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言歸幾人抱著孩子歸來,只見唐月皎身邊圍著一群建安府衙的捕快,正要上前去,只見孩子父母如風般沖到他們面前,母親接過了孩子,父親忙不迭的一個勁作揖彎身拜道:“感謝少年英雄救回犬子,柳某無以為報,快來人!快來人!”
身邊家丁打扮的拿出一個包袱從內掏出一堆白花花的銀兩。
徐言歸忙推脫不要,唐月皎笑道:“言歸弟弟,快見過柳大人。”
徐言歸整理衣衫抱拳行禮道:“徐言歸見過柳大人。”
這柳大人忙拉住徐言歸的手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可是我柳家救命恩人,不用拜我,不用拜我。”
說了兩句柳大人又道:“不知徐公子與開國公治栗內史徐大人是何關系?”
徐言歸有些奇怪,他不由看向唐月皎一眼,然后回答道:“小子現為唐府護衛,與徐內史并無關系。不知柳大人何意?”
聽他這么說,柳大人笑道:“無事無事,不過沒關系最好。”
徐言歸朝柳大人抱拳道:“方才救回令公子,其臉色發白眼皮耷拉無神,恐中了幻藥,請大人莫要大意,先請醫者救治最好。”
柳大人忙抱拳嚴肅道:“我馬上帶犬子去治病,不知徐公子可知綁架犬子的那個賊人是何來路?”
“平常江湖中的拍花子,被我等驚退逃竄了。”
柳大人對唐月皎與徐言歸抱拳道:“唐小姐,柳某先帶犬子去治病,待事了必登門拜訪,徐公子,日后有用到柳某人的地方,只要開口必不推辭。”
兩人見柳大人帶著家丁抱著孩子離去,那群捕快也都散了,徐言歸看到這柳大人身上穿的是淡朱色的常服,他對唐月皎問道:“看這位柳大人言談間有淡淡威嚴,必是久經高位之人,不過他的淡朱色常服為何我沒見過。他為何要問我與徐內史關系,最后還說沒關系是最好?”
唐月皎笑道:“言歸弟弟莫急,從孩子被綁,柳大人走近我才認出,所以自曝身份與他交談,期間府衙捕快到來,這位柳大人名為柳雙成,任衛尉丞,位九卿平等。身上常服為淡朱色,安國官服一品為紫,二品為朱,三品為青,四品為綠,五品為藍,六品為紅,七品淡青,八品淡綠。也稱貴心天生,為國為民。他官位與九卿平等,但為副手,只能穿淡朱色。”
怪不得,果然是身在高位之人,衛尉是東江王公孫哲,掌管宮廷警衛,上朝警衛,但平常王府事務繁忙,只有他的助手衛尉丞替他掌管。
唐月皎繼續道:“至于柳大人為何在乎你的出身,是因為他的弟弟為玄州監御史柳一村曾與徐山之有過節,柳一村原為御史臺御史中丞,掌圖書典籍監察文武,可聽風奏事,某日彈劾徐山之私藏前朝秘本,后經青龍衛搜查無果后被徐山之針對,最終柳家斗不過徐家,柳一村被貶玄州做監御史,所以柳大人才這么著緊你的出身。”
原來如此,前朝秘本,應是凌霄密藏那首詩了。
想到這徐言歸不由奇怪道:“外放出京到一州為監御史,怎么也算一方大員,轉悠一圈只要回來必定高升,怎么算被貶?還請姐姐解惑。”
唐月皎道:“言歸弟弟,你不了解安國官場,有句俗話說得好,一方大員不如京官六品。外放大員一州之牧或監御史都是四品,雖然遠在他鄉,山高皇帝遠,有事管不著你,可你有事別人也管不著呀,在京陛下腳下,有些事情能第一時間知曉,就算有人彈劾你,你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并且上下活動,而不會等到圣旨到了,只能戴罪述職。并且柳一村當年被貶時已經在御史臺坐到了御史中丞位置,并且為御史大夫的熱門人選,可是一貶,王章坐到了御史大夫,徐正自翰林苑補缺進了御史中丞。”
徐言歸忍不住笑了,他沒想到這柳家和徐家對拼居然損失掉一個三公熱門人選。就算柳一村回京,也只能成為侍史中丞,九卿之下做個掌文書記朝會的清流言官了。怪不得柳雙成如此恨,真是損失慘重。
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已到了傍晚,街上的捕快更多了,徐言歸道:“月皎姐姐,天色已晚,不如咱們改道回府,叔叔見咱們許久未歸,必定差人來尋。”
唐月皎笑道:“已經傍晚了,月牙兒已顯,每到歲尾這時候宵禁已經解除,晚上花燈集會,各種燈火照耀如同白晝,今日不算太冷,平安橋彎曲河或許會有流觴曲水。”
徐言歸撓撓頭,索性不再勸了,小七笑道:“公子莫覺奇怪,每年這時候我們都是這樣,一年只放松一次。”
“我只是擔心你們安全。”
徐言歸嘟囔一句便不再提,唐月皎帶著小七轉身去往賣吃食的攤位,小七喊道:“公子快看,雷州的靈棗與牙棗,那還有棗塔哩。”
“小七裝些,棗塔得趁熱吃呢,再帶些用紙裝上。”
兩人在那里忙活挑選棗子,徐言歸看了一眼,靈棗因形大甜美聞名,牙棗則形尖長似牙,那棗塔是棗制食品,用各種棗搭配,配上蜜餞蜂蜜。
幾人走出,迎面又是一個賣吃食的攤位,已到傍晚除唐五幾人輪流吃飯徐言歸三人還未用飯,唐月皎道:“咱們在這吃點小食,一會看看花燈就回府再用膳,言歸,你覺得如何?”
徐言歸點頭道:“一切聽姐姐的就是。”
沒辦法,大小姐不走,徐言歸想走都不行。
小桌子干干凈凈,三人坐在板凳上,上了一盤油炸環餅,又要了一份用鴨肉做的鴨餅,配上清茶與一碟芥辣瓜兒,唐月皎與小七一人手拿一個蜜浮酥捺花吃著。
抓緊解決完,付錢之后已是天黑,各處都有紅色燈籠照亮街道,人潮擁擠,大街小巷男女成人孩童,各處賣藝人都耍開了把式,徐言歸幾人在這人群中左看看右逛逛。幸虧緊緊跟著她們兩個,好懸沒被擠散。
“言歸這邊。來猜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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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白月光撒落大地,除美好外也隱藏著隱私與骯臟。
建安城西五百姓坊一處民居,破落老舊的大門讓人知道這家主人很是窮苦。
庭院中,喧鬧隔墻不可聞,一個破桌子圍著四個成年漢子,其中白天陸遠兩兄弟正在桌邊,還有兩個一胖一瘦漢子。
“點子扎手,本以為是個剛上跳板的老寬,誰他娘的知道是個油子!”
“你說咋辦,白丟了老瓜米,總瓢把子還等著呢!”
陸遠陰沉著臉道:“老二再去采盤子,咱們幾人一起上!老五還在挑漢兒,和他掛樁,并肩子帶上青子,蛇兒上手,羊牯到手馬前點松人!還在這線朝相!”
胖漢子臉色猙獰:“誤了瓢把子的事可不行,這回我來踩盤子,在被醒攢就碰盤!清了帶上羊牯就松人!”
“好!”
月色皎潔,破落院子四人已走。
今晚似乎起風了,雜亂庭院枯葉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