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啊！”只見那單洪江急得滿堂轉悠，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坐回了在凳子。

“沒事，爹……反正，女兒早晚也是要嫁過去的……”單如霜垂眸掩去眼底的黯然，安慰到單洪江。

“單伯伯，這婚契，是如何定下的？”林裊裊拾起方才春花留在桌上的婚書，看著上方的日期落款，微微蹙眉。

提及婚契，單洪江心中又是郁結萬分，隨后眼中滿是憤然，“林小姐，你是不知道，幾年前，孩子他娘生堯子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我為了給她醫治，傾盡了畢生的積蓄，然而還是遠遠抵不住那昂貴的藥材，沒想到那單家老爺卻出手援助借予我們錢財，可是沒想到啊……”

此刻的單洪江額上青筋凸起，聲音也略略有些顫抖。

“都怪我……怪我沒文化，怪我粗鄙，害了我的女兒啊！我們……我前段日子才突然知曉，那方家人口中的借條竟然成了我家小女和方家的婚契！”

林裊裊對單洪江的說辭明顯有些詫異，“可單堯說……”

“騙他的，我寧愿騙他是我和他哥哥貪圖富貴，也不想讓他……”單洪江無奈地搖搖頭，“這小子沒了娘，已是常常自責自己的降生，而他從小依賴著她姐姐，要是讓他知道，如霜要嫁人是因為給他娘治病……”

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想起了物什落地的響聲，只見單堯滿目詫然地望著堂內，呆站在門口一動未動，盛滿熱水的木盆登時摔到了石階上。

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只見單堯臉上已掛滿了淚珠，直直地往院外跑去。

“堯子！”單洪江一急，倏地站起來就要追出去，卻一時沒緩過氣，重重地跌坐在長凳上。

“如霜......如霜你快去看……看看你弟弟……”

林裊裊卻一把攔住了她，“單姑娘，你留在這里照顧大伯吧，我去看看。”

單如霜滿臉焦急，望了望門外，又看著自己正撫著的父親，“那勞煩林小姐了。”

林裊裊輕輕點了點頭，隨著溪流的方向便追了出去。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也大概知道單堯愛去的地方是哪兒，不一會兒便在林子的石叢中見到了他的影子。

只見穿著灰布衫的小孩兒躲在幾塊大石頭中間，將頭埋在腿間瑟瑟發抖，似乎還有些啜泣聲，漸漸地，那聲音隨著周圍的寂靜而顯得愈發大聲，單堯的情緒也越來越崩潰，直至嚎啕。

林裊裊沒有過去，只站在樹林邊上默默聽著石叢邊的聲響，約莫過了個把時辰，那哭聲才緩緩弱了下去，林裊裊正要上前探個究竟，卻見單堯突然從其間走了出來。

單堯心不在焉地低埋著頭又往回走，連路過了林裊裊也未曾發覺。

林裊裊也是一愣，跟上了單堯的步子，生怕他出什么事。

然而單堯卻是直直地往家走，只在院門口的溪邊捧起一捧水往臉上拂去，又用衣袖擦了擦臉，才回了單家。

“爹，姐姐。”單堯握緊了拳頭，又出現在了堂屋門口。

屋內的單如霜和單洪江皆是一驚，終于放下了心來，“哎喲，堯子，你這……”

“姐姐！”單堯三兩步邁向了單如霜，仰著一張稚嫩的臉，喑啞的聲音還略帶哭腔，目光卻異常堅定，“你不要嫁，不要委屈自己，好不好，啊？欠方家的債，我……我當牛做馬去還！我去……我去給那方老爺求求情……我去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