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爺爺又從他床底下拿出一個柜子來，從上面厚厚灰塵就可以看出來，這個柜子想必已經塵封已久了。

爺爺像是擦拭寶貝一樣，慢慢拭去上面的灰塵，一臉鄭重的打開，里面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用油布包著。

“這些都是我當年修墳專用的工具，今晚你就要用它們來修村頭那座墳了。”爺爺說道。

爺爺打開油布，里面的東西如當年般嶄新，想必爺爺這些年來沒少拿出來擦拭。

爺爺一一給我講解這些東西的用途以及使用方式，我全都記在了心里。

等爺爺講完，夜也已經深了。

看看墻上的掛鐘，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入了子時了，該干活兒了。”爺爺小心收好工具，讓我拿著白天準備的那些東西，帶著我出了門。

修墳匠一般都是夜里工作的，因為死者屬陰，修墳多半是會破開墳墓的，若是白天貿然開墳，那里中進了陽光，對死者不敬是一說，另一說則是陽光的照射容易損壞尸身。

而晝伏夜出久而久之也成了修墳匠的鐵律了。

子時的村子寂靜悠揚，時不時傳來一陣狗叫聲，天上的月亮不知怎么的，也隱沒在了云層后，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大概。

在農村，這叫毛月亮，明明感覺有月光，但是東西卻怎么也看不清。

一陣冷風刮來，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深秋的寒風雖不及冬天凜冽，但已有幾分寒意了，我不由得扯了扯衣領，這樣能讓自己暖和一些。

就這樣，我們爺倆踩著夜色，一前一后的出了門。

不多時就到了村頭那孤墳處，爺爺打著手電，圍著這孤墳轉了幾圈兒，基本明白了個大概。

“這墳的墓室已經損毀的七七八八了，我估摸著墓室里應該有不少的水，等會你聽我的吩咐，準備挖開墓室來看。”

說完，爺爺也不顧我，轉身拿出準備好的香表，點上蠟燭，在墳前燒了起來。

爺爺的臉龐在火光的襯托下忽明忽暗，我盯著爺爺的臉色，卻忽然發現有一絲不對勁。

繼而我轉頭看向燃燒的香表，卻驚訝的發現，這燃燒香表的火焰，竟是妖異的紅色。

如殷紅的鮮血一般，正跳躍著。

回頭再看爺爺，發現他的臉色此時也陰沉了下來，顯然也發現了這火焰的怪異。

“這是咋個情況，爺爺？”我經事不多，從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出了事只能詢問爺爺。

“這墳有古怪，修完趕快走，別節外生枝。”爺爺說道。

等香表燒完，我就拿著家伙開始挖土了，這墳本就比別的墳大上不少，大半個墳塌了下去，我挖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挖了三分之一都不到，而整個人早已氣喘如牛了。

看來這修墳還是個體力活兒。

休息了一會兒，爺爺又催促我趕緊開挖，天亮之前一定要修完，不然天亮了這墳就不能再碰了。

沒辦法，我只好拿起東西，繼續開始挖，挖著挖著，忽然感覺手中的鐵楸變得沉重了起來，像是挖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一樣。

“土好硬。”我對旁邊的爺爺說道。

爺爺打著手電，讓我把土挖出來。

在昏暗的燈光下，爺爺從土里抓出來一把暗紅色摻雜著硬土塊。

他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又在手里搓了搓。

猶豫了片刻，喃喃道：“這是……”

“這是什么？”

爺爺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這墳堆，說道：“這是石灰防水層。”

我點點頭，有些人家怕墳滲水，便會在墳堆下埋上一層石灰層，既能防止滲水，還能起到驅趕蚊蟲蛇蟻的作用，可謂是一舉兩得。

“不過……”爺爺話又說了一半。

“到底咋了嘛？”

爺爺老是說一半，我頓時急了，追問道。

“這石灰里摻雜了朱砂，你知道朱砂是做什么用的嗎？”爺爺看著我認真問道。

我搖搖頭，還從沒聽說過在石灰里摻雜朱砂的呢。

爺爺則是語重心長的說朱砂本就有辟邪的功效，如果這種墓室隔水石灰里摻上了這種東西，具體是做什么用的，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爺爺的意思是這座墳墓有古怪。

“那我們要咋辦？”我看著爺爺，第一次修墳就遇到了這種情況，眼下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爺爺猶豫了一下，說道：“方才我們燒紙的時候你也看到了，紅色鬼火加上這血點石灰，這里面葬著的我估計是個狠辣的主兒，咱們就這么隨便破開它的墳墓，一個運氣不好，可能咱倆都要交代在這里了。”

聽了爺爺的話，我暗暗心驚，這看似尋常的東西背后，竟然有這么可怕的東西么？

“那我們是要……”雖然這是第一次修墳，我有些不甘，但爺爺都這么說了，我也無可奈何。

“墓室就不要開了，直接把坑填上，旁人問起來，就說一切正常修的，今晚的事不能告訴別人。”

尋常修墳，這種的塌陷，一般都是破開墳墓，把墓室內該弄的弄好以后，再填上墳堆的土，而爺爺這么做，顯然是把最重要的一步給省掉了，直接把墳堆塌陷的地方給填上……

爺爺說完這話，也拿起了旁邊的鐵楸，竟是跟著我一起填了起來。

我不敢耽擱，跟著爺爺一起填了起來。

月色朦朧下，周圍死一樣的寂靜，只有我們爺孫倆喘著粗氣和填土的聲音，這填土可不是一個體力活兒，填了不過幾分鐘，我雖然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依舊止不住的汗如雨下。

“沙沙沙……”一陣怪異的聲音忽然傳來，我們爺孫倆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我看著爺爺，爺爺的臉龐在地上的手電燈光襯托下，只能看到一個大概輪廓，他也在看我。

“沙沙沙……”剛才那怪異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我倆聽的真切，這聲音就是像是用指甲摩擦木頭發出是聲音一樣，聲音雖然細微，但入耳讓人極其的不舒服，更多的則是恐怖。

而這聲音，很明顯是從墳堆里傳來的。

爺爺繼續開始填土，加快了動作。

“快填，這東西可能要出來了！”

聽了這話，我也跟著沒命的往里填，一炷香之后，塌陷的墳堆才算被我們給徹底填上，整個墳堆看上去完整如初，和就和沖塌之前看著一模一樣。

而那陣摩擦指甲的聲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散去了。

爺爺不放心，又拿朱砂在墳堆上灑了一些，這才讓我收拾東西離開。

回到家以后，爺爺抹了一把臉，鄭重對我說道：“這墳里有東西，誰開誰就要倒大霉，你千萬不能動！”

這是我才意識到，爺爺的貼身襯衣已經被汗水打濕了，是驚的還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