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收拾行李，到小丁來接他們去機場，然后上了飛機，又抵達杭山，一路上，顧南晨一句話都沒有跟程諾說。

程諾知道，這次他是真得生氣了。

可她并不想解釋什么。她反而覺得這樣更好，如果他真得生氣了，不再搭理她了，對他們來說其實是件好事，畢竟他們本身就不合適。

到了小區門口，程諾下了車，想了一下還是跟他打了聲招呼:“謝謝你送我回來，那……我就先進去了?！?

顧南晨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說:“把你的東西都拿上?！?

程諾剛拿合上后備箱，顧南晨就馬上開車離開了。

程諾站在原地，看著他車子離開的方向片刻，才轉身進了小區。

陽陽見她回來，激動地直接跳到她身上:“媽媽！”

程諾抱著陽陽，原本沉悶的心一下子就照進了陽光:“寶貝，有沒有想媽媽呀？”

“當然有啦！”陽陽在程諾臉上連著親了好幾下，“我每天早上想媽媽一次，中午想媽媽一次，晚上再想媽媽一次，然后才睡覺呢！”

程媽在一旁聽了忍不住笑彎了眉眼:“你這機靈鬼，嘴巴最甜了?！?

程諾把陽陽放了下來，然后開始拆行李:“這些都是陽陽的衣服。”

程媽一看，驚呆了:“買這么多??？”

程諾有些心虛，連忙解釋道:“剛好商場做活動，一套不到一百塊，我就多買了幾套。”她邊說邊去拿給程媽買的外套，“媽，這是你的?！?

程媽看那款式很喜歡，但一拿到手上摸一下，臉色就變了:“這么好的料子，得多貴??？”

程諾說:“不貴，一千多而已。”她也不敢說得太便宜，這樣程媽更不可能相信。

“一千多？”程媽狐疑道，“這料子少說也要四五千?！?

“真得是一千多啊?！背讨Z說，“四五千的衣服我買得起嗎？”

程媽想想也是，也就勉強信了:“不過一千多也很貴了，我的外套也有好幾件，以后不要浪費這個錢了?！?

程諾看得出程媽很喜歡這件衣服，心里自然也就覺得很歡喜:“知道啦。媽，你先穿看看合不合身?！?

程媽笑著把外套試穿了一下:“好看嗎？”

程諾滿意地點點頭:“好看?！?

程媽到鏡子前照了一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絲感慨。當初程泳還在的時候，他們家雖然也不是多富有，但也不缺錢，一件一千多的外套對她來說也是很普通了。只是后來發生的那些事，徹徹底底顛覆了她和女兒的人生，當真是造化弄人。

她試完衣服，就帶著陽陽午睡去了。而程諾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習慣性地打開微信，除了幾個置頂的群以外，第一個聯系人就是顧南晨，但是他并沒有發來任何消息。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他的騷擾，所以面對他突然的安靜，程諾反而有些不適應了。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按掉了手機。

程媽在把陽陽哄睡以后，見程諾還在客廳坐著，就問:“不去午睡一下？”

程諾說:“在飛機上睡了一個多小時，不困?！?

程媽突然說:“小諾，今年過年咱們回寧城一趟吧?！?

程諾有些吃驚:“回寧城？做什么？”她們母女二人每年除了清明節的時候回去給程泳掃墓以外，其他時間根本不愿意回到那個地方。

程媽的表情有些別扭:“你舅舅打電話來了，說你外婆生病了?！?

程諾的臉色直接變得難看起來:“從前爸還在的時候，咱們家經濟還過得去，他們就三天兩頭跟你要錢，你也幫襯了不少。后來爸不在了，我們那時候是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可是他們呢？急著撇清關系。像這樣的親戚，還有走動的必要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程媽也很為難，“可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我也實在是狠不下心。尤其是你外婆說，她想見陽陽一面，我真是揪心得很。”

程諾已經知道程媽心里還有那些所謂的‘家人’，她也不好強行阻止他們見面，只好說:“如果你實在要去，那你就帶著陽陽去一趟，總之我是不會去的?！?

程媽怕程諾為此生悶氣，就問:“小諾，你有生媽媽的氣嗎？”

程諾看她這副表情，心就軟了:“媽，我沒生你的氣。無論如何，血濃于水，你就去一趟吧，這樣心里也好受些?！?

轉眼間就是大年三十了，程媽每年這個時候都要準備一桌豐盛的年夜飯，今年也不例外。但是在做餃子餡兒的時候她發現忘記買蔥了，于是程諾就說：“我去買吧。順便帶陽陽去樓下超市逛一逛?！?

陽陽悶在家里大半天了，所以這會兒特別興奮，拉著程諾的手就興沖沖地往樓下跑。

程諾的心情本來也很好，但在見到樓梯口那個人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立馬就消失了。她沒想到，他還會來。

但顧南晨并不理會程諾，而是對陽陽說：“陽陽，還記得叔叔嗎？”

陽陽朝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記得，你是顧叔叔?！?

顧南晨滿意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今天叔叔帶你去游樂場玩，好不好？”

陽陽下意識就想回答‘好’，但他沒忘記媽媽說過，不可以隨便跟人家走。于是，他輕輕搖了搖頭：“媽媽沒答應，我就不能去。”

顧南晨看向程諾，雖然沒說話，但那眼神已經在警示了。

程諾心想，只要陽陽開心就好，于是就答應道：“那好吧。我們先去超市買些蔥，拿回去給奶奶之后再去?！?

顧南晨終于對她說了一句話：“陽陽就在這里，我看著就好，你早去早回。”

程諾也不想跟他爭執，畢竟陽陽是他的兒子，她也不至于不放心。就說:“那就麻煩你了。”

顧南晨的臉色沉了沉。