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三水，你誤會了，我不是要收服這只老虎。某家余生只有劍，足矣，何必多費手腳去養老虎？”
秦十六的話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貌似一個二流實力的助力還比不上他手里的劍。
通過這番話，葉星大致判斷出這人的性格：“這是一名真正的劍客，他只相信手中劍，其對劍道的執著就像我對武道的熱愛。”
同類對同類的評價，最為中肯。
這時，樂三水不悅地問道：“秦十六，你不要我的戰獸，那到底為何而來？”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要先告訴你一件事：大約半月之前，有三個人襲擊你的住所，我便是其中之一。”
轟！
一語激起千層浪。
樂三水有些措手不及，他沒想到秦十六竟然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身份。
秦十六倒是沒想這么多，他單純地以為樂三水在吃驚自己是之前的夜襲之人。至于葉星，他根本沒注意那張虎臉的變化，誰能想到一只老虎會有人的智慧？
“你們為何要來襲擊我？”
“因為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當有人定居罪都，周圍的人有義務‘拜訪’他們的新鄰居，而這個人選便是離你房間最近的三個人。另外，我馬上就要去更北邊的臥虎山脈磨劍，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樂三水下意識地問道。
“黑臉鬼在打探你的來歷，他可能會對你動手。還有，他也是當初襲擊你的三人之一。”
樂三水沒有完全相信，反而狐疑地問道：“閣下為何幫我？”
“因為你的那只老虎。”秦十六指著葉星，興奮地說道，“我覺得他日后有資格當我的磨劍石，所以不希望他死得太早。”
靜，靜悄悄的靜，這真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理由。
半分鐘之后，空氣中傳來一道沙啞的類似鋸木頭的聲音：“用我磨劍，秦十六，你的劍或許會斷。”
樂三水驚詫地回頭，他沒想到葉老大會主動開口。
為何主動開口？葉星自己也沒完全明白，或許是心頭的意氣激蕩，或許是遇到同類的喜悅，也或許是想心中不斷升騰的那一絲戰意。
“你……你會說話？”
沒有半點意外，秦十六徹底震驚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指著葉星，波瀾不驚的冰塊臉上終于泛起一絲波瀾。
“我會說話，而且……我還能崩斷你的劍。”
“會說話、會武功的老虎，真是有意思。”
秦十六自言自語一番，然后推測道：“這么看來，你才是真正的神虎少俠，樂三水只是你的仆人，對嗎？”
“不，”葉星搖搖頭，“我與樂三水是合作關系，并非主仆。”
“主仆與否，和我無關。消息已經傳到，我該走了。”
說完，秦十六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這個人和他的劍一樣快，直接切入主題，然后抽身而退，毫不遲疑。
“秦十六，我叫葉星，記住這兩個字，斬斷你手中劍的老虎便是這個名字。”
此刻，秦十六背對著葉星，萬年寒冰所成的冷臉竟然出現淺淺的笑容，他示威性地揚起手中劍，頭也不回地答道：“劍名無痕，它很鋒利。葉星，你斬不斷的。”
一道比劍還直的身影漸行漸遠。
……
這是一間沒有陽光照進來的房子，黑暗籠罩了整間屋子，也讓里面的人隱匿其中。此刻是白天，很少有人喜歡呆在黑屋子里，但黑臉鬼除外。
被黑暗吞噬的屋內，黑臉鬼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攥著一張紙條。不久前，翠娘再次來信催促，內容只有三個大字：虎骨，快！
嘚！嘚！
枯朽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面，這是黑臉鬼平日思考時的習慣。
“按照我的調查，那只老虎和他的主人來罪都的時間未滿一月，他們應該不是翠娘的同伙。換而言之，這不是那個賤女人的圈套。”
“不過，據說那只老虎的實力堪比二流武者，這倒是有些麻煩。但畜生就是畜生，我要解決他還是很容易的。”
其實，黑臉鬼已經做出決定。
他從懷里拿出一塊粗布，臉上顯出一絲堅決：“我已經老了，沒時間再跟翠娘這個賤人耗。我必須盡快找到千年何首烏，然后沖擊宗師之境。”
若是此處有光，便能看見黑臉鬼攥著的粗布上有許多線條，那是半幅地圖。
……
在得到秦十六的提醒之后，葉星與樂三水暗自提高了警惕，晚上睡覺的時候恨不得睜開一只眼睛，只待黑臉鬼來襲。
然而，對方似乎很有耐性，始終沒有出手。
接連三天，葉星和樂三水沒發現任何來犯的敵人，樂三水甚至懷疑那個秦十六在撒謊，但葉星當場否定了這個說法。
“那是一名劍客，他比劍還直，不會說謊。”
這是葉星當時的原話。
第四天中午，一個穿著麻衣的老頭出現在附近。此人左手拄著雕有烏鴉的拐杖，右手提著一個灰色包裹，一張黑臉絕對超過了包青天。
黑臉鬼看了看右手的包裹，眼中閃過一絲肉痛：“壽三獸這個混蛋，區區十斤生牛肉竟然要我一千五百兩銀子，真是太黑了。”
壽家世代養獸，沒有壽家解決不了的野獸，熊鷹虎豹在壽家人面前都是聽話的小寵物。壽三獸，人稱獸中獸，壽家這代最出名的天才，也是最大的叛徒。
罪都什么最多？人才，壽三獸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壽三獸的說法，包裹里的兩塊肉蘊含著老虎草、羊淫藿、積雪草等藥物的濃縮精華，會散發出老虎無法拒絕的香氣。一旦吃下去，任何老虎都會陷入三天三夜的沉睡，效果絕對超乎想象。”
在臨走之前，壽三獸對他千叮萬囑，絕對不能輕易打開包裹，否則可能會讓老虎發瘋。這番叮囑很啰嗦，但這反而讓黑臉鬼很有信心。
他猛地一咬牙，恨聲道：“好貨不便宜，便宜沒好貨，一千五百兩，值。”
運起輕功，黑臉鬼化作一道鬼影，縱身一躍便翻過了圍墻。仔細觀察片刻，他打開包裹將兩塊生肉朝院子里一扔，然后偷偷摸摸地藏了起來。
“那個武功不入流的菜鳥出去了，他沒法兒壞我的好事。沒有主人，搞定這只老虎簡直小菜一碟。”
他的心中很得意，自夸道：“老朽是人，豈會和一只畜生硬拼？”
另一邊，葉星原本正在打坐，但一股令他靈魂都在發顫的香味突然傳進鼻孔。他當即睜開眼睛，鼻翼微聳，朝味道的來源尋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葉星便找到那兩塊香氣撲鼻的生牛肉，但他沒有歡喜，眼中反而閃過一絲古怪。他想過對方夜襲，也想過對方光明正大地硬闖，唯獨沒想到這招。
“不是我葉星沒見過世面，而是我實在沒想到城里人這么會玩。”
某虎很糾結，心里不停地思考道：“黑臉鬼想藥死老虎？這肉，我是吃呢？還是……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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