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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巧克力風波

  • 愛的兩端
  • 西南西
  • 6717字
  • 2019-06-04 15:31:32

趙不凡微微皺了皺眉頭,小聲提醒趙爸趙媽:“爸,媽,紅酒不是白酒,不要喝那么急。”

趙爸趙媽好像沒聽清,問:“啥?”

徐夏熙用手肘碰了碰趙不凡,對趙爸趙媽說:“爸,媽,不凡叫您們吃菜,吃菜。”

徐媽和徐翰錦同時端起酒杯輕輕搖晃,目光專注地盯著杯里暗紅色的液體,搖晃一小會兒后,輕啜一小口,在嘴里含了一小會兒,然后咽下,動作雖然優雅卻略顯做作。徐媽和徐翰錦本來是出于一片好心,想用這種看似自然的舉動告訴趙爸趙媽紅酒的正確喝法;無奈趙爸趙媽根本就沒看他倆,各自挾了一塊烤鵝和烤乳豬埋頭吃了起來。

徐爸只好又給趙爸趙媽倒上三分之一杯,嘴里說著“吃菜、吃菜,別客氣”的客氣話。

不管是什么吃法也不管是什么喝法,飯菜酒肉最后都將歸于人肚,吃飽喝足,午飯時間也就結束了。

徐爸陪著趙爸趙媽干了幾杯紅酒,感覺有些頭昏,跟趙爸趙媽打了聲招呼便上樓午休去了。

徐翰錦照例是吃了飯就鉆進自己的房間,不到飯點幾乎是看不到人影的。

徐夏熙和趙不凡主動承擔起飯后洗洗刷刷的工作來。

這樣一來,就只有徐媽和趙爸趙媽沒事可做了。

徐媽也有午休的習慣,可又不好扔下頭次來家的趙爸趙媽不管,只好陪著在客廳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閑話。等趙不凡和徐夏熙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徐媽的眼皮沉重得都快抬不起來了,看見趙不凡和徐夏熙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不凡,小熙,我可能酒喝多了,得上樓休息一會。”然后歉意地對趙爸趙媽說,“趙大哥,李大姐,不好意思,失陪了!你們如果困的話,就讓小熙帶你們去午睡一會兒。”

趙爸微笑著點點頭。趙媽說:“我們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你去睡吧。我們就在這坐會。”

徐媽起身上樓。

趙不凡和徐夏熙坐下。徐夏熙問趙爸趙媽:“爸,媽,你們要不要看會兒電視?”

趙爸:“不看,吵著你爸媽休息不好。”

徐夏熙:“那你們吃水果。”

趙媽:“飽了,吃不下。”

徐夏熙:“你們喝水不?”

趙媽:“不渴,不喝。”

不看不吃不喝,徐夏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低頭開始玩手機。

趙不凡拿出手機,在手機上打出一行字給徐夏熙看。徐夏熙拿過手機,趙不凡打出的字是——都是一家人,你搞得那么客氣干什么?隨便呆著就行了。

一家人,徐夏熙怔怔地盯著這幾個字。是啊,她是趙不凡的老婆,趙爸趙媽是趙不凡的爸媽,不也就是她的爸媽嗎?為什么她對他們沒有對自己爸媽的隨性和親近?可是,她做不到啊!她唯一能做到的或許就是客氣,當然還可以有物質上的孝順。

徐夏熙在那一行字的下面打出“你在怪我”幾個字,然后將手機遞還趙不凡。

趙不凡看后刪掉手機上的字,將手機揣進褲兜,攬著徐夏熙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低聲說:“我沒怪你。我是怕你累著。——你去休息吧,我在這陪我爸媽就行了。”

趙爸趙媽將趙不凡和徐夏熙的舉動盡收眼底,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免不了失落。旁邊坐著的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兒媳婦,可是此時此刻因為在他們不熟悉的親家家里,他們仿佛成了兒子和兒媳婦客氣對待的客人。客人!趙爸趙媽的心里升起危機感;即將失去兒子的危機感!有錢人家的女婿不好當,有錢人家的親家更不好當!趙爸趙媽突然很后悔當初同意兒子跟徐夏熙交往,可是不同意有用嗎?現在是自由戀愛的時代,父母的意見也只能保留罷了。

“不凡,小熙,我和你媽出去走走。”趙爸站起來,指指門外。

趙不凡遲疑地:“爸,你們對這里不熟悉,走丟了怎么辦?”

徐夏熙附和道:“是啊!爸,媽,你們要不去我的房間休息吧?”

趙爸:“沒事,就在附近走走,正好消化消化。”

趙媽也站了起來:“實在找不著回來,我給你們打電話。”

趙不凡:“那行。你們別走遠了,找不到就打電話我去接你們。”

“行。”趙爸趙媽往門口走去。

看著趙爸趙媽換好鞋出門后,趙不凡和徐夏熙便上到二樓徐夏熙以前的臥室休息。

“要是早些見到不凡的爸媽,我是不會同意小熙嫁給他的。”徐媽半躺半坐在床上,對同樣半躺半坐在床上的徐爸說。

“你現在說這話有什么用?人家不凡也沒騙我們,一開始就說他家是農村的。再說,你不同意有用嗎?你看小熙對不凡那寶貝樣,恐怕現在我們在小熙的心里都沒有趙不凡重要。算了,小熙喜歡就成。”

“唉,現在婚都結了,也只能這樣了。希望不凡他爸媽是好相處的人,不會刁難我們小熙。”

“說起刁難,我倒想起吃飯前和趙大哥閑聊的話來,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話?”

徐爸想了想,說:“我問他們是坐飛機來的嗎,李大姐說是坐火車來的,然后我就隨口說了一句‘坐火車辛苦吧?我都好些年沒坐過火車了’。誰知趙大哥聽完我的話,突然問我是哪年生人。你說他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回答他的?”徐媽問。

“我就說我是六一年生人啊。”

“然后他說什么?”

“他說他是五一年生人,比我大十歲。這次來廣州是他第一次坐火車,也是李大姐第一次坐火車。”

“沒了?”

“沒了。”

徐媽擰眉沉思。過了大約兩分鐘,徐媽好像有了答案,說:“我想他是在提醒你,你雖然比他小十歲,但你也是過過苦日子的人,沒必要在他面前炫富。”

徐爸看著徐媽,不知該不該信她的話:“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可是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而且也是事實嘛。你說我們現在,去近些的地方開車,去遠些的地方坐飛機,是沒怎么坐過火車嘛,怎么在他面前就成了炫富呢?”

“昌明,虧你在商場摸爬滾打這么些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理。就算是同樣的飯菜不同的人他都能吃出不同的味道,何況是話,這你都不懂?聽你這樣一說,我看趙大哥是一個內心敏感多疑而且自卑的人,這樣的人可不好相處。”

昌明是徐爸的名字。徐爸想了想,覺得徐媽說的很有道理:“都說女人心思細膩,果然沒錯。聽你這么一說,再結合趙爸的言行來看,他好像還真是這樣的一個人。”

趙爸趙媽從別墅區出來后沿著街道往前走有大約四十分鐘,來到了一個超市前。趙媽的臉通紅,一半是酒精所致,一半是炙熱的陽光所致。

“我這熱得慌,咱在超市門前坐會吧。”趙媽說著便在超市前的臺階上坐下了,“你說十月份俺們那旮都打霜了,廣州咋還這么熱呢?!”

“是啊,這熱的。”趙爸沒有坐,望著超市里面,“你是不是酒喝多了?頭暈不?你說你酒量不大,還喝那多!”

“你還別說,真有點頭暈。不會是酒喝多了吧,那酒喝著也沒啥勁道啊!”

“有些酒后勁大。”

“沒事,歇會,涼快涼快就好。”

“那咱進超市逛逛,里面有空調,涼快。”

“也沒啥要買的呀!進里邊干啥?”

“隨便買點啥唄。你咋這么死腦筋呢!”

“那,進去吧。”

趙爸趙媽一進超市,頓時感到神清氣爽。

“喲,這超市比不凡他們小區外邊那超市還大哩!”趙媽感嘆道,“東西也忒多了吧,啥都有。老頭子,你看,這花瓶好看不?這叫啥來著?”

“這叫青花瓷。你小點聲。別搞得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

趙媽瞅著趙爸:“劉姥姥進大觀園不是紅樓夢里面的嗎?你啥意思?”

“沒啥意思。”趙爸拉著趙媽往零食區走,“花瓶咱也用不上,看它干啥!走,看看零食去。你要吃啥,咱買點。給小熙小錦也買點,現在的孩子都稀罕零食。”

貨架上琳瑯滿目的零食,看得趙爸趙媽眼花繚亂,經過仔細挑選,最終選了兩袋餅干、兩袋薯片和兩條巧克力。

“餅干留著咱倆吃,薯片給小錦,巧克力給小熙。”趙爸一手拿餅干巧克力一手拿薯片,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

“不凡沒呢,給不凡買點啥吧?”趙媽的目光在貨架上來回梭巡。

“不凡打小就不喜歡吃零食,再說是自個兒兒子,就不給他買了。”巧克力從趙爸的手上滑落,趙爸彎腰拾起。

“小東西拿手上容易掉。給我吧。”趙媽伸手拿過巧克力,順手裝進褲兜,“這不就不掉了。——咦!那邊還有菜賣,走,去瞅瞅。”

“還瞅呀?”趙爸有點不情愿。

“這里面涼快,再瞅瞅。”

“那就瞅瞅吧,只瞅不買啊。”

“不買。就瞅瞅。”

在蔬菜區逛了一圈后,趙爸趙媽拿著餅干薯片到收銀臺買單。

“一共三十二塊八。請問要袋子嗎?”收銀員是一個年輕的女孩,聲音軟糯,很好聽。

趙爸從褲兜里往外掏錢:“要袋子,不要袋子也不好拿啊。”

收銀員扯下一個塑料袋:“一共三十三塊。”把餅干薯片裝進袋子里。

趙爸:“你剛才不說三十二塊八嗎?咋又三十三塊了呢?”

收銀員:“袋子兩毛。”

趙媽:“袋子咋還收錢呢?”

收銀員耐心地解釋:“這是為了限制塑料袋的使用,減少環境污染……環保。”

趙爸:“我明白了。既然是為了環保事業,俺們必須支持。塑料袋不要了。”

收銀員微笑著說:“好。——三十二塊八。”又把餅干和薯片從塑料袋里拿出來,將袋子放進收銀臺下面的一個塑料筐里。

趙爸遞過去三張十塊和一張五塊的鈔票。

收銀員接過錢,找回趙爸兩塊兩毛。

趙爸拿起餅干,趙媽拿起薯片往超市出口走去。

在經過超市出口時,超市防盜報警器突然“滴滴”地響了,趙爸趙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奇地看了報警器一眼,繼續往外走。在即將走出超市大門時,商場的一個工作人員追了上來,攔住趙爸趙媽,禮貌而強硬地說:“對不起!請兩位隨我到辦公室去一趟。”

趙爸奇怪地盯著工作人員:“去辦公室干啥?”

工作人員:“大爺,大媽,我有事和你們說,在這里說不方便也不好看,還是請你們隨我去一趟辦公室吧。”

趙爸看著越聚越多的人,問工作人員:“你是誰啊?我倆又不認識你,憑啥跟你去辦公室。”

工作人員指指胸前的工作證:“我是超市的保安。”

趙媽聽得云山霧罩的,問保安:“你攔我倆干啥呀?”

保安:“有點事想請你們幫忙。”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在小聲地議論著什么,同時朝趙爸趙媽指指點點。

趙爸雖然聽不清他們議論的具體內容,但已經明顯感覺到是與他和趙媽有關。他上前一步拿起保安胸前掛著的工作證仔細查看,將工作證上的名字記在心里,然后對保安說:“好吧,我倆跟你去辦公室。”

“大爺,大媽,請坐!”到辦公室后,保安請趙爸趙媽在屋子中間的椅子上坐下,椅子的前面是一張普通的辦公桌,辦公桌的另一面有一張同樣的椅子。保安待趙爸趙媽坐下后,在他們的對面坐下,他坐的方向面朝門口。

“小伙子,有啥事你就說吧。”趙媽將手上拿著的薯片放在桌上。

趙爸沉默地打量辦公室。

保安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大爺,大媽,你們的身上是不是還有什么東西沒有買單?”

趙媽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當手觸到巧克力時,驀然醒悟過來:“哦,是忘了!”掏出巧克力遞給保安,不安地說,“那個啥,拿在手上容易掉,我就裝褲兜里了,你看還給忘了。我馬上付錢,多少錢?”

“150塊。”保安是帶著笑容說出價錢的。

正準備掏錢的趙媽被150的天價驚得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趙爸這時候說話了:“小伙子,你是欺負俺們老年人不懂價錢還是咋的?你這是敲詐,知道么?”語氣不重,卻有一股擋不住的威嚴。

保安把巧克力遞給趙爸:“大爺,巧克力七塊五一條,兩條十五塊,如果你們在收銀臺買單只需要付十五塊,但是你們出了超市出口,所以現在你們要付150塊。”

“為啥呀?”趙媽似乎還處于半懵懂的狀態。

“為啥,他這是敲詐,不能給。”趙爸心里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

保安的臉色由晴轉陰,顯然是壓抑了極大的怒火才有的平緩語氣:“大爺,你怎么能血口噴人呢?我是看你和大媽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本想給你們留點面子,你怎么分不清好賴呢?”

趙爸不屑地笑了:“十五塊的東西,你非要一百五十塊,你這不是敲詐是什么?還有,俺們不過是來買點東西,要你留啥面子,怎么就分不清好賴了?”

保安的臉徹底沉了下來:“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告訴你們吧,你們的這種行為屬于偷盜行為,沒報警抓你們就不錯了,還說我敲詐……”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誰偷盜了?偷啥盜啥了?”趙爸蹭地站起身來,手上的巧克力被他狠狠扔在桌上。

保安也蹭地站了起來,瞅著趙爸,想了想,又坐下,不耐煩地說:“偷一罰十,這是超市的規定,我只負責執行。你們如果不交罰款,我就只好報警了。”

趙爸寸步不讓:“俺們沒偷東西,為啥要交罰款?!你報警吧。”

“要不,給不凡打個電話吧?”趙媽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心里發虛。

“打啥打!天遠地遠的,打電話有啥用!不打。”趙爸坐下,口氣不容置辯。趙媽越發沒了主意,在一旁又怕又急。

保安見趙爸沒有絲毫服軟的跡象,正在糾結該不該報警,聽見趙媽說的話,倒給了他啟示。他態度溫和地對趙媽說:“大媽,聽口音你們像是東北那邊的吧?是來這邊旅游啊?”

趙媽實話實說:“俺們是來參加兒子婚禮的,我兒子……哎喲,你掐我干啥?”原來是趙爸在趙媽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趙爸瞪一眼趙媽:“要不要把你家祖上十八代的事都告訴人家?就你話多。”

保安說報警那都是嚇唬趙爸趙媽的,他謹記領導的話——出現顧客順手牽羊的事件不要輕易報警,盡量內部解決,人家警察一天事也挺多的——可是現在怎么辦?講道理,人家不聽,反而倒打一耙說我敲詐;動粗,恐怕還沒碰著人家的手指頭,人家就躺地上碰瓷了;現在放他們走,怎么跟老板娘交代?看來得想辦法讓他們的兒子來,年輕人容易溝通些。想到這里,保安的態度越發溫和:“大爺,大媽,你們可以走了,但是得讓你們的家屬來接。”

趙媽喜出望外,趕緊掏出手機:“好,好,我這就給我兒子打電話,讓他……”

“打啥打,”趙爸一把搶過手機,“兒子的電話號碼你記得么?”

“135……”

趙媽剛念出趙不凡手機號碼的前三位數字,就被趙爸打斷:“你閉嘴!你是榆木腦袋啊!”

趙媽不明白趙爸為啥不讓給兒子打電話,人家明明說了兒子來接就可以走了嘛;可是多年凡事聽趙爸的習慣讓她乖乖地閉了嘴,委屈地低頭不語。

保安也看出來了,話事的是老大爺,于是試著說服趙爸:“大爺,你看,我們這樣耗著也不是個事,你就打個電話通知你兒子來接你們回去吧?”

趙爸將手機揣進褲兜:“小伙子,不是我們不打,是不記得電話號碼。”

保安:“你在電話本里翻翻。”

趙爸:“我沒電話本。”

保安:“我是說電話里的電話本,一般都把號碼存在里面。”

趙爸:“沒有,我們沒存過電話號碼。”

保安:“那你翻翻通話記錄,里面肯定有。”

趙爸:“沒有。”

保安:“你沒給你兒子打過電話?”

趙爸想了想:“打過。”

保安:“打過上面就有你兒子的電話號碼,你找到撥過去就行了。”

趙爸拿出手機,迅速按下關機鍵,朝保安晃了晃:“沒電了。”

保安無奈地苦笑:“大爺,你厲害!”

趙爸寵辱不驚:“過獎!”

保安拿出手機看時間,下午五點十分,已經耗了半個小時,再耗下去恐怕也耗不出一個結果來,總不能讓大爺大媽在超市過夜吧。保安咬了咬牙,走出辦公室到走廊上猶豫著撥出一個電話號碼。

徐媽坐在梳妝臺前整理頭發,對坐在床上看書的徐爸說:“你下去陪陪趙大哥和李大姐,我去做飯。”

徐爸頭也不抬:“我跟他們聊不到一塊……我寧可做飯。”

徐媽搖搖頭:“你呀……好,你就在房間呆著吧,做好飯我叫你。”

“去吧,少做點菜,吃不完倒掉怪可惜的……電話響了,”徐爸從枕頭低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遞給徐媽,“你的。”

徐媽接過手機:“喂,小張,有事呀?”

電話里傳來小張略顯緊張的聲音:“老板娘,超市有人偷東西。”

徐媽皺了皺眉頭:“有人偷東西?都偷了些什么?”

電話里小張的聲音穩定了下來:“兩條巧克力。”

徐媽輕呼一口氣:“按規定處理就完了唄。”

電話里小張的聲音似乎又緊張了起來:“可是人家不同意。”

“哦,”徐媽看著鏡子里風韻猶存的自己,“你具體給我說說。”

電話里傳出小張一長串對事件的描述,描述完后問:“老板娘,您看怎么辦?要不您親自過來一趟吧?”

徐媽將目光轉移到正看著自己的徐爸臉上:“我沒時間過去,家里有客人呢。這樣,你放他們走,那兩條巧克力也送給他們。小張,老人惹不起,你不知道嗎?你趕緊讓他們走,在他們還沒暈倒之前趕緊讓他們走,聽見沒有?”

“是。”小張的聲音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又有人偷東西?”徐爸問。

徐媽放下手機:“是啊,這次是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兩條巧克力沒給錢,揣褲兜里出了超市。”

“去年一個老太太偷了一瓶橄欖油,不僅不承認還激動地暈倒在辦公室,最后我們又是賠醫藥費又是道歉,搞得人家好像受害者似的。開個超市掙不了倆錢不說,還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你說我們現在又不缺錢,操那份心干嘛?賣掉得了。”徐爸抱怨道。

“我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我們是從超市發家的,留著超市就是提醒我們別忘了當初創業的艱辛。”

“那我們還是從擺地攤干起的呢,你怎么不去擺個地攤!”徐爸揶揄道。

“你看你盡抬杠。這不沒事嗎?人家老頭老太太也沒訛錢。”

“這次沒有,下次呢?我公司一大攤子事,一天天地還得跟著你操心超市的事……”

“我也沒讓你操心哪!當初不說好了嗎?你管公司,我管超市。你看我操心公司的事了嗎?”

“那是你不懂!”

“你……”徐媽氣結,起身徑直出了房間。

“大爺,大媽,”保安拿起桌上的巧克力,“你們可以走了。這兩條巧克力送給你們。”

趙媽喜形于色:“送給我們?不要錢啊?”

保安滿面笑容:“不要錢,是我們老板娘親口說的。”

“你們老板娘真是好人。”趙媽欲伸手接巧克力。

“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趙爸狠狠地瞪了趙媽一眼,趙媽慌忙縮回伸出的手。趙爸轉對保安,“巧克力我們買,不用你送。”說著掏出十五塊錢放在桌上,然后拿起巧克力和薯片餅干,對趙媽說,“走。”頭也不回地出了辦公室。留下一臉錯愕的保安怔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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