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回到車里，歐陽亮山就嘿嘿嘿地笑。

笑得很賤的樣子。

“小老弟，沒想到你口味挺重的，姐妹花呀！”他說，“對你來講，年紀大是大了一點，但我們廣省人都說，女大三抱金磚，何況還是兩個！”

趙正白了他一眼，“想哪去了，我就覺得這兩姐妹都挺好的。姐姐勤快，妹妹正氣。”

歐陽亮山意味深長地看著趙正，“你有三萬啊？”

“沒！”趙正很爽快地搖頭。

“沒三萬塊你就敢攬？你不知道這幾個小混混是哪的吧？我跟你講，你那個姐夫，絕對是被人下了套了，他們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趙正問：“你認識啊？你認識就幫忙寬限寬限啊！”

“我認識個屁，我躲還來不及呢！”

“那就別廢話了！”趙正一伸手，“拿錢來啊！”

“……”

就這樣，三人在去廣城之前，周佳云順便去太平鎮上的銀行取了四萬塊錢。一起交給了趙正，卓琳把幾個存折都取空了，總共才四萬零幾百。

趙正一邊把錢給卓琳，一邊笑，“姐，其實你應該感到慶幸的。”

卓秋踢了趙正一腳，“你不說風涼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趙正哈哈大笑一聲，躲開，說：“這是莞城太平鎮，你要是在我們濱江，你有錢都取不出來。八萬塊啊，巨款來著。銀行看到你的折子，都得頭疼地不行。”

卓琳梨花帶淚地，“噗”一聲笑了出來。

三個要債的就在門口等，卓秋她姐夫蹲在那一個勁地使勁抽煙。趙正看也沒看他一眼，賭博賭家產的男人，槍斃都不過分。

卓琳把錢給了他們，回頭對趙正說道：“大恩不言謝，這筆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有錢再說吧！”趙正點頭，對卓秋說道：“姐，我還有事，琳姐你多看著點。”

卓秋見趙正眨眼睛，知道他是怕卓琳想不開找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一時間也有些害怕，畢竟兩次被同一個男人出賣地身無分文，一般人可能真的會想不開。

八萬塊……

92年的萬元戶滿地走，尤其在相對開放的廣省。但八萬塊著實不是一個小數目。賣身都賺不到，那四萬塊錢，是卓琳兩夫妻一分錢一分錢賺著省下來的。

歐陽亮山上了車，一個勁地摁喇叭。

這么一耽誤，一上午的時間沒有了。

趙正和卓秋說了幾句話，就告辭離開。上了桑塔納之后，歐陽亮山還心疼地不行，不是三萬的嗎？怎么又變成四萬了？

趙正道：“給人家留點錢吧，不然沒本錢她拿什么還給你啊？”

周佳云就笑，“我看，不管是姐姐還是妹妹，看你的眼神都不單純了。哈哈哈……”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趙正心說別開這樣的玩笑，倒不是因為卓家姐妹年紀大很多，而是因為她們都是有家室的。

“干脆！”歐陽亮山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再給她們一筆錢，讓她們都離婚跟你算了。”

趙正直接被氣笑了，“你有錢燒嗎？你不如多給我一點？我一年要賺十萬塊老婆本，就算把你的煙都賣了，都不夠這個數。”

“阿正啊！”坐在副駕駛上的周佳云扯著自己的衣領子，回頭像趙正拋媚眼：“不如我也跟你走算了……”

去廣城的路上歡樂無比，歐陽亮山斗智斗勇可能都不如趙正。但站在年齡的制高點上，他和周佳云兩個拿他來開涮，盡說些男男女女不可描述的事情，這就讓趙正有些惱火了。

回來這么久了，貌似還沒開過葷吶！

等到了廣城，已經是下午六點了。這個時候別說煙草公司沒人上班，就連天都快要黑了。煙廠在郊區，歐陽亮山等不及，得連夜走，趙正這邊就只好安頓下來。

周佳云電話訂了個酒店，兩人告別了歐陽亮山，打了個車往酒店走。走的時候，歐陽亮山還半開玩笑地跟趙正說，周佳云是他的女人，沒事別碰。趙正當時就看了周佳云一眼，得了吧，老兄！我想碰的女人，不是長得漂亮就行的。

關鍵看氣質！

周佳云站在一旁笑得跟百靈鳥似的，進了酒店還在拿這個事逗趙正。

“呀，我好像就訂了一個房間！”

趙正斜著眼睛看她，“你睡地板，我睡床！”

周佳云委屈地很：“就不能一起睡床嗎？”

趙正站在柜臺前，當著前臺的面，厚顏無恥地說：“可以啊，準備好十二個套！”

……

趙正從回到92年之后，第一次睡席夢思床墊，躺在軟綿綿的被褥上，吹著空調，一時間讓他有些恍惚，以為回到了2019年。直到跑去沖涼的時候，從身上搓下來了一層泥來，他才猛然驚覺，這特么還是在90年代。

這段時間把他累得夠嗆，主要是坐火車。就算睡在夢里，都感覺自己還在“哐當哐當”地響，每次都快睡死的時候，就聽見“嗚嗚嗚”的蒸汽機機車在鳴笛，趙正以為自己神經衰弱，好幾次醒過來又接著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再一次被火車鳴笛的聲音吵醒，掀開窗簾一看，好嘛，外面就是火車站。幾百個車皮正在編組，一列一列的車輛被牽引而出，噴著煙冒著火往北開去。

趙正洗漱完畢，剛好周佳云跑來敲門，“歐陽那有消息了。”

趙正心說這么快，一看表，居然已經九點半了。

“怎么說？”

“煙廠下午會發傳真，我們上午就可以去談。”周佳云倚在門框上，直勾勾地看趙正光著的背。

趙正意識到有一雙火辣的目光盯著自己，轉身道：“沒事就去買早餐啊，看我能看飽啊？”

“能啊！”周佳云吃吃地笑，“昨天我都給你留門了，你都不給我個面子。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趙正笑笑，穿上了新買的短袖，“巧了，我也給你留了。”

“騙人！”周佳云撅著嘴，“留著門怎么我剛才推不開？”

趙正看著她，然后指了指身后的窗戶，“我留的是窗戶啊，靚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