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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有了可投奔之處

憑良心說,路民心里有我,我是認可的。若不是路民心里有我,他能接納那個被親生父母都嫌棄的,一無所有的我嗎?

翻遍記憶,整個成長過程里,幾乎沒有父母給予的溫情。離開奶娘和媚兒之后的所有親人的溫情,都是路民給的。

父親不在家的時間多,比較起母親,父親的打罵要少,但對我的評價,完全是母親說黑,父親絕不會說白,另外他眼里只有兒子,對我除了忽略,還是忽略。母親是什么事都看我不順眼,我的學習不如她的意,做的家務也不滿意,與弟弟吵架更是我一萬個不對。弟弟當然是被嬌縱的那個,家里什么好的東西都是他的,他與父母之間,與我之間,就只會索取和強占。我心里也不平衡,便會經常與弟弟吵架,也會打架。結果可想而知,我必須得到加倍的懲罰。

家庭里對子女的極度偏心,讓我對弟弟也是憤怒的。只是我還沒能力的時候,我只能憤怒。網上現在有偏心家庭里不被愛的孩子,對被偏心的孩子說,你該謝我的不殺之恩,不知被偏心的孩子看了這句話是怎么想的。

弟弟現在還在對我索要,要錢,我給他一點錢,也是還債。我父母過去老是說,給我吃給我穿,讓我上學,培育我花了多少錢,我欠了他們。好吧,不談撫養義務,也不談我在家做的家務,算我欠你們的,那我就以給弟弟錢這種方式,能還多少就先還多少。

我離開那個家也有一年多了,我父母現在完全是世上仿佛沒有我這個人存在一般。

我也常想著,我的父母,你們只是把我帶到這個令我并不開心的世界,憑什么就要對我那么狠?我這個傷痛,如果我不能得到心理救治,可能會即便是我七老八十了的時候,都會時不時地冒出來,讓我傷心憤怒。

我現在就還常常會在夢里,在自己對母親的憤怒的情緒中被驚醒。

父母住的樓上下左右鄰居,都能在母親對我大嗓門的責罵,打巴掌的聲音中得知,我母親下班了,我母親放假了,而我又犯什么錯了。我還要低著頭走出家門,在鄰居的眼中掩藏哭得紅腫的眼睛,甚至臉頰上的五指印,去倒垃圾,去上學。

那年放寒假。過年初幾忘了,父母親要帶弟弟出門。我便拿了本小說書攤在課本下偷看。我也需要幻建一個小世界,讓自己在那個世界里隨意變幻自己想要成為的角色,有精神上的依靠,有逃脫現實的幻想。你們出去吧,你們歡愉的物質世界,對于我來說并不是歡愉,與你們在一起,我實在做不出強顏歡笑。

不料母親是假裝出門,折返回來把我捉到了現行。

我后來從心理學角度分析母親的行為,她是真擔心我因為看小說影響學習嗎?不是。她是因為他們一家三口過年期間要外出娛樂了,不愿帶我同去,又有道義上的欠疚,所以要尋找個由頭,把過錯完全推到我的身上,然后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丟下我娛樂美餐去。

我母親從我課本底下搜出小說書,拎著狠狠地甩到我臉上,一巴掌又跟著甩過來,我頭一側,母親的手打到了我耳后側。我自此開始耳鳴。一直到工作以后,自己才拿醫保卡去醫院檢查,測試后醫生診斷,我右耳已神經傳導障礙,永久性聽力下降了。

母親的手也打疼了,她又拿起了掃帚把掄過來。我用手擋了一下,一個指節頓時腫了起來。

父親攔住母親,說大過年的,算了。為報答父親的這句話,在我考上外地大學時,我母親不同意我去外地,恰適父親生病,為照料父親,我留在了本地。

母親丟下掃帚,和父親帶弟弟按原計劃揚長而去,逛美食一條街去了。

我離開了家。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一瓶水,別的什么都沒有帶。那年我上高一。

直到傍晚,父母開始出來找我。后來媚兒告訴我,母親一邊在小區里喊我,一邊向鄰居數落我的不是。我不學習偷看小說,當然是我的不是。

我母親在小區里大聲喊叫,我知道她是有些心虛了。她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是害怕我離家出走的,我若離家出走,成為不良少女,會彰顯她教育的失敗的。

我就在范家綠地,我的秘密王國的大石頭上,靜靜地坐著,從上午坐到傍晚,直坐得太陽慢慢收掉暖意,然后饑寒交迫渾身冰涼。

媚兒過來了,只有媚兒知道,我會在哪里。

媚兒沒說話,也坐我邊上,我們倆一起看著晚霞在河水里一點點暗淡,一點點消失。良久。

媚兒問:“你想去流浪嗎?”

我回答:“不想。流浪又臟又恥辱,說不定就變小偷或者小姐了。”

媚兒又問:“你想去哪里?”

我回答:“哪里都去不了,我身無分文,舉目無親,也無一技之長,我還養不活自己。”

媚兒又陪我坐了一會兒,看河對岸的燈一片一片地亮了起來。我勸她:“你快回家吧,你媽找不著你該著急了。”

媚兒說:“要不你回你奶娘家去。”

我用微笑回應媚兒:“我不能再連累我奶娘了。”我確信,我母親會第一時間找我奶娘,對我奶娘警告加恐嚇。

“那你不會想尋短見吧。”媚兒猶猶豫豫地說出她的擔憂。

“不會的,我還年輕,我還是花季少女,我為什么要尋短見?我還要活得好好的,活得比他們都好。”我堅定地說著,眼淚從凍得有些麻木的臉頰上直往下滴。抬起兩手輪流擦著淚,紅腫的指頭鉆心的疼。

媚兒給我一包紙巾,說:“如果你要離家出走,就告訴我,我還有些零花錢。”冬夜初臨的薄靄里,媚兒的眼睛閃閃的,凍得有些紅的臉蛋,那么地可人。

我讓媚兒放心:“我也不會離家出走的,我只是想在外面清靜一會兒。我會熬到上大學,再出去。”

整個學生時代,媚兒是唯一給我以溫情相待的女伴,是我對溫情有依戀的全部所在。

晚上,我自己回家了。母親仍然叫罵,說我怎么不XI在外面。

不就是再在千瘡百孔的心上再加上一道硬痂嗎?我身體可以被你打,但我的心是硬的了,不會再被你傷,我還要在你冷酷的眼皮底下,繼續好好地活著。

直到路民出現,我不再舉目無親,我有了可投奔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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