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

郭弘僵住了。

眼前的馬援，除了依舊帶著，上次隨行的馬三，身后還有兩乘馬車……

最先從馬車下來的，是個腹部微微隆起的中年婦人。而后是一個，與晴兒般大小的女子。女子手中，還牽著一個胖乎乎的小正太。

算上隨行車夫。

一行七人。

就快湊夠兩桌麻將了……

明擺著。

馬援這次，是拖家?guī)Э冢儽炯訁柕兀瑏聿涑圆浜鹊墓?jié)奏啊。

郭弘不由得，有些腿發(fā)軟……

“哈哈哈哈……賢侄啊，叨擾、叨擾了！”

馬援喜眉笑眼。

踏著四平八穩(wěn)的步伐，撲面而來。

“將軍快快里邊請，恕未遠(yuǎn)迎……小侄失禮了。”

不好惹啊。

這位國丈爺。

可是胯下騎馬，手提鋼刀的狠人。

郭弘哪敢絲毫怠慢……

落座。

煮茶。

奉茶。

一套標(biāo)準(zhǔn)的，迎賓流程。

熱茶下肚以后。

馬援扯開嗓門，就開始大聲寒暄。

“賢侄啊，我可是為了趕你的午飯，一路都不曾停啊……”

“……”

郭弘那個無語啊。

當(dāng)兵的。

都是這么耿直的么？

雖說歌中有云，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但也不至于，簡單到這個程度吧。

一點鋪墊都不要，直接就是開口蹭吃？

不過。

郭弘又能說什么呢。

只好吩咐廚房，現(xiàn)為馬援一行，準(zhǔn)備兩桌飯菜。

就在等飯閑聊之際。

郭弘也終于弄清楚，那個小腹隆起的婦人，正是馬援的妻子藺夫人。而與晴兒般大小的女子，則是他的長女馬姝。至于那個小正太，正是幼子馬客卿。

至于藺夫人肚子里的，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應(yīng)該就是歷史上，漢明帝劉莊的媳婦兒，大名鼎鼎的馬皇后了。

一行人中，最搶眼的，自然還是馬姝。

眼前的馬姝，巾幗不讓須眉。

一身男兒勁裝，冷若冰霜、英姿颯爽的氣質(zhì)，讓人過目難忘。

這個在史書上，鮮被提及的女子，居然還有這般特立獨行的一面。

這讓郭弘好生意外。

而最讓他意外的，還是她背后的小胖子——馬客卿。

歷史上的馬援，對這個小兒子，可以說是萬般寵愛。而這小胖子，也是乖巧懂事、聰慧過人，更是少年成名……

只可惜。

史書也寫的明白。

十年以后，他就會夭亡。

如今的馬客卿，目測不過四歲模樣。

再過十年，也不過自己這般大小。

郭弘唏噓不已……

在這個時代，古人們的壽命，想想也是醉了。

三十歲后死亡，基本可以算作是壽終正寢。

而能活過五十歲的，那無疑已是老壽星了。

至于像馬援這種，不但活過了五十歲，還依然寶刀不老，繼續(xù)為家族開枝散葉的，那簡直就是人間奇葩。

而眼下。

寶刀未老的奇葩，正被自己的小正太，折磨的生無可戀。

“父親，你的胡子又白了一根，我來幫你拔掉。”

說著，馬客卿伸出小手，照著馬援下巴，就是一通亂薅……

“卿兒不可胡鬧，快跟姐姐們出去玩。”

藺夫人說罷。

就見馬姝牽著小胖子，和郭茯苓幾個，一同走開了。

屋內(nèi)只剩郭弘和馬援夫婦。

“賢侄，你可真不簡單吶。”馬援突然開口道：“上次來的時候，你可沒有這些新奇玩意兒……”

說罷。

也不等郭弘招呼。

自己就走到搖搖椅上，半躺著搖了起來。

“都是些小玩意兒，不足掛齒。”

“喲。這是？”

桌子上。

一個奇怪物件，引起了馬援注意。

正是郭弘前幾天，自己親手設(shè)計，趕制而出的嗩吶。

因為這幾天，一直忙于油坊之事，倒是一直放在這里，沒時間來過問……

“這是一種樂器，名叫嗩吶，也叫喇叭。”

“我倒是從未見過，如此形狀的樂器……能發(fā)聲？”馬援有些好奇。

“當(dāng)然可以……”

好在郭弘，精通笛子。

所謂觸類旁通，一般常見吹奏樂器，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就見他拿起嗩吶，先是隨意吹了幾個音節(jié)，試了試嗩吶效果。然后，就把上次教給馬援的軍歌，索性用嗩吶吹奏了一遍。

“哈哈哈……賢侄啊，我聽出來了！這不就是上回你教的歌嗎！”

馬援顯然也已聽出，這熟悉的旋律。

“正是。”

“沒想到啊，這喇叭的聲音，如此洪亮。不知能不能在軍中……”

郭弘一聽這話。

剎時間，就動起了歪腦筋……

要說這馬援。

加上這次，也蹭了自己兩次飯。

就算輪也該輪到，自己敲敲他的竹杠了。

“馬將軍還真是識貨！怕是沒有比這喇叭，更適合在軍中使用的樂器了……”

郭弘頓時來了精神。

當(dāng)下。

就把前世影視劇里，嗩吶在軍中的用途，逐一搜羅了出來。

什么起床號、集合號、沖鋒號，還有什么軍樂……

一大堆新名詞。

聽得馬援，是一愣一愣的。

“哎呀，還真是！有了這樂器，以后軍營里，再不需要人來發(fā)號施令……”馬援拍著腦門，如夢初醒。

“這些用途，只是小兒科。嗩吶還有，更高大上的用途。”

小兒科？

高大上？

馬援一愣，“賢侄快說，還有何用途？”

“將軍試想一下，如遇兩軍對壘……我方發(fā)起攻擊訊號，以往是怎樣做的？”

“這個嘛，自然是……將士們沖吶，殺過去搶了他們的女……”

馬援偷偷看了看，安靜地坐于一旁的藺夫人，欲言又止……

我懂的。

郭弘心領(lǐng)神會。

給馬援遞去一個，表示理解的眼色。

兩軍對壘，怕是再沒有比女人，更能激發(fā)將士斗志的東西了。

雖然郭弘沒能，親歷過戰(zhàn)場。

但影視劇，他看過啊……

“那么問題來了”郭弘繼續(xù)說到。

“既然都是大聲地發(fā)出號令，那敵方不也聽到了嗎……敵軍知道我們要發(fā)起攻擊，是不是就有時間，提前做好應(yīng)對之策呢？”

“打仗嘛，你來我往，不都這樣？”

“將軍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用嗩吶，以不同的聲音，分別代表攻擊、包抄、迂回、撤退這類口令……敵方是不是就摸不著邊際，短時之間無法判斷我軍意圖，從而為我軍贏得寶貴的先機？”

“還別說，好像真是，這么個道理啊……”

馬援一邊抓著腦袋，一邊仔細(xì)回味著，郭弘之前的話。

“哈哈哈……夫人，我說這小子有點名堂吧，你看看是不是……”

馬援因為興奮，一時口快。

話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有些失言，頓時有些尷尬。

“真是沒想到，綿蠻候深居簡出，兒子卻是這般才智過人……”藺夫人趁機發(fā)聲，化解眼前的尷尬。

“藺夫人謬贊了。”

恰在這時。

晴兒端來一大盤鹵味。

之前一直和馬援交談，郭弘倒是覺得，有些冷落了一旁的藺夫人。

何況對方身懷六甲，也正是需要補充營養(yǎng)的時候。

郭弘于是，提前吩咐了廚房，準(zhǔn)備些鹵肉小吃。

美味當(dāng)前、香味撲鼻。

屋外的，馬姝和馬客卿姐弟，哪還有玩的心思。

第一時間就沖進屋內(nèi)……

“賢侄啊，我有個不情之請。”馬援又說話了。

不情之請？

郭弘偷偷笑了笑。

前一次，馬援來時的兩個不情之請，讓郭弘心里直發(fā)毛。

不過這一次。

郭弘知道。

八成怕是魚兒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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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馬姝。目前史料可考的，馬援四個女兒分別是馬姜、馬氏2、馬氏3和馬皇后（用2、3標(biāo)識，是因為這兩姐妹，沒有名字留下）。但部分資料顯示，馬援還有一個長女，名字不可考。本文中的馬姝，就是杜撰的這個長女，望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