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張著嘴呆了幾秒，顧時卿才反應過來學姐醉倒了。是經受不住初嘗酒精的刺激嗎，可啤酒里的酒精含量也太低了吧，或者，學姐就是“一杯倒”的體質。嚴格來說是喝了兩杯。可說到底那一杯的量具體是多少誰也不知道......

為什么會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因為顧時卿不知所措。

他搖了搖學姐的肩膀，“裴學姐，醒一醒。”

裴學姐沒醒，趴在桌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好在學姐吃飯的習慣很好，桌面沒有湯水和食物殘渣，否則定將她那干凈的毛衣弄臟不可。

早知不該跟她講喝酒的感覺，也不該自己今天要啤酒喝的，不然就不會陷入這難以處理的局面了。

顧時卿再度嘗試喚醒學姐，后者依然沒有反應，簡直像喝斷片了一樣。背著她送她回家嗎？看到自己閨女醉得不省人事，被陌生男人送回來，她的父母會怎么想？況且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去開房？兩個人都未成年，店主看到他們這情況，不報警就算好的了......

那怎么辦，總不能任由學姐這樣趴著直到睡醒吧？那樣會感冒的。

思來想去，顧時卿終于想到一個不錯的去處。與店家結賬后，在服務員的幫助下，背起學姐，大衣解下來披在學姐身后，將兩人都裹住，然后離開火鍋店，到附近街上搭車前往目的地。

——

裴洙玹做了個夢，開頭和往常一樣是灰白色，天空、花鳥、樹木，都是灰白色，在這灰白色里突然沖出幾個人影，他們也是灰白色的，有帶著邪惡笑容的臉孔，張牙舞爪朝她撲來。當她就要身陷危難的時候，一個戴著與他們面孔相似的面具的人影沖出來擋在了她的面前，他是特別的，有血有肉，是彩色的。

三個惡鬼被趕跑了，但灰白色的世界仍在持續，她就快要忍受不住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可是，她身邊一直站著那個彩色的人，他在努力著，他說他會幫她找回失去的色彩。她不是很相信，但別無他法，勉勉強強堅持著，直到有一天，天空、花鳥、樹木，真的有了色彩，天空是藍色的，花鳥是彩色的，樹木是綠色的。

她感覺身子好暖和，像是來到了天堂一樣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很溫暖，無論她怎么翻滾。

可當她再一次翻滾，額頭卻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那是天堂的邊界，原來天堂的空間這么狹小么？

裴洙玹睜開了眼睛，忽略掉額頭輕微的疼痛，坐起身略作打量。她現在在一個四周是棕色香杉木板組成的小房間里，腳下和頭上也是木板，她坐的，之前躺的地方是同樣的木板。

感受著房間里持續傳來的熱氣，裴洙玹恍然明白自己是在一間桑拿房里。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人，是顧時卿，他正坐在木板上靠著墻壁休息。眼睛閉著，估計是睡著了。

裴洙玹回想自己睡著之前發生的事，和顧時卿吃火鍋，喝了兩杯啤酒，然后......自己沒有說什么不得體的話，做有失分寸的事吧？

檢查下身子后，得到了讓自己安心的答案，裴洙玹叫醒顧時卿道：“你怎么會想到把我帶到這里來的？”

顧時卿本就沒有睡熟，在裴洙玹醒來后就已經注意到她的動靜，只是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索性裝睡到現在。

聽到裴洙玹的問話，顧時卿打了個呵欠道：“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也不能帶你去開房，只能帶你到這里來咯。”

裴洙玹露出笑容，“你想得還挺周到，這里挺暖和的。”

“我是找的溫度相對較低的房間，不然能直接給你熱醒。”

“嗯～不過話說回來，先是請我吃火鍋，后是請我蒸桑拿，莫非你是個隱藏的富二代？”

“我家里是比較寬裕，不過不算富二代。我倒是有成為富一代的潛力。”

“原來你是個自戀到這種程度的人嗎？”

“才不是！你知道我現在已經是簽約歌手了嗎？”

“不知道。誰有閑心去關心你啊。”

“話不要說得這么直白嘛，你知道我以前喜歡過你，這樣說會讓我傷心的。”

裴洙玹聽到這話先是一笑，不過轉瞬神色卻有些黯然。

“也就是說，那都是你自己當歌手掙的錢？”

“是的，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就是設5元一首，下載的人依然很多。”

“看來你很貪財啊。”

“你這樣說我也沒辦法。但是我是為了給女團計劃籌備資金，那個計劃要花很多錢的。我是說，相對我們這樣的學生而言。”

雖然合約是作為監護人的父母簽的，但顧時卿寫歌賺取的收益，他們一分也不動、不管，甚至一如往常給他固定的零花錢。這點顧時卿是沒想到的。不過倒是方便了他施行計劃。

“女團計劃？就是你在學校成立的那個什么新音樂研究社？只招能歌善舞的漂亮女生？”

“是可以這么說，不過里面有一個社員叫端木皇子，是我的男性朋友。”

“你這樣刻意解釋不就是自己心虛？”

“唔……好像是的。不過其實別人說什么我都不會在意的啦。只是怕未來社員聽了不好意思來參加。”

裴洙玹突然道：“那你覺得我怎么樣？我算不算是能歌善舞的漂亮女生？”

“如果學姐都算不上的話，那就沒人算得上了……等等，你的意思是……？”

“那么多人擠破頭也要往里鉆，我又不是看不到它的魅力所在。”

“這個決定，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影響深遠喔。”

“沒關系，我喜歡這種新鮮的事。”

——

和裴洙玹分開后，顧時卿搭車前往華悅娛樂。這些日子，王博韜都要把他電話給轟爛了。先前與汪覺三人的賭約，早在一周之前就分了勝負。顧時卿的三首歌霸占原創網絡音樂排行榜前三，還是在每首設定收費五元的情況下。而汪覺幾人，為了播放量都是免費下載，卻還不如。這一來二去，其間差距之大，不言自明。

當顧時卿趕到華悅娛樂的時候，在這初雪飄落的日子，大門前竟站著幾個包裹嚴實，卻依然冷得跺腳的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