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到了學校,期待著肖筱會像以前一樣在教室等著我指導我背英語。
走進教室,除了教室里空蕩蕩的桌椅,沒有一個人。那時候我的心像是剛從冰庫里拿出來的,有點冰涼,整個人的溫度也開始迅速下降。
我放下書包翻開英語課本,目光凝滯在課本某一處,而在那一天開始她似乎變了一個人。以前她對我的任性都沒有了,就連我說錯話她似乎都不是很在意。
我記得她以前向我借數學作業的時候,她總是以強硬的手段讓我把數學作業交出來,而我總要經過一兩次的肉體摧殘之后才肯向她投降。或許我們之間的歡樂就是源于這種小打小鬧,確切地說,這種小打小鬧應該是我的歡樂源泉。
而經過那次辦公室里和班主任面談之后,如果她要我幫忙,像是對陌生人一樣對我很禮貌,很淑女地小聲說著。
在那幾天的日子,我有點像沒了汽油的汽車,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給這沒油的汽車重新加上油。我和肖筱之間的對話基本為0,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甚至可以說她有點在躲著我,我能感覺到。
“魏滿,你來回答下這題。”數學課上,被老師發現我的心思并不在課上。我本能地站了起來,但是完全不知道老師講的是哪一題,我要回答什么。
過了一會,我只憋出了那幾個字,“我不會。”我低著頭小聲說道,估計當時那個聲音也就只有我自己能聽到了。
老師嘆了一口氣顯得很無奈,“肖筱你來回答。”
我低著頭,抿著嘴唇,聽著她很簡單地回答了那道題。
“嗯,對了。肖筱這個答案是正確的解法。我昨天給你們批改的這道題只有肖筱對了,還沒懂的同學下課去借肖筱的作業本看看。”
老師示意肖筱坐下,而我因為沒有認真聽課被老師晾在一旁了。后來下課翻了翻作業本我才知道,那道題的方法我也會,只是在計算的時候出現了錯誤,而數學老師也大概知道我會那題。
正當我訂正那道題的時候,肖筱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把她的作業本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假裝在認真訂正作業而沒有看到她,因為我當時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但其實我的內心已經樂開花了,我感覺到了她對我的在意,也許這是我的單相思。
在那時我永遠不知道兩個人不說話、不交流的日子會在哪一天結束,又該以什么樣的方式來融化這塊“冰”。可是,生活依舊繼續著,時間依舊滴答滴答走著,不管我們到底以什么樣的方式度過那一天。
那種日子,就有點像感冒發燒了,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但是這比感冒發燒還嚴重。因為發燒有藥可醫,而對于這種狀況,我手足無措,并不清楚該向醫生尋求什么“藥”來“醫治”。
也許時間有時候就是解決絕大部分問題的最佳方法。因為兩個人經過時間的沉淀,冷戰這種想法也就逐漸消逝了,而孤寂與不習慣在兩個人的心中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強烈。
記得那天是禮拜一,烏云密布但是就是沒下雨。按照學校慣例,每個禮拜一第二節課課間所有學生都要到操場上升旗,除非下雨。
從第一節課開始,我注意到肖筱總是時不時往窗外望去。開始的時候,我很好奇她為什么上課開小差,但是當時的我們都在互相斗氣我便沒有多問她。也許,那時只要我們其中一個人主動說話,或許那時候那塊冰塊就會融化。
當時的我也傲氣,不肯主動。但是又擔心她被老師提問,便時刻注意老師以及肖筱的狀態。
有些事,你心里越不想它發生,事情卻偏偏不順你的心意。
第二節課上,英語老師注意到了肖筱在開小差。于是,他故意提了一個問題寫在黑板上了。“肖筱,你來回答下這個問題。”——作為課代表,經常跑辦公室交作業,自然也會容易被各科任課老師注意并記住姓名。
她愣了下,把頭轉向了黑板,“啊!”然后再緩緩地站了起來。“老師,不好意思,我......”
“老師,那個問題那個單詞“equipment”,是不是少寫了一個‘p’,”我站了起來,手指指著黑板上那個問題,想讓肖筱知道要回答哪道問題。
老師回頭望向黑板找到了那道題,確認之后說著:”“沒少寫。”
“哦,老師,不好意思,我錯了。”我知足地坐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當時的勇氣來自哪里。因為我知道,提出這個問題會讓自己再一次在英語老師面前丟臉,而且英語老師本就對我沒有好的印象。
因為我的打斷以及提醒,肖筱回答出了那道題。
課后,同學們都準備穿校服去舉行升旗儀式。而我此刻大概我也明白了肖筱今天早上心不在焉的緣故。因為她作為升旗手,一般都要提前一小會去準備。我把我抽屜里的那件校服遞給了她,“你用吧,我不去了。”
她愣住了,只是說了句謝謝。
由于每次升旗儀式班主任都會到場,注意出勤情況。而學校的每個禮拜班級榮譽旗都由班級出勤率和衛生情況所決定,老鄒開學期間就給我們定了高目標,每個禮拜的榮譽班級必須有我們班。所以,每一次的升旗他都非常看重。
所有同學都出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教室里,為了打發時間我拿出了數學題來做。
本以為,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被班主任點名發現后批評一次。可是,未曾料想,我們學校的教導主任每次在各個班級的同學升旗時都會例巡每個班,一是為了避免大部分未出勤的同學偷偷躲廁所吸煙,二是為了督促培養高一年級全體學生具有愛國的意識。
正當我埋著頭思考的時候,一個戴著金色鏡框的男人走了進來。沒錯,他就是教導主任,長著一張極其嚴肅的臉。
“你在這干嗎?啊?”,“你叫什么名字?”這氣勢完全能把一個人震懾住。
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感覺周邊空氣的溫度高得能令人窒息。他向我走了過來,拿起了我的數學書,翻了下封面,念著我的名字,“魏滿。”
“我,我,我感冒了,有點不舒服。”我眼神飄忽著,低著頭掩飾著。
“有沒有像你們老師請假?”教導主任繼續追問著。
我低著頭,不敢回答了。因為我如果回答是的話,一對質之后就不止是被訓了。
“下次記得向你們老師請假。”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柔和了,說完放下書就走了。
之后,我完全不知道當時是如何面對一個如此嚴肅的教導主任的,只知道心跳得很快,快到我的衣服都能受到心臟跳動的影響了。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第三節課語文課上,班主任老鄒手里端著他的茶杯黑著臉進來了。我也大概能猜到了,這次避免不了批評和一份1000字檢討了。
具體被責罵的過程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可能并不算嚴厲,也就忘了。
但是我卻記得之后課上發生的事。
肖筱把草稿本遞給了我,上面寫著:“謝謝!”在旁邊還有一顆心。在那一刻我覺得這一次就算被教導主任訓十次都值得。
“沒事。”我寫在草稿紙上,順帶畫了一個有點難看的笑臉,雖然自己的畫工不行,但是還是希望表達下此刻的心情。
遞給她之后,那久違的笑臉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臉上,也許是我很久沒有注意過她是否笑過。
也是在那次之后,我和肖筱之間的冷戰期也就莫名地結束了,雖然之后班主任在課上批評了我的出勤。
至于我們之間的冷戰時間有多久,我也不記得,只知道當時一個人學習是非常無趣的,無趣到我在那段時間都沒怎么聽課,以至于那時候的小測驗成績落差非常大。
而之后下午的課,我們基本把前些天欠下的話題都聊完了。
現在想起來,我不知道那時候的我們怎么會有這么多話題聊。
那天晚上,我高興地回到家。以至于老媽見到了都好奇地問著老爸,“你兒子怎么了?回到家就傻笑。”
那天晚上,我夢到了她。
2009年,11月5號。她一身粉色長裙,穿著雙干凈的白鞋。她站在海邊左手理著耳邊的頭發。雖然她背對著我,但是光看那背影我就能認出那個人就是她。海風吹著她的頭發,我迫不及待朝著她跑去,海水朝她涌來也不舍得打濕她的長裙。她轉向了我,向我揮著手,她的笑容很燦***海那頭的落日還漂亮。
認真記下這個夢的所有細節之后,我又回顧了下自己第一篇關于她的日記,拿起了筆又在結尾備注著,這是我第一次夢到她。
在那天開始,我開始了寫日記的習慣,寫下只關于她的內容。
而我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因為我相信甚至預感這個夢會像上次的夢一樣很快就會來到。與其說是預感,倒不如說是渴望吧。而結局大家都能猜到,就是現實生活中并沒有像這個夢的情節一樣發生過。
早上,因為寫日記而忘記了時間,我拿起了桌上的兩個熟雞蛋就奔向了學校。
到學校的停車場之后,我一眼望去,快速搜索那輛粉紅色的自行車,挪了挪它旁邊的車,硬是把自己的自行車放在了這輛粉色自行車的旁邊。因為我知道,那輛粉紅色的自行車就是肖筱的。
或許這就是青春,在青春里發生的一些事在如今回憶起來總會顯得極其幼稚。
早讀鈴響了,我急忙跑向教室。坐下之后,氣喘吁吁地從書包里掏出了兩個雞蛋,特意挑了一個大的遞給了肖筱。
“謝謝!”她作為語文課代表,一般早讀課都要由她帶領大家早讀。我低著頭把雞蛋剝好之后,因為擔心老鄒會突擊檢查早讀情況,我把整個蛋塞到了嘴里。她站在講桌旁,看見我在偷吃早餐,朝我丟了一顆粉筆。
以為是班主任老鄒,我緩緩抬頭,當時全身都緊張起來了。沒想到,講桌旁就是肖筱,之后她拿著手里的語文課本蓋著她的臉,偷偷樂著。我看著她笑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她笑得根本停不下來,只好蹲下躲在講桌背后笑著,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班里同學察覺到了異樣,教室里的讀書聲一下子停了下來,之后是一陣歡呼聲——都在調侃著我們之間的關系。
肖筱捂著臉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擔心老鄒會來班上檢查早讀情況,肖筱嚴肅地吼著,希望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音:“安靜,安靜,不要說了。”
而劉家偉在底下起哄著:“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沒錯,這話就是在形容當時的我們倆,因為他們都發現了肖筱和我在早讀課上打鬧著。
當時的我靜靜坐在座位上,內心是開心的,雖然有點無恥地占著這種有名無實的便宜。
“好了,待會班主任來了。”肖筱向底下喊著。當時能控制整個場面的也就只有老鄒了,而肖筱把班主任搬出來這個方法也自然奏效了,全班同學安靜下來了,繼續讀著書。
有時候開心是件很簡單的事,當你看到她笑了,在那一瞬間你也會覺得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