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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仵作牛二:切開看看?

  • 囚唐
  • 形骸
  • 1946字
  • 2019-05-22 10:31:49

老奴明白了閆寸的意思,愣了許久。

小劉員外也聽懂了,臉漲得通紅,羞憤難當。父親死在這樣的地方已經(jīng)很不光彩,又牽扯到那種藥丸,簡直奇恥大辱。他只覺得,仿佛屋內(nèi)的每個人都將嘲諷和探究的目光貼在了自己身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一鉆。

礙于閆寸的官威,小劉員外沒敢表現(xiàn)出過多情緒,他只是勾著頭,將自己跪成了一只蝦米,看著倒有幾分可憐。

老奴連連搖頭道:“我做主人的貼身奴三十余年,他還是小子的時候,就由我照料,從不知主人用那種東西。”

“如此。你們斂尸吧。”

“是?!?

“打算將劉員外停在何處?家中還是觀寺?”閆寸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口問道。

“主人是虔誠的佛教徒,曾給不少寺廟捐過善款,如今走了,自然希望由僧侶超度至極樂世界,我們會將主人停在家附近的元法寺,盡快超度。”

“不急?!遍Z寸道:“人先停到元法寺,超度的事待仵作驗過再說?!?

老奴面露擔憂之色,他很想問問仵作是怎么個驗法,但閆寸已垂下眼簾,揮了手,話終究咽了回去。

老奴和小劉員外剛走到門口,恰跟匆匆趕來的牛二打了個照面。

仵作牛二。

他年近四十,頭發(fā)白了大半,一張臉黝黑枯瘦。

他一邊往屋內(nèi)闖,一邊叨念著:“三伏天,熱炎炎,死鬼仵作難分辨……”

意思是,三伏天里驗尸絕對是件苦差事,尸體很容易腐爛發(fā)臭,一次驗尸下來,仵作得丟掉半條命,夸張點說,都分不清哪個是死者哪個是仵作了。

不過,劉員外新死,牛二倒不必受腐尸的罪。

他嘴上如是調(diào)侃著,眼睛里卻迸發(fā)出興奮的光。除了跟老婆生娃,世上若還有什么能令他興奮的,那一定是死人。

“員外爺,斂尸嗎?我來我來,這種活兒怎好沾您的手。”

牛二不是專業(yè)仵作,這年頭鮮少有人將仵作當做正經(jīng)營生,發(fā)生命案后,官府通常請喪葬行當有經(jīng)驗的老師傅充當仵作一職。

牛二便是個中翹楚,多年來他一直跟萬年縣衙互惠合作,打前朝便如此。

說句大不敬的話,流水的衙門,鐵打的仵作。

萬年縣衙驗尸的活兒牛二全包了,免費的,他賺的是入殮埋尸的錢。

眼見人死在風流之地,死者家的小郎君又衣著華麗,牛二知道,這筆買賣做好了夠吃倆月的,他很積極。

牛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劉員外,“嘖”了一聲,他抬起劉員外的手,觀察著指甲,還掰開嘴聞了聞。

牛二忙活的時候,閆寸將屋內(nèi)所有人都請了出去。

“怎樣?”待人都離開,閆寸問道。

“下毒?!?

牛二隨意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那是閆寸剛剛用過的,里面還有大半杯茶湯。牛二將茶湯一飲而盡,嘿嘿笑道:“打得好算盤,人死在這種地方,院閣會悄悄處理了尸體,神不知鬼不覺?!?

他本人就接過院閣的黑活兒,但這些話牛二可不會明說。

“什么毒?能看出來嗎?”

“烏頭,看著像?!迸6偸值溃骸安贿^,這世上的毒千奇百怪,許多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單憑看,可沒法確定?!?

牛二又踱步到塌前,對劉員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問閆寸道:“切開驗驗?”

以閆寸的經(jīng)驗,即便切了,也不大可能驗出劉員外究竟死于哪種毒。

牛二手癢罷了。

但閆寸沒有揭穿,他開門,叫過書吏,吩咐道:“你跟著牛仵作,將尸格填寫清楚,回來報我?!?

大熱天,書吏很是不愿跟在尸體邊上,但他知道閆寸的暴脾氣,敢在閆寸面前挑三揀四,這身公服怕是不想穿了,只好唯唯諾諾應了下來。

一切安排妥當,閆寸決定去會會爽約的盧員外。

盧員外,姓盧,名湛,字從簡。

莫看盧員外表字從簡,他本人可是與從簡背道而馳。他簡直是過度奢華的典范。

盧員外穿衣要穿最好的綢緞,吃飯要吃最精致的乳羊燴,找女人自然也要最漂亮的。

他有錢,當然有資格將日子過得奢靡風流。

不過,昨日盧府出了一件大事,敗了盧員外的興致,讓他未能如愿去給劉員外添個彩頭。

此刻,他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臉上有一層因為熬夜而冒出的油光,還有淚痕。

聽說官爺來了,盧員外從婢子手中接過一張冷水浸過的帕子,胡亂在臉上擦了一把,又接過杯子,拿鹽漱了口,快步迎了出去。

來人正是閆寸。

“府上有事?我來得不是時候?”閆寸率先向盧員外拱手,并試探地問了一句。

盧員外趕忙回禮,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他倒是個心大的,閆寸問,他就答,接連發(fā)出一串感嘆:“哎!家門不幸……昨日犬子被蟄蟲所傷,一直昏迷未醒……哎……”

蟄蟲傷人的事每年都會發(fā)生,有時官府還會抽調(diào)人手,對長安境內(nèi)及周邊的蟄蟲進行捕殺處理。

閆寸有幸分得一點蟄蟲蜜,很是香甜。他也曾聽聞,蟄蟲輕易并不傷人,被惹急了,才會攻擊。

所以,蟄蟲為何會攻擊盧員外的兒子呢?

閆寸決定一探究竟。他不急不慌,背著手踱著方步道:“您且細細說來。”

盧員外答應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起來:“傾月乃是我的長子,昨日他被發(fā)現(xiàn)昏倒于院中,在他不遠處,有個蟄蟲窩……我可憐的兒啊,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膚,臉、頸、手、臂,均被蟄得疼痛紅腫,已看不出本來面目……”

看盧員外傷心憔悴的樣子,倒不像說謊。長子突遭意外,因此他沒能赴劉員外之約,這說得過去,可未免太過巧合了。

閆寸沉吟一番,道:“你兒盧傾月現(xiàn)在何處?我去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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