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城市空洞

王鴻森 八〇后

2016年4月1日，《火鍋英雄》全國上映。久違的中國電影市場，在《瘋狂的石頭》出現10年之后，再一次向全國影迷深刻展現出重慶這座城市的非凡魅力。更成熟的輕軌線路，更漂亮的跨江大橋，更立體的城市輪廓，當然了，還有那似乎在銀幕面前都能聞到的火鍋香味。就連吃火鍋長大的重慶人，突然之間也有了新獵奇——吃老火鍋，去防空洞。

重慶是大座山城，有山就有造洞的條件與需求。這座城市防空洞的出現，是兩個特殊時代賦予它的使命：陪都時代應對日本飛機的轟炸，人民需要躲避的場所；六七十年代響應“深挖洞，廣積糧”，備戰備荒。

時代在變，環境也發生變化，當年重慶人民為了生存而挖掘的眾多防空洞，基本上已無用武之地。可這些冬暖夏涼的洞穴就此荒廢豈不可惜！聰明的人們因地制宜，于是今天的我們能夠看到：鵝嶺一線的防空洞，華麗變身成為精美的酒窖；兩路口、嘉陵西村下的防空洞，容納下各種火鍋館和洗車店；石板坡一線，聚集了眾多金屬加工店；曾家巖那個超長的洞，進化成前往大禮堂的地下通道和避暑休閑場所……

越來越多防空洞迎來“人生第二春”，很好地證明了城市發展的反思與進步，不過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我們熟悉又陌生的防空洞，絕不僅僅只是路上能輕易看到的那些。在這個城市中心不為人知的深處，還藏著一個防空洞群，它可不是“隨便”的洞，而是有故事的洞。它可謂偉大，見證了抗戰時期，中國人民以弱敵強的反抗精神。它就是在重慶所有的防空洞中，唯一被列為“全國重點文化保護單位”的重慶抗戰兵器工業舊址群。

舊址群位于謝家灣鵝公巖北橋頭旁，建設醫院下的斷崖中，這個位置，即使如今謝家灣萬象城一帶已是絕對的中心地段，相對依舊非常隱蔽，這正是它的優勢所在。70多年前，軍工先輩們正是隱遁在此，晝夜不分地制造反擊日軍的武器。以“洞”的容量，我們不難想象當年國民政府不會有什么大型機械設備，不可能制造大型先進武器。而最終勝利的，恰恰是我們弱小，卻擁有不屈意志的先輩。是他們，在這些洞內，一顆一顆磨礪堅定的子彈，一挺一挺鍛造頑強的機槍。70多年后，先輩們不在了，防空洞繼承著傳奇歷史。

只是舊址群雖身份尊貴，卻落魄不堪：臟亂的作坊在此作業，絕大部分洞口雜草叢生，堆滿垃圾。它的現狀，遠遠比不上那些酒窖、避暑場所，甚至火鍋店。

很慶幸重慶有光榮的過去，慶幸我們擁有證明光榮的過去的遺跡，慶幸我們的城市在進步在反思，只是希望進度更快一點，防止城市變得空洞，反思再多一些，別讓驕傲被無情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