,但其實是為了滅口,大部分的受害者看似互不相關,但他們都參加過同一個秘密項目,就是海馬公司地下研究中心的建造。只有瀨人的雙親是真正被牽連的無辜者。”
這在社長和圭平的心中絕對是揮之不去的陰影,我實在不知如何勸慰兩人,只能默默的抱緊了圭平。
“那天剛三郎以旅游的名義召集了這群人,包括我的父親,還有我。但那天我父親因公務無法前去,我的母親早逝,就把我托付給他人帶著去了那個死亡之地。后來你們都知道,那場實驗中幾乎無人生還,我和瀨人圭平被人救了下來,那才是我們最初的相遇。”
難怪風間會說:“如果不是那樣相遇,也許我們會成為朋友。”但這句話的含義,也太過沉重了,但現實仿佛還嫌不夠殘忍,風間接著敘述下去:
“而當我終于逃回了家中,看到的是……”
聯系到錄音筆中的燒灼聲……我們都隱隱猜到了結局,但都不想相信。
“是一片火海……我不顧阻攔,仗著小孩子的體型從著火的斷瓦殘桓鉆了進去,然后看到了我的父親,他已經化成了……”風間的嘴唇劇烈的顫抖,顯然即將說到他最難以忘懷的痛苦時刻:“……焦炭,他的表皮已經幾乎不見了,但是他的手緊緊按著心口,也許是父子的感應吧,我扒開他依舊燙人的手,看到身體表面卻有個東西在發光。那是這錄音筆頂端的金屬部分。”
他讓我們看到頂端的合金:“這筆并不是在他衣兜中放著,那樣不可能把信息從烈火中保存下來。我的父親……生生把這支筆吞進了胃里,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隔熱層,才讓這筆幸免于難。你們能想象嗎?一個十歲的孩子是如何在火場中將這東西從自己相依為命的父親胃中拔出來的????也是因為那次經歷,我的呼吸系統受到重大損傷,肺葉壞死了四分之三,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后來我偷渡出國,躲過了剛三郎的追殺,一邊搜集著證據一邊策劃了這場復仇。”一行眼淚從他蒼白的臉頰流下:“我今天非常開心,我死而無憾。”
我們都驚駭的無話可說,我有點倒胃,深切的悲哀卻把我定死在板凳上。
同是七年前飛彈陰影下無助的少年,當年的一眼,到如今的對峙,中間隔了多少滄海桑田?
我完全明白了風間的心境,他從不想害人,他確如他的笑容一樣是一個溫柔的人,但經歷過這樣的事件……任何人,都不可能看著害死父親之人留下的公司還因為抵制生化武器蒙受贊譽,不可能讓真正的真相永埋地下,哪怕是牽連無辜之人,哪怕那人是和自己有著同樣境遇的人。
在我們都默不作聲的時刻,風間卻連連削了幾個蘋果,給我們一人遞了一個。
“我喜歡蘋果,”風間看起來真的非常愉快,他吃完一個之后又開始啃下一個:“聽過‘one apple a day , keep doctors away’吧?我可不喜歡doctor,我現在僅存的夢想就是能過幾天沒有doctor的生活。”
我們老老實實的一起吃著蘋果,感覺好像回到了幼兒園,然后同時把剩下的果核放在了托盤中。
誰也沒有說話,風間沒有說慢走我們也沒有說再見,我們一個接一個走出門外,沒什么好說的,該說的話可能已在那啃蘋果的沉默中說完了。
社長最后起身,他在等風間承諾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是她。”風間只說了兩個字。
社長微微頷首,隨后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