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兩個小時,已經到了后半夜,但采礦隊的眾人仍舊是圍坐在一起,誰也沒有回帳篷休息的意思。
余飛分明看到小夫妻的張慧已經靠在丈夫方浩的肩膀上打瞌睡。
畫著濃妝的許婷和老頭兒眼睛愈發睜不開,腦袋越來越沉身體一點一點的向前傾,卻在即將完全睡著的時候又勉強支起脖子,努力睜大眼睛四處觀望一番。
隊長羅煒斜依在土丘巖壁邊,瞇著眼睛用一種并不如何友善的目光掃視每一個人。
大方大同兄弟倆則背靠著背坐在一起,兩個人都睜著眼,一動不動。
余飛知道耿美鴿已經困了,她的身體還在恢復階段,容易疲勞,也格外需要休息。但是他們兩個畢竟出來乍到,別人還沒有睡,他們總不好提前尋帳篷去睡覺。
夜最深的時候,營地里大家依舊圍坐著,誰也沒有交談。
耿美鴿有一點口渴,余飛輕手輕腳的走到中間支起的一個簡易桌旁為她倒水。
清水倒入杯子發出細微的嘩啦聲,這時余飛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他急忙轉過身,就發現此時營地的眾人竟然全部都在盯著他看,每個人的眼中都釋放出既警惕又危險的光。
“我,我只是倒杯水。”
余飛陪起笑臉,表現得謙恭而怯懦,他臉上也十分配合的露出畏懼神色,小心翼翼的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水杯。
“呸!”
羅煒又在紅土地上啐了一口,看樣子非常不爽。
“大半夜別走來走去,閑事太多的人死得快!”
“是是是,我知道了,對不起。”余飛一陣點頭哈腰,他發現這個時候即便是那對很熱情的小夫妻也在用一種很不友善的目光看著自己。
難道我們的身份暴露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不是四維公司的人?
余飛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思考很多,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倒水的行為就招致所有人的敵意。
還是說,他們擔心自己趁大家不注意在飲水里下毒?
“呵呵,說起來,這兩個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與小隊走散了,可其實一直在含糊其辭,既沒說是哪一只小隊,也沒說是因為什么走散的。普通的‘紅礦’可沒能力沖散一直整編小隊。”
許婷瞪著余飛,那雙原本嫵媚的眼睛現在竟像一把能剜人一塊肉下來的尖刀。
“也有可能是這兩個人。”
“殺光了自己小隊的其他人。”
禿頭兄弟跟著說,他們的眼神里也充滿警惕。
“哼,就憑這兩個廢物,殺光他們小隊所有人?我可不信。”羅煒自顧自的點起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乳白色的煙霧。
“我們,我們兩個都是這次跟著轉移進來的新人。殺,殺人這種事,”余飛打了個哆嗦,“我們可不敢……”
“你們既然進入了這個紅土世界,身體暴露在活躍能量下,至少也完成覺醒了吧?你們的能力是什么?”羅煒突然坐直了身體,盯住余飛問。
“我……”余飛略微遲疑了一下。他記得承繼禮說過自己覺醒的是“精神力”,但聽承繼禮的說法,這可能是一種很特殊的能力。
余飛不想引起過多注意,更不想完全暴露自己身上的底牌,他想了想道:
“我覺醒的能力,我自己稱之為心眼。功能比較雞肋,就是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可以比睜眼時看得更清楚。”
他說完就閉起眼睛,原地轉了三圈,又精確的伸手抓起水壺給水杯倒滿了水,仍舊閉著眼睛,一步一步走到耿美鴿身前,將水杯遞給她。
“倒是很配你這廢物身份的廢物能力。”羅煒又哼了一聲,“不過現在這能力倒是對我們有用。”
他沒有多說,但臉色居然緩和了不少,顯然是對余飛的能力很滿意。
“這個人。”
“不實在。”
禿頭兄弟倆突然開口。
“他故意給自己的能力起名心眼,好像是某種心靈感應一樣。”
“但他實際的能力有可能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余飛心中警惕,但仍舊不動聲色。大方大同兩兄弟實在非常敏銳。
“我懷疑他的能力有可能是回聲定位,使用超聲波了判斷路徑上的障礙物,就像蝙蝠。”
“也可能是靠嗅覺來判斷周圍環境的,就像某些生活在地下深處洞穴里的無眼昆蟲。”
禿頭兄弟無論說什么都是每人一句。余飛沒有試圖辯駁,反而露出一種好像被識破了似的尷尬笑容。
他的這種表現更加得到羅煒的信任。
羅煒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覺得大方大同兩兄弟一定猜對了,余飛的真正能力不是超聲聽力就是超級嗅覺。
這種能力很好,對于戰斗力沒有直接增幅,也就不會造成威脅,而這種探知能力又正是羅煒他們現在所需要的。
羅煒甚至沒有繼續追問,他覺得讓余飛保留一點點秘密,不公開余飛的能力到底是聽力還是嗅覺,在現在的情形下可能更有作用。
“那你呢,你的能力是什么?”羅煒又轉向了耿美鴿,看著女孩的皎美的側臉,他眼底悄然閃過一抹貪婪。
余飛也看向了耿美鴿,說起來他們一起經歷很多,余飛對于覺醒者能量的運用還是得益于耿美鴿的傳授,但直到現在,他也還不知道她有什么特殊能力。
“我?”
耿美鴿的眼珠轉了轉。
“我的能力是指關節強化。”
她說著就伸出一根纖細的食指,輕巧無比的插入了身旁的紅土地。
羅煒的眼睛略微瞇了瞇,其他幾個采礦隊的人也都露出警惕眼神,面色凝重的看著耿美鴿。
其實覺醒者身體某一個部位或某一塊骨骼得到強化是最常見的能力。可這種能力在初級覺醒者中也屬于最實用的實戰能力之一。
耿美鴿的能力是指關節強化,那也就意味著她一定非常容易就能夠完成指關節的能量融合,而且其威力比起普通的指骨融合還要強大很多。
她能夠輕易的將手指插入紅土,那么那根手指要插入人體恐怕也不會太困難。
幸好這個女孩現在明顯是有傷在身,羅煒看著耿美鴿那略顯蒼白的俏臉,他警惕的神色才略微緩和一些。
采礦這種事不僅僅需要與“紅礦”戰斗,也要警惕其他的采礦隊。
畢竟每一支采礦隊每個月要完成的任務量都非常繁重,紅土世界又屬于法外之地,公司對于沒有完成任務量的隊伍擁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利,也因此帶給每一支采礦隊巨大的壓力。
當一支采礦隊判斷沒有足夠的時間采集到達標量的紅礦,那么留給他們的選擇就只有搶奪其他隊伍。
公司在紅土世界奉行社會達爾文主意,弱肉強食,明知道存在這種互相殺戮搶奪資源的行為也從來不會出面管理。
如果不是耿美鴿已經受了傷,作為一個戰斗系的能力覺醒者,羅煒是不得不防備的。
他通常不會接納其他隊伍的人進入自己的小隊,即便接納也會親手將對方打傷,解除戰斗能力。
“哈哈,我們的能力都很普通。”余飛干笑了兩聲打破氣氛,“不知道你們幾位的能力又是什么呢?”
他想盡可能的從對方口中套出足夠的情報。
羅煒的臉又拉下來,瞪了余飛一眼。
“我們的能力與你沒關系,不該問的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