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街道十分寂靜，只剩下了他們的腳步聲。在走過一處偏僻的十字路口之后，邢夢柯忽然聽到有人在黑暗中低聲說道：“士兵移動到主教列第六行......”

他望向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小屋子大小的珊瑚凝結而成的洞穴，遠遠望去就像是戴著一頂圣冠的主教。

“主教”的前端裂開供一人穿行的縫隙。

里面有什么？剛剛是誰在那里低吟？

“怎么了？”莉塔循著邢夢柯的視線望向那處珊瑚洞窟，“那里有什么奇怪的嗎？”

“你沒聽到有人在說話？”邢夢柯稍稍皺眉，那個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過。

“聲音？可能是海浪吧。這樣狹小的洞窟混合著海浪和海風的呼嘯會形成怎樣奇怪的聲音都不驚奇。”她稍稍靠近了洞窟幾步，在入口處向內張望，“咦，里面好像還有光亮！”

邢夢柯側身擠進這處裂縫，卻發現里面竟然存在一個宛如樓梯一般的狹窄空間。周圍珊瑚形成的墻壁散發著淡淡的銀光，一條不規則的階梯不斷通向下方。

“要下去看看嗎？需要我陪你嗎？”

“不，不用了……”，對一個女孩來說冒這樣的險可不是什么好事，“在上面等我就好。”

莉塔點頭微笑著說道：“要小心吶！”

銀色的光芒伴隨著邢夢柯每向下邁出一步越發增強，直到他小心翼翼地走過約十分鐘左右的路程后，面前所視之物豁然開朗。

從洞壁上灑下的銀色光芒充滿了這處海邊洞穴，晃動著凝聚在這凹凸不平的海面上，宛如一道流動的水銀。海浪的聲音充斥在了整個洞穴之中，緩慢而又震耳欲聾，好似心臟有力的跳動聲。

在面前不遠處是一塊由珊瑚凝結而成平臺，上面早已擺好了一桌象棋，但這些棋子卻和他在這處港口所見的任何一種皆不相同。

這盤棋是誰為誰準備的？

士兵是貓爪一般的形狀，騎士卻是一只長滿尖刺的蝎子，主教是一種螺旋狀的海螺，國王和王后卻是由鹽和沙子燒制而成的。

這些棋子難道也和廣場上的那些一樣擁有著特別的情緒？

邢夢柯緩慢地靠近這處棋盤伸手觸摸那近在咫尺的棋子。在他觸摸到棋子的一瞬間，某種低沉的回響在他的腦海深處回蕩。

我這又在哪？

邢夢柯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依靠在瞭望臺的欄桿上。濕冷的海風中夾雜著一股新鮮的橘樹味道。

周圍的海面一開始還是和以前一樣昏暗，但之后，他卻看到了一束自下而上的光芒，海水的顏色在它的影響下開始變化。

被雨水打濕的石板色，深邃的玉色，然后是純粹而鮮艷的綠色。綠得好像最鮮艷的翡翠，綠得宛如那記憶中的河流......

“喂，夢柯先生，您怎么了？”在邢夢柯的意識再次回到現實中的時候，他就已經回到了洞窟外面了。

剛剛發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記不清楚？

“沒，沒什么，里面風景不錯，看得有些入迷了。”為了不讓莉塔擔心，邢夢柯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

“是這樣嘛？沒事就好了。”莉塔拍了拍邢夢柯的肩膀，似乎是在確認他確實沒有任何問題出現。

“走吧，是時候回到船上了。”

邢夢柯帶領著莉塔回到了港口的入口附近，那位賭輸了的小販還在叫賣著他的貨物。

“現在，燃料和補給賣多少？”作為一個勝利者，邢夢柯的語氣顯得有些綽綽逼人，但對于這個心生歹意的家伙已經是足夠憐憫了。

“20，全賣20，這是最低價了！”看到他來了，小販的臉色變得鐵青，慌忙地說道。

“好，我要5艙食物和10艙燃料，300回聲是吧，這些都給你大概400回聲左右，在周圍雇幾個人，把貨送到我的船上去，就是那艘看到沒？”邢夢柯指了指在港口停靠的那艘船。

“是！我這就去辦！”在握到錢袋的那一刻，小販鐵青的臉瞬間堆滿了笑容，這轉變的速度簡直比變臉還快。“那邊的幾個，過來干活了！”

邢夢柯沿著懸梯爬上了船的甲板，順便將莉塔一起拉了上來。

“去歇歇吧，正好為你安排一處房間。”

“船長，這個人類是？黏土人有些不解地發出疑問。”

“我新雇傭的工程師，你們以后可以尊稱她輪機長。”邢夢柯為黏土人介紹一番，以免它們這些家伙搞錯情況。

“你們......好啊。”莉塔看起來是第一次見過這些東西，可能稍微有些害怕。

“是，輪機長閣下。黏土人點頭承認這位小姐的身份。”

“還有，一會會有人往船上裝貨，你們負責安排一下。”

“是船長。黏土人們紛紛點頭答應。”

邢夢柯招呼莉塔來到一層船艙，將一間看上去已經收拾干凈的房間倒給她住，她欣然接受了。

“咦，這艘船上沒有水手的嗎？”逛了一段時間之后，莉塔沒有看到除他們以外的任何人，心中免不了出現疑問。

“他們都死了。現在暫時還沒有人頂替水手的職位。”

“可是在地下人人都是永生者，怎么去死呢？”莉塔有些不解地望向刑夢柯，期望能夠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難道他們都沉入了海底，成為了溺亡者？”

“不......”邢夢柯將之前經歷講給了莉塔聽。

“這是真的嗎？這片海里還有這樣的一處地方？”她的眼神充滿驚奇，卻又充滿對于未知的渴望，“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帶我去那里，我真想親眼見見陽光的樣子。”

“所以莉塔，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化為灰燼嗎？”這個問題困擾邢夢柯許久了，他很想弄清答案。

“嗯......聽母親說，在地上世界，陽光是法則的一部分，而地下缺失了陽光，也就缺失了這部分法則。因此，當地下的人在見到陽光的時候，重新感受到了這份法則，這會產生怎樣的改變，都不一定吶。”

邢夢柯默默點頭表示贊同，“那你就在這里休息吧，準備開船的時候我會讓黏土人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