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當澄
- 我來做你的小太陽
- 鯉雨
- 2949字
- 2019-06-22 16:46:01
一個女生進來不管不顧的掀翻了蘇曼的桌子,周圍人像被按了暫停鍵,畫面安靜是像是出演默劇,叮當作響的化妝品碎渣恍惚間閃了她的眼,直到陸牧言擋在她身前。
各色的流液四濺,悉數(shù)落在了陸牧言的背面,他眉頭緊鎖,神情不悅,低聲說了句什么。向葵暖還在愣神,沒有聽清。
畫面驟然鮮活起來,周圍慌了神蜂擁而上的來收拾,始作俑者也被控制起來,老羅聲色嚴厲的趕來控場。
衛(wèi)錦急匆匆的過來扯著陸牧言左右來回看,“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啥的?”除了校服弄臟,以及試卷上留下一點痕跡外,一切都很正常。
“嗯,沒什么事。”衛(wèi)錦這才放下心來,喘了口氣“那就好。”接著把目光轉向了旁邊貌似嚇傻了的向葵暖身上,“額,內個,新同學,你沒事吧?”
噩夢一下子被戳破,回到人間。
“嗯嗯,沒。。。沒事。”
仗著人高馬大,衛(wèi)錦很清晰的看到電光火石之間,陸牧言側了側身擋在了她面前,這很奇怪。
陸牧言從來都是云淡風輕,不動聲色的,就算是再緊急的事也不會露怯,或是焦慮,緊張,可他剛剛明明看到他毫不掩飾的皺眉。
這很奇怪。衛(wèi)錦暗戳戳的打算過會兒審問審問。盡管老狐貍的嘴難撬,但指不定他會露餡呢。嗯,事實證明,衛(wèi)錦撿了漏。
李紫拿了濕巾遞過來,陸牧言道了聲謝,但沒有接。神色陰郁的走了出去。
他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永遠在愣神,永遠都在狀況外。上次的受傷,以及上上次的搬家,那時候他正站在陽臺上,低頭便是她眼神空洞,轉瞬流露出的抗拒,明明不喜歡,卻還像提線木偶似的任人擺布,以及這次,也不懂躲,也不追究。
這讓他想起了毛團子。大概是兩年前,軍區(qū)大院附近有棵年邁的老槐樹,夏日里知了不眠,樹影婆娑,那么多小孩喜歡在那嬉鬧。只有那天不同,往日的歡聲笑語變的有些刺耳,知了越發(fā)的聒噪。他有些疑惑,但只是轉瞬即逝。當再次經(jīng)過時,他便后悔了。
一只通體雪白的貓被人砸斷了一條后腿。一個男孩朝它扔了塊石頭,絲毫未動。“你是,怪物,你是,怪物。”周圍小孩大聲的吵著嚷著,作勢還要打它。
它也不動,不叫,不跑。神色懨懨的,像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陸牧言走近呵斥了聲,膽小的小孩被嚇得嗚咽,膽大的拉著他的衣角,“哥哥,哥哥,你別靠近它,它是個怪物,你看它的眼。”
一藍一黃,異瞳。
藍色濃郁的像星辰大海,黃色澄明的如同琥珀,明明很美。但在小孩的世界觀里,異則怪。
他解釋不清,古來圣賢誰也解釋不清。
抱回家后,奶奶簡單的替它做了包扎。
“傷口比較深,想恢復是不可能的了。”在包扎的期間,這只貓還是挺尸樣,只有那雙眼睜著,還證明它活著。近看,零零星星的傷口很多,有的化了膿,有的成了疤。
“它為什么不逃?”終究是不滿的問出口。
“它能逃得過人性嗎?它啊,是對人類失望了。就像人和人一樣,你從另一個人身上受了傷,自然,會留下后遺癥。”
“那它也有后遺癥嗎?如果我早些注意,或許,”望著自家孫子愧疚的模樣。
穆玲眼里閃過一絲心疼,她摸了摸乖孫的頭,語重心長道,“是它自己放棄生的,旁人怎么能左右它自己的命運呢?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路是用腿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我們只是提燈人,照亮的是路,卻代替不了腿啊。”
。。。。。。。。。。。(9我是故事分界線)
這便是為什么陸牧言恨鐵不成鋼的原因。她讓他想起了自家小毛團。
他又想起了事后追問奶奶的問題。它的后遺癥是什么?
是厭世。
她和它一樣。
化學辦公室里。
化學老師接過試卷,疑惑的指了指陸牧言的校服,陸牧言搖了搖頭,“沒什么。”
對于自己的得意弟子,化學老師對其性格也多少了解,簡單單調,干凈透明。
一邊翻著試卷,一邊開口道:“周末有個化學競賽,規(guī)模雖然小,但挺有鍛煉意義的,怎么,有興趣嗎?”
陸牧言思考了下,修長的手指清捏了下下巴,稍許歪了下頭,陽光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折射,落在了他的周身,斑斑駁駁的透著清亮。踏門而入的衛(wèi)迢被晃了一下神,明明認識十多年了,還是眼前一亮,避不過他的星芒。
化學老師微笑的弧度越來越大,認為穩(wěn)操勝券,然而,
“不行。周末沒有時間。”
傾盆大雨頃刻落了下來。
“你們物理老師老向我炫耀,我還以為這次能翻盤呢。”嘀咕嘀咕的,明明都五十歲的老頭了,還成天打打鬧鬧像小學生似的。
“咦~這是誰的試卷?”剛剛有些陰天的情緒瞬間被轉移了。陸牧言不自覺的望了望。
。。。。。不是明明放在中間了嗎?怎么看這么快?
赫然在目的除了“向葵暖”三個筆跡清晰的字外,剩下的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
“看著眼生啊?是外國新來的吧。那也不對,化學全世界通學啊。”化學老師還在“喪心病狂”的開玩笑。
翻到最后,老頭突然笑了笑,褶子都抖了抖,“不錯不錯,整張試卷就最后的最難的五個選擇題對了,是個奇才啊。”
對此,透露答案的陸牧言選擇打死也不說。
走出辦公室的同時,衛(wèi)迢也剛好從里面出來,兩人打了照面。
衛(wèi)迢剛想說些什么,衛(wèi)錦就跟火箭似的發(fā)射過來,然后,急停。開啟了老媽子模式:“老妹,你回來怎么不說聲?是不是要給我個驚喜?那也不對啊,怎么先來辦公室,不去找我?”顯然,衛(wèi)錦自動忽視了衛(wèi)迢手里抱著的落了一周的試卷。
衛(wèi)迢捂住了耳朵,“你閉嘴。”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為什么差別這么大?
衛(wèi)錦委屈的閉了嘴,看向旁邊扮演歲月靜好的某人,像只大型的哈巴狗,搖著尾巴,仿佛在說:哥,賣兩斤“安慰”唄。陸牧言白了他一眼。咱們品種不同,果拒!
“陸牧言,想借你這幾天的筆記看看。”還是一以貫之的音調,偏偏面對他時就有了起伏。
陸牧言從頭至尾什么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衛(wèi)錦神經(jīng)大條的可以,只是覺得衛(wèi)迢胳膊肘往外拐,對陸牧言比對自己好一點點而已。
對,只是一點點。
這邊的向葵暖低頭收拾著地面,還對剛剛的事情不明覺厲,她還沒來得及道謝,人就一言不發(fā)的走了。明明她也想快速的反應過來,但就呆滯在那里,神經(jīng)仿佛生了銹,甚至覺得,發(fā)生什么都可以。
她大概是真的熬不住了。
對剛剛的畫面還心有余悸,只是難捱的不是恐懼,是回憶。
相似的情節(jié)隨口便是,剛剛的事情只是個引子。
她又想起之前的畫面。
印象中父母琴瑟和鳴的畫面過早的成了遺跡,剩下的便是日復一日的爭吵,埋怨,憤恨,甚至是壓抑。厲害時,翻桌子只是開胃小菜,硝煙的戰(zhàn)爭上什么都是害人的利器,當然,有戰(zhàn)爭就有犧牲者。
毫無疑問,她在夾縫里茍延殘喘。你試過玻璃碎片插進后背嗎?先是瞬間的麻痹,后是無限的灼痛,你看不到血,卻知道它在肆無忌憚的流動。
在今天,化妝瓶破碎四迸時,她又想起了這個畫面,只是,意料中的回憶沒有侵襲,有人擋在了她面前。
“別怕。”突然閃過這句話,是他說的,配合著清爽的顏,本該是無限柔情的兩個字,他嘴唇微啟的那刻,她卻感受到半絲怨氣,獰的她短了路。
她犯不明白,近來他的出現(xiàn)像極了一個該死的幻境。
他打亂了她航行至死海的的軌跡。
腦袋突然被桌子碰了下,意識注意到了桌椅角下的一個紙團,本打著垃圾文明進垃圾袋的想法,在看到字之后,打消了這個念頭,紙團并沒有揉的很緊,僅僅只是一角看得出主人的狠勁,指痕清晰的像刻印般。
“你別自作多情了,他不過是耍著你玩啊,你不瞧瞧,你有什么資本……”
紙條只能看到這里,就戛然而止。向葵暖也不敢拆開,畢竟這些就已經(jīng)會置她于不利之地,更會使故事的主人公尷尬。
剛剛平靜下來的海面有些洶涌的痕跡。
李紫突然臉色蒼白的跑進來,看著向葵暖,握著拳的手有些打哆嗦,“向葵暖,蘇曼和剛才那個女生打起來了。”
向葵暖甚至還沒來得及收拾紙團就沖了出去,當看到的片刻,嘔吐感涌了上來。
畫面兇殘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