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韓生恍然間，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眼前那勺鋪著可可粉的黑色巧克力，像是一塊暈染開來的顏料，帶著些刺鼻的氣息。

不止刺鼻，還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懂為什么林果要對自己分享她的食物，為什么她遲到某一種食物會表現出很欣喜的表情。

更確切地說，她為什么會感到快樂？

只是吃一頓很普通的午餐而已，有必要快樂嗎？

他從小都是一個人吃飯，連年夜飯也是一個人，所以很少有人會和他分享食物。

即便有人分享，比如說他的媽媽和繼父，但是他從不會接受。

齊韓生回過神，腦袋里只剩下一個想法。

他脫口而出，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你不應該這樣?！?

他沒有說得很明確，但其中的意思卻很明確。

“這樣”指的無非就是林果遞食物給他。

林果臉色一僵，半站起來的姿勢直接凝固住，像一塊雕塑一般。

而且，這塊雕塑并不精致，只是半成品，顏色也沒有上，所以顯得很是突兀，不值錢。

她一頓一頓地抽回手，語氣中透著徹底的尷尬，訕訕地說，“額，我，我不是故意的。”

齊韓生抽回放在桌面上的手，交疊地放在自己的腿上，表情變得越發淡漠抽離。

他將視線從林果身上收回來，仿佛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氛圍的尷尬，再一次將視線落在窗外那棵杏子樹。

短暫地掃了一眼，總覺得杏子樹有一些不同，但沒有深究，回過頭，回應林果，“沒事?！?

他的表情很冷淡，讓人看不出喜怒。

氛圍尷尬到極致。

甜品屋播放的輕音樂，都顯得格外沉重。

林果再一次縮回了腦袋，只敢盯著自己那份草莓慕斯，脖子僵硬到不能再僵硬，一動不動地縮著。

蔥白的手指緊緊地握住精致的銀色小勺子，小勺子一小寸一小寸地扣著草莓慕斯，但一口也沒有送進嘴里。

她低著頭，緊緊地咬著下唇，內心掙扎得厲害。

要不要繼續說話？

他是不是生氣了？

為什么他說“沒事”的時候，就像是在說“滾蛋”一樣恐怖？

她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分享自己覺得好吃的食物而已。

以前和萌萌一起出來吃美食的時候，她們也是這樣分享，所以剛剛就突然肆無忌憚了，忘記了坐在對面的不是萌萌，而是讓人捉摸不透的齊韓生。

他會不會因為這樣討厭自己??？

雖然，他們也不算熟，但是她也并不想讓關系變成有一方單方面討厭另一方。

還是再道個歉吧？

要不然，他不教我數學題了怎么辦？

而且……

答應華子惠的事情，還有做到呢！

林果重新唯唯諾諾地抬起頭，“那個.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把你當成了萌萌，所以才..”

齊韓生抬起頭，原本想說，“不需要說對不起”，但是聽到林果提起了丹萌萌，話到嘴邊變成了，“丹萌萌喜歡吃甜品？”

林果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嗯?！?

“你們，平時都會這樣嗎？”，他頓了一下。

這樣？是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