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愧疚和遺憾的原身，在心靈的殿堂看到了羅素，那另一個自己。

“也許是時候了。”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夠擺脫死境，那就是將軀體的控制權全部交給羅素，讓他換取厄運的力量。

“只是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說。”

“沒有時間了嗎？”

諾蘭的劍高高揚起，落下的一刻就是他尸首分離的那一刻。

“只能期望他……”

“不，我們還有時間。”

心聲中羅素的聲音終于傳來，他的聲音從未這樣冷靜。

“變速齒輪！”

諾蘭的劍定格在那里。

這一次變速齒輪帶來的不只是三十秒時間，而是整整五分鐘。

在五分鐘過后，這能力會因為到達極限而消失。

不過這已經夠了。

“現在就有足夠的時間說出來了。”

原身停頓片刻。

“你冷眼旁觀的這兩天想必將那些都看在眼里，我正在做的這件事情就是我消散之前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如今就只能托付給你了。”

“我出生在天之江河的另一邊，因家父辦事不利，致使整個家族煙消云散。我也因此跟著家人逃到了江城。。”

“罪不可赦，何必累及家人？

“奈何今日天子已非昔日，今日之儒亦昔日矣。”

“君之視君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到今日只剩下君君臣臣。”

“往事不可追，我所希望的不過是在這片異國找到昔日的影子。那些在典籍之中影影綽綽的存在。”

“我想要做的不過如此。”

“我所期望的不過如此。”

“只是我到這里才發現，我來晚了。”

“罷了。罷了。做完未竟之事，就已經夠了。”

原身所說所述絕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東西，這些真的就已經夠了嗎？羅素疑惑地問道：“難道你非得消散不可？”

“在這具身體誕生你這個意思的時候我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在那一刻就注定你為主我為副，即便這軀體生長至今都是我來控制，但是在我喪失控制權的一刻，我就已經‘死了’。”

“這看似是厄運之主所害，實質上若不是他我豈會活到今天。福兮禍兮，他祝我完成此愿，我也該付出代價。”

“更何況，我并不是完全消散。”

對于原身的話，羅素摸不到頭腦，他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將軀體交給你的過程便是你我融合的過程，這個過程依舊是你為主我為輔，但是你將得到我的記憶。”

這話讓羅素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我和你融合的話，我還是我嗎？”

原身沒有回答他問題，他反問道：“你知道為什么在對于這個軀體有著有著這么強的控制力嗎？”

羅素自然是不明白。

原身繼續說著。

“因為你便是我啊！”

原身的話讓羅素浮想聯翩，疑惑從四面八方而來。

“難道我在現實中的記憶……”

原身道：“非也。”

“我的意思你還是沒有了解。如果不是厄運之主，我恐怕也不會了解這么多。”

“你便聽我慢慢道來。”

“你對于這個世界原本是不存在的，在你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這一刻就是以我的軀體而重生的。雖是重生亦可為新生，你可算是我軀體里新生的魂魄。”

“在這個世界，你亦是以我身份存在。不只是名字的關系，雖然你帶著另一個世界的記憶，但出現這里可謂是以一個嶄新的生命出現。”

“而我，便是古舊的腐朽的靈魂。從你誕生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了消亡。”

羅素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一同在這個軀體存在的時日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你們的話說你我的狀態便像兩個人格。你掌控軀體的一刻就是意識達到統一的一刻。”

“這也是我不抗拒消亡的原因，因為你會幫我完成我未做完的事情，即便我作為過去的那個羅素死去，也會有你這個現在的羅素作為一個嶄新的未來的羅素重生。”

“我之所以不想這么快與你融合，不過是因為不想讓你承擔我所要的責任。”

羅素道：“我還是不明白……但是我知道現在如果不完成系統的任務，不和你融合的話我就無法活下去。”

“因此……你愿意交出自己的全部控制權嗎？”

“吾愿意。”

兩個人，兩段人生，一個名字。

各行其道，互不關聯，今日終于并與一線。

喜？怒？哀？樂？

都不是。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彌漫在羅素心里。

屬于原身的一切都已經歸屬于他，但這又何異于自己歸屬于原身。

意識回歸身體的那一刻身體的痛感讓他的注意力放在現實之上。

‘變速齒輪’崩解之刻，諾蘭的劍回歸正常速度。

此時羅素沒有時間查看系統給予的信息。

一手拿起滿是豁口的黑白長劍，一手拿起掉在地上的石劍。

融合原身所有記憶的他，劍技已今非昔比。

因為完成任務的獎勵，他的軀體甚至短時間超過原身巔峰，到達頂尖白銀騎士的境界。

雖只是倉促之間，黑白劍驚鴻一閃，與諾蘭手中的劍撞擊在一起。

兩劍碰撞，聲傳四方。

諾蘭沒有防備，后退幾步穩住身形。

羅素左手支撐石劍撐了起來，諾蘭臉色陰沉，手中長劍白光聚集。

羅素不顧自身傷勢拔出石劍，一件黑白劍打散諾蘭斗氣聚集，一劍石劍擊向諾蘭手腕。

雖只是石劍，鋒利不足，聚集斗氣之下，也有相當威力。

諾蘭手腕回縮，痛感使其握不緊劍。

黑白劍再攻，打散諾蘭長劍上的淡淡白光，石劍撞到盔甲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諾蘭退，羅素進。

諾蘭斗氣聚集帶著手套的左手抓住石劍，白光在手腕驅除痛感，斗氣在長劍尖上一點。

黑白劍搶攻諾蘭左手，諾蘭長劍在左臂下伸出刺擊劍身。

凝聚諾蘭全部斗氣的長劍與黑白劍碰撞，黑白劍不堪重擊頂上一截折斷、落下。

羅素左手棄劍，一瞬之間聚集身體內全部斗氣。

他的目標剛剛刺斷黑白劍的長劍。

左手用力抓住長劍，血肉之軀即便是有斗氣覆蓋也被不免被長劍所傷。

更何況在此刻手掌已然成了斗氣征伐的戰場。

他的左手鮮血淋漓。

這一刻已是天賜良機，羅素黑白劍直刺諾蘭掀開面甲的臉。

諾蘭慌亂之中放棄長劍要用手去擋黑白劍。

羅素下蹲，進攻的黑白劍卻是一個幌子，他撿起石劍再次聚集所有斗氣，刺到諾蘭的下腿。

有著斗氣附著，甲胄如豆腐一般被切開。

諾蘭吃痛身形歪斜。

羅素若猛虎撲起，斷成兩截的黑白長劍自下直刺諾蘭的眼部。

最脆弱的部位沒有防守，緊隨其后的斗氣摧毀了他最后的生機。

羅素的手拂過身體受傷的部位，忍著痛感撿起長劍。看了眼周圍虎視眈眈卻不敢靠近的機密處劍手。站直身體來將視野投到城外，手持長劍，頭也不回。

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