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的三月,春日蒙蒙,寒雪初化,人們開始退去厚厚的冬裝。在田野間忙碌著春耕。
“君爺!”
“君爺!”
張羽路過之地,眾人皆見禮。
“怎么樣?感覺如何?”葉騰看著張羽尷尬的應(yīng)付著周圍的人群,滿臉戲謔。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因別人奉承而不好意思的。
“葉老別取笑小子了,這常服也太招搖了,以前還好,現(xiàn)在出個門都一堆人守著。到哪都呼啦啦一圈人見禮。實在讓小子苦惱不已。這該怎么辦才好!”張羽無奈道。秦朝可不興什么微服私訪,官員所到之處,必車馬儀仗齊全,不得隱匿,更不得僭越。以前當(dāng)個郎將還好,畢竟這樣的官在關(guān)中雖然少,但咸陽城內(nèi)一抓一大把。也許你走在街上隨便拉個人都是郎官,還是祖?zhèn)髂欠N。畢竟光中衛(wèi)、禁衛(wèi)兩軍加起來就有五萬人,更不說咸陽城不遠的藍田大營還有十萬軍馬。郎官這種官位實在太多了。即使是左庶長這樣的爵位。在咸陽也多如牛毛。而君號卻不一樣,是榮耀的封號。雖然張羽這個君號才食百戶,倒也是一種地位上的象征。比如為大秦捐了上千萬錢的巴人巴清的封號就是巴清君一樣。這種封號是可以用作姓氏的,張羽得后代完全可以以張羽得封號叫作羽翼某某。就如同司馬、百里。大秦乃至戰(zhàn)國以來稱君者都很少。其中最顯赫的就是武安君這個稱號,君號不僅是地位的象征,亦是一個國家對個人為國貢獻的承認(rèn)。
“慢慢就習(xí)慣了,說起來你還是秦這百年來真正意義上第一個得到封號的。”葉騰感嘆不已,能得封號的,還是以羽翼這種從未有過的封號,讓葉騰感慨不已。不論后世如何,史書都會重重記上一筆:秦羽翼君張羽、武安君白起。畢竟張羽的君號可不是巴氏清那種封來安慰人心的封號,而是如白起般用來震懾天下的封號。昨日嬴政可是派出傳令三十六郡,也許過幾個月,羽翼君的封號就會被六國所知。
“陛下這是將小子架在火上烤啊!”張羽苦笑道。
“你小子就知足吧!”葉騰無語道,要是能得嬴政一個封號,多少愿意被這樣架在火上烤。
“這就是你說的實驗田了,你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嗎?”二人一路走停。來到了農(nóng)學(xué)院特批的實驗基地。
“小子得先弄清楚再說!”張羽見到了地方,也不在于葉騰說話。直接到田里看實驗情況。
“左庶長,這一片是冬麥基地,這邊是精耕細(xì)作、這邊是用糞水澆灌、這邊是草木灰、這邊是刀耕火種法。按左庶長要求,這些田的規(guī)模全一樣,都是二丈見方。每種耕作的方式所用種子都是四樣:普通種子,飽滿種子。播種前事先浸泡過的普通種子和飽滿種子。安左庶長要求。都每日按時分批次記錄實驗情況。現(xiàn)在正在記錄第一階段:發(fā)芽率。”見張羽下田觀看,一名負(fù)責(zé)這塊實驗田的院士說道。
“不錯!劃分得很好!”張羽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道。
“全是左庶長指導(dǎo)有方!”院士聞言,笑著道。
“我也就是隨便提提,對了!你們不止實驗這小麥吧?”張羽道。
“當(dāng)然不止。五谷都按此法實驗,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得出,種子經(jīng)過浸泡后發(fā)芽率普遍高于未經(jīng)浸泡的種子,且按照左庶長要求,我們還不變種植要求改變種植方法。按密布種植和行距種植等方法以及左庶長說的土隴法。以此實驗如何種植能提高產(chǎn)量。”
“不錯,對了,讓你們尋野生農(nóng)作物種子如何了?”張羽想起自己吩咐的事情。雖然條件不允許,做不出雜交品種,但此法應(yīng)該可以提高不少產(chǎn)量。
“正在尋找,此事可能得明年才能有結(jié)果,實驗可能需二至三年方有成效。”院士搖頭道。
“無妨,農(nóng)作物實驗本來就不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不急。”張羽看完情況,回到葉騰身邊。
“怎么樣?可有紕漏?”葉騰道。
“大致差不多,農(nóng)業(yè)方面本來就沒有多少可開法,主要任務(wù)還是培養(yǎng)熟悉種植的人才。不過這樣的基地應(yīng)該在三十六郡皆要設(shè)置,畢竟不同的作物在不同地域生長是不一樣的。也許在咸陽是飽滿種子長的好,在南方長的不如不飽滿者。所以在三十六郡實驗勢在必行。”
“不錯,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不同地域,作物生長都會收到影響,根據(jù)實驗情況來推廣每個地域的作物,種植最適宜的作物來獲得最大收獲才是正理。可這樣一來,可能會行成地域作物的不協(xié)調(diào),影響各地物價。”葉騰道。
“確實可能行成南方稻賤,咸陽米貴的情況,物價太低容易傷農(nóng)。所以這時就需要官方調(diào)控,以市場平價收購來打壓商人的低買高賣。”張羽看著遠處的田野道。
“看來你已經(jīng)有辦法應(yīng)對這種情況了!”
“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不過這種事還得葉老幫忙!”張羽不好意思道。
“若于國于名所益,騰必鼎力相助。”葉騰鄭重道。
“我希望葉老上書平價法。平價法就是由官府制定一個農(nóng)物市場價,既由官府出價從民間收購余糧,在將糧食統(tǒng)一賣給商賈。朝廷還可以以此降低賦稅,將所差賦稅從差價中賺回來。比如在南方,一旦米可收二十錢一石,官府收購后可以以每石二十五錢到30錢不等賣給商人。要知道,糧食這種東西在咸陽可是三十五錢一石。且越到青黃不接時越貴。就算拋去運輸、儲存、人工、店鋪租金等。商人每石頭起碼可以賺錢兩錢至三錢。且商人做的越大,這個成本就越低。”
“做的越大,成本越低?”葉騰思索道。
“不錯,我給葉老演示下葉老就可明白了。”張羽蹲到路旁,用一樹枝將地面掃平。在上畫圖演示道。
“今有一商,自會稽購糧一千石,置一千錢。走水路買于咸陽。串為自置,自會稽人工裝船二百錢,至南陽去二百五十錢轉(zhuǎn)運。至咸陽,耗五百錢。成本既九百五十錢。每旦售四錢,既四千錢,去除成本九百五十錢,店鋪租金五百錢。獲利二千五百五十錢。稅一千錢。最后可得利共一千五百五十錢。”張羽邊說邊用計數(shù)記下,葉騰也點頭同意。
“還是這商,自會稽購糧二千石,置二千錢。以三百五十錢轉(zhuǎn)運,至于為何是三百五十百錢,因為這就是商賈的壓價。做苦力的勞工也可接受范圍。轉(zhuǎn)運至咸陽共耗錢一千九百錢。店鋪租金還是五百。每石還是售四錢,共八千錢,除去租金,耗費獲利五千六百錢。即使上稅二千錢,亦獲利三千六百錢。這種情況再數(shù)量越大時所獲利就越大,這其中還不包括一些商賈中的讓利。比如從南陽至咸陽每運一石糧是半錢,但若是有人一次運千石,負(fù)責(zé)運輸?shù)娜吮厝粫o予折扣。一千石運到咸陽,可以省去至少百錢等,這一路來的消費上,多少都有便利。這也是商賈間的潛在獲利。”張羽抹去地上的計數(shù)起身道。
“你不去經(jīng)商太可惜了!”葉騰看著地上的計數(shù),感嘆不已。
“那你讓我如何上書?這可是得罪人的,恐怕日后我葉府出門買個菜都是天價!”葉騰笑著道。
“葉老言重了,我可可不是讓葉老告訴陛下商人還可以壓榨,而是讓葉老告訴陛下,商人才是帝國的劍。”
“是啊,利劍,既可傷敵,亦可傷己!只是如此一來,便會觸動商君立下的耕戰(zhàn)之本。”葉騰鄒眉道。
“只要葉老提出來,小子必然有法說服朝臣。”張羽對著葉騰拜道。
“你怎么不讓王賁來說?”葉騰疑惑道。
“這事恐我一提。就是軍杖伺候。小子實在沒膽。”張羽摸摸頭笑道。
“而且此事將利于民,葉公一生皆為民請民,必然不會拒絕這個機會。”張羽鄭重拜道。
“罷了!一把老骨頭,就陪你瘋一次。若真益民還好,若不然,老朽也可以行軍杖。”葉騰笑著道。
“必不讓葉老失望的!”
“走吧!去看看其他實驗田!”葉騰搖搖頭向前走去。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