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沒幾步，那個灰色風衣的女子又出現了，她背對著她，烏黑的長發垂了下來，一直垂到腰間。

朱珠扔了一顆石子過去，她一動不動，小石子蹦跳著，停在了離她鞋子幾步遠的地方。

朱珠不由得拽緊她的碧玉琉璃葉墜子，還辟邪了，她沒好氣地看著那落款，整個一招魂。

朱珠走到和她并排了，她靠馬路中間走的，那女子靜靜地站在路燈下，一直垂著頭。朱珠下定了決心，非得瞧瞧她的模樣，這一路，還有完沒完？

夜風吹了過來，撩起她長長的頭發，那臉色當真是沒有一絲血色的白。朱珠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這時候，她手心的碧玉琉璃葉墜子忽地變得滾燙，她驀然回神，扭過頭去，雪亮的車燈刺入眼簾。

牧野凝燁按著喇叭，“上車，我送你。”

朱珠便又扭頭去看那路燈下的女子，不見了，她指了過去，“那里，剛剛有人。”

牧野凝燁看了過去，“沒有啊，你認識的？”

她搖了搖頭，“不是，感覺不對。”

她上了車，“還是去你家吧，我一個人。”

“算了吧，”他道，“我也一個人。”

“我去就兩個人了。”她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去你家吧，最近我犯了桃花煞。”

他看了過來，總算沒再說話了。

這一路，也很是安靜。

就是駛進北巷時，她看見了南宮云安，他們也玩到了這時候。她看了看手機，都什么時辰了？

牧野凝燁趕緊停下了車，等他那輛車駛進了大門，才過去的。

“那車上坐的好像不是蘭紫嫣？”朱珠道，“你看清那人是誰了沒？”

“是個男的吧？”他淡淡道。

“瞎說，明明是個女的。”朱珠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他那人，臭美極了，副駕駛位置從不坐男人的。”

他“哦”了一聲，“你沒動過我的衣柜吧？”

“沒有啊，”朱珠不解地看了過來，“你在里面藏了錢？”

“一身酒味，到了我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他道，“我前女友留了衣服下來，可以借給你穿。”

朱珠在車窗上默默地畫著圓，然后，一拳打向了他的臉。

牧野凝燁打開了房門，朱珠便把鑰匙放了回去，他看了過來，“你還沒把鑰匙還我了。”

“那么小氣做什么？”朱珠呵呵地笑著，“等我躲過了桃花煞，你再回去好不好，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住在你家里肯定是很安全的。”

他便沒再說什么了。

“小燁，你其實是在追我吧？”她跟在他身后上了樓，“雖然我一直在傷害你可憐的自尊，可是你還肯回來找我了？”

“如果她真要來找你，你跟著我也沒用。”他被她鬧煩了，直接拿了衣服，進浴室。

“小燁，”隔幾分鐘，她就在外面叫喚一聲，“牧野凝燁。”

一開始，他還“嗯嗯”哼幾聲，后來，懶得理了。

沒人搭理，她總算閉了嘴，然后，又拼命地敲門，“你還在不在里面啊？”

門開了，他圍著浴巾出現了，朱珠的臉倏的紅了，背轉身子，“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睡樓上，我睡樓下。”他拿著睡袍準備走人。

她忽然就哭了起來，“我怕黑，也怕鬼，我最怕鬼了，上次你走后就來鬼了。”

他停了下來，“然后，你就打破窗戶，跑了。”

“不跑，難道等她再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著，“你一定比較倒霉，今晚也是，你一走，她就來了。”

他坐在了沙發上，“你去洗澡吧，我不走了。”

她看了看，拽過他的手，抱在了懷里，“我不洗了，睡覺吧。”

他直接把她拎到了浴室里，指了過去，“洗。”

浴室的門關著，朱珠在里面唱著歌，“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為什么倒霉的總是我？為什么我愛的人不愛我？”

牧野凝燁便放下了手中的報紙，“你能不能小點聲，幾點了，注意一下影響好不好？”

她吐了吐舌頭，“你家房間隔音效果很好的。”

“我是說我聽了睡不著。”他有些頭痛了，“這次過來是個錯誤。”

“不會啊，”朱珠道，“我以前不知道你原來也有這么可愛的一面，還以為你是個古董了。”

“我原來也以為……”他揉著太陽穴，“朱珠，你上次真的見到了——”

“你什么意思？”她打斷了他的話，“你以為我故意砸壞你的窗戶的？那我也把手機賠給了你啊。”

他不說話了。

朱珠也不好意思起來，可是有些話她又不能說的，而且，她的身體好像出了點問題。嘴角的笑漸漸淡去，她伸手拂去鏡面上的水霧，黑白分明的瞳仁靜靜地看著自己。

朱珠走出來的時候，他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她走近了點，他睡著的樣子有些乖，和他清醒的時候不同。

她拿著薄被走了過去，剛剛披上，他一下子就驚醒了。

朱珠便指了指，“你睡床，我睡沙發好了。”

牧野凝燁是真的困了，便垂著頭抱著薄被走了，她看了過去，然后，恨恨地躺在了沙發上。

床上有被子，你搶了我蓋的。

懷著一腔幽憤，她沉沉睡了過去，夢里有誰撥開了她的劉海，然后，他嘆了口氣。

因為夜里著涼的緣故，朱珠又感冒了。

牧野凝燁除了熬藥還熬粥給她喝。，朱珠便拖著厚重的鼻音道，“你真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不需要，”他搖了搖頭，“我不是個好人，也不喜歡做好人，好人命不長。”

“誰說的？”朱珠道，“我就是個標準的好人。”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這可是神親自為我點上的，保佑我逢兇化吉，諸事順意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不要這樣，我怕我真的會愛上你。”

朱珠便捂著嘴嗤嗤笑了起來，“不好么？”

“不好。”他說得認真極了，“我不想愛上任何人。”

床很大，她的身子就顯得小小的了。牧野凝燁看著她，他發現對著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往往嘆氣的時候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