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剛剛從山頭灑落了下來，林裊裊就領著單堯上了街。

“小姐，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單堯邁著兩條小短腿，急急地追在林裊裊身后。

“還能去哪兒？給你哥找大夫唄！”林裊裊疾步前行，頭也不回地說道。

單堯張了張嘴，還是忍住搖了搖頭，悶聲跟著她走去。

這一走就是大半天，一大一小走得口干舌燥，眼見離小梨的藥鋪不算多遠，兩人便就近找了個茶水鋪，要了兩碗涼茶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周圍突然變得嘈雜，正繼續干著碗里的涼茶，單堯卻放下碗盯著聲音來源處瞅了半天，用手肘捅了捅林裊裊的胳膊，“小姐，你看那邊在干啥呢？”

林裊裊轉頭望去，就瞧見不遠處一個菜販的攤子被掀翻，架上的蔬菜和散成碎片的木頭零落了一地，一個身材瘦弱的菜農正趴在地上一邊不斷拾著地上的菜葉，一邊拱手向面前的人求饒。

“太可惡了！”單堯突然高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林裊裊只當他是站在相同處境上感同身受，卻沒想單堯竟直接沖向了人群。

七八歲的小孩站在人潮外不斷張望著，憤憤地看著里面的男人，林裊裊也跟著走了上去，卻不禁皺眉。

眼前的青年看著眼生，不過聽周圍的人論起，似乎……

是楚家的公子在惹事？

“楚二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們貧農一家子！”半跪在地上的菜農不停拱手作揖，涕泗交流地就要湊上前去。

“瞧瞧這楚二公子，平日里看著像個翩翩男兒郎，居然也是個欺男霸女之輩！”

“就是！我看這些有錢人家，一個都不是好東西！”

“欺負這一家弱小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沖著我老朱來！”魁梧的屠夫站在人群最前端沖楚玉樹大聲義憤填膺地嚷道，卻分毫沒有上前的意思。

那位被叫做楚二公子的男子明顯也沒料想到眼前的狀況，眸底流過詫異之色，他不過是替家父來收個債，眼前的菜農自己撞倒了菜攤不說，怎么當下不明真相的路人還無端指責起他來了？

跟在他身邊的書生急得面紅耳赤，“我家公子前些時日才捐了不少錢財給貧農，咱楚家這好端端的收個債，你們倒好哇！轉眼就不認人，真是一群白眼狼！”

楚家二公子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這段時間趕巧楚家老爺和大少爺都出遠門去，收債的工作才落到他的身上。

可沒想到一出家門，就遇到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眾人聽了書生的話，想想的確如是，也有些心虛而不敢開口，不知躲在人群何處的一個婦人卻突然高聲尖叫，“那你這打人算怎么回事兒啊？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心情好就賞我們點銀子，心情不好了就要砸了我們活路的法子啊！”

說罷，竟有啜泣聲傳來。

眾人給方才的心虛找到了發泄口，頓時也順著婦人的話聲討起兩人。

“太過分了！”單堯的小臉氣得鼓鼓的，急得直跺腳。

“你也覺得是這楚公子的錯？”

“把人家攤子都砸了，還能是對的不成？”

林裊裊看著單堯憤恨的眼神，一時語塞。

“喲，這是出什么事了？”那沉默了半晌的楚玉樹正要發話，遠方一道高亢的聲音就自人群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